第14章 14.今天开始当弟控14
掺杂在泥水里的小石子硌的人生疼生疼。这一栽她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纪眠从山沟沟里抬起头，穿插进树林的阳光清晰的照出她脸上的懵逼。
……她发誓从今往后再偷偷说人家坏话就自赏三个嘴巴。
艰难的从泥坑里爬起来后，远处已经听不到齐跃安他们的声音。
此时她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一瘸一拐的走回原来的位置，却早已不见众人的身影。
日落西沉，昏黄的光线不复晨午时分明亮，站在树林中看不清黄昏与地面交界的那条线。
落霞的色泽艳丽至极，纪眠孤身一人站在林中，黄昏温不暖她的躯体，冰冷的温度和阴郁的感觉一点一点翻涌上来。
山脚下的集合点，各班班长校对人数，老师组织学生一起搭帐篷，生篝火。
天色已然暗淡下来，隐约能从消散的昏黄里看到几颗星子。
男生们围在刚生起的篝火旁数旗子。
“……十一、十二、十三！”
齐跃安将手中的旗子甩到地上，嬉皮笑脸的顶了顶一旁抱着臂的江知野，“我比你多一个！愿赌服输，下次包场你请客啊！”
江知野勾着唇没和他争。
另一边的a班忽的嘈杂起来，众人闻声转头去看。
只见a班班长焦急忙慌的跑去主任那边。
“报告！a班少了两个人！”
江知野闻声四下扫视一圈，最先反应过来。
……
纪眠不见了！
树林里比外面快一步染上浓黑的夜色，彼时找路找的精疲力竭的纪眠在一颗大树下和突然遇到的吴然面面相觑。
纪眠此时实在狼狈，蓝白校服上沾满了泥水，发丝也是凌乱的。偏偏吴然看到她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飞奔过来。
“纪眠！！”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纪眠名字。
似乎是害怕的有些崩溃，夜色里，少女眼眶里强忍的泪水决堤而出，顾不得纪眠校服上的脏污，一头撞进她怀里。
这一下撞的纪眠胸口发麻，心跳都紊乱一瞬。她因着惯性往后退了一步，吴然此刻的崩溃和无助好似撞进了她心里。
十七八岁的少女一个人被落在深山老林。
绵密的愧疚感如泉涌般涌上纪眠心头。
少女的臂膀纤细瘦弱，却紧紧环在纪眠腰间，似乎迫切的想要感受到生人的气息。
纪眠抬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不怕。”
吴然在那温玉般的声音里抬头，撞进少年似是染着簌簌白雪的眸光里，那抹极深的墨色晕染在夕阳最后一抹昏黄里，却比晚霞更加温凉灼目。
月亮挂上枝头。
她恍惚间想起正午时纪眠站在车前的模样，苍白的少年融不进日光，此刻却温柔的与月色交织在一起，在这困住她的深山里宛如神邸。
眼角的泪不知何时落不下了。
对方的话语在耳边浮浮沉沉，扰乱了一树虫鸣清脆。
“不怕了。”
……
纪眠和女主会面了，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们都迷路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句话应该是有道理的。
问题是他们才两个路痴，找到回去的路实在艰难。
纪眠估摸着他们应该走到了山中间的区域，因为手机信号一格都没有。
吴然乖巧的跟在纪眠身后，她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表情懵懵的跟着她走。
月色已全然升起。夜晚的树林悄无声息，月光疏影里，零零散散的星子照不透茂密的树林。
黑夜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熟悉的针扎感再次涌上心头。
纪眠分不清这是她的情绪，还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病痛。
长夜里鸦雀一声刺耳的啼鸣响破云霄，惊起一片鸟兽虫鸣。
纪眠猛地回头。
身后的浓郁到看不到边的黑夜好似藤蔓荒芜生长，蜿蜒攀附着将她吞噬殆尽。
无边无际的黑色攀爬进她眼里，她躲不开、逃不掉。
她耗费多年时间试图忘却，深深掩埋进骨子里的往事种种一幕幕喷涌而出，仿佛恶心的虫子在她面前蠕动。
恐惧和荒凉一瞬间翻上心头。
“纪同学？”
吴然呼唤她的声音好似很远，纪眠恍惚间听不真切。
针刺般的痛感下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一瞬，全身血液逆流一般，叫她直接的瘫倒在地上。
熟悉的濒死感蔓延四肢百骸。
吴然的尖叫声在身旁响起。纪眠被她拖到树边靠着。
少年低垂的眼眸在寒月下昏暗不明，好似腊月寒风里明明灭灭的烛火。苍白的面容透着一丝暗淡的沉寂，却压不住那精致的眉眼。
吴然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这般近。
纪眠会死的。
这样恐慌的想法占据了她的大脑。
纪眠虚弱到近乎是用气音从唇缝里挤出的话。
药在包里。
吴然贴在她嘴边才听清这句话。
即便是这般近的距离，少年喷洒在她耳边的气息都是冰凉的，凉的好像要将她冻住了。
纪眠提前在包里准备了速效救心丸，这一谨慎的举动今天算是救了她的命。
看着她一颗药丸进嘴，吴然眼角快要干涸的泪再次落了下来。
要是她没有丢掉手机，要是她没有走丢，就可以带着纪眠一起跟着大部队，纪眠也不会这样了。
是她答应要照顾好纪眠的。
吴然很害怕，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以至于她近乎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温凉的指尖抚上吴然的脸颊，轻轻擦去那如断线般的泪珠，温柔的不像话。
吴然顺着那指尖去看。
泪水糊住了眼眶，她看不清纪眠的脸了，但就只是那一个模糊的轮廓都叫人心悸。
女孩子的眼泪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纪眠最怕女孩子哭了。
夜晚有些凉了，吹的人头脑昏沉。
吴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的崩溃后就是大脑飞速的运转。
两人都在这里等待救援是不太明智的举动，纪眠此刻生命垂危不能挪动，她出去找人来救援是效率最高的选择。
“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找人回来救你！”
少女擦干眼泪，握住她指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你一定要撑住，我很快带人回来。”吴然话语里近乎带着恳求。
纪眠半阖的眸子里映出她眼里埋藏极深的慌乱，凝在口中的话语终是化为一声轻浅的叹息。
“好。”
少女的身影在视线里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踪影。
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在纪眠脸上，她觉得有些累了，心里泛上来的情绪说不是恐惧还是疲惫。
视线顺着朦胧的光追随到月白的月亮上，纪眠有些看不清了。
好想回家啊……
“眠眠。”系统的声音久违的出现在耳畔，她听不出那是怎样一种情绪。
纪眠没有力气去回应它。
耳边不知是风声还是什么旁的声响。
在她心率过低神识不清的时候，眸子好似被月光点上一盏忽明忽灭的灯火，在夜色里幽暗不明。
那人的话语被夜晚清寒的风送至耳边：
“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