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挤牙膏
降维是高中生这一点一直有人怀疑。
这是互联网时代的特征。
在这个国内互联网生态刚刚搭建起来的时代里，有GG有MM，但好多人都觉得电脑对面坐着的或许是一头恐龙。
写出小说的作者就算说这小说就是一头猩猩坐在显示屏前面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通乱打敲出来的，也会有人说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但偏偏韩越实话实说自己是高中生，还就有好多人不信了。
网络之中一切都是混沌，也满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
向来如此。
但如今二维的话，以及正好能和高三寒假时间对上的发文时间，都仿佛在印证着高三应届生这个标签的真实性。
因此在青云书院上面，关于《龙族》，关于降维，热度讨论度都突然暴涨，甚至有向外站扩散的趋势。
而学校里，包括老师学生在内，也都知道了高三有个叫降维的，在网上写了一部小说特别火，还有出版社找。
就连校里领导都知道了。
某天韩越起床去上早自习的时候，看到校长和两个老师站在教学楼门口屁股左一扭右一扭，慢腾腾的在锻炼老腰，扭着扭着就朝他看了一眼，和其他两个老师说话。
那两个老师也都朝韩越看过来。
韩越离得比较远，听不见他们说话，但大概意思还是能猜的出来的，无外乎“那个就是高三写小说的”、“应该是他”之类。
不过两位老师和校长倒是没有过来和韩越说话，只看了他一两眼，说了两句话就没再说了。
韩越进入教室以后坐下来，就开始认认真真地投入学习。
但学了还没一会儿，乔雨纯就进来了，把一盒牛奶一包干脆面拿给他的同时，跟他说道：“我昨晚上青云书院看了一眼，有人在猜你的笔名是不是‘姜维’的谐音呢。”
韩越看了乔雨纯一眼，笑道：“这个笔名意思应该很好猜吧。毕竟你的网名叫二维。”
单纯“降维”，在这个网络信息资源还没有彻底普及的年代或许不太好联系，但再关联上“二维”这个名字，意思就呼之欲出了，总有人能想到。
“哼哼！”
乔雨纯眯起眼睛笑了笑，也不回答，看起来有些开心的样子。
韩越瞧这姑娘傻呵呵的乐，不自觉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他其实有些发愁来着，想着现在这种发展趋势，自己老爸老妈怕是难免要知道，知道了该怎么办。
但现在瞧着乔雨纯的笑，莫名其妙的，心里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现在名气已经打开了，按青云书院上的情况来看，如今风头正盛的高中生作家热度，已然蹭到了。
那接下来就无所谓了，不需要非得在毕业前把小说写好，两三个月的时间，自己可以全力投入到学习之中，等高中毕业，再踏上这股东风。
“书院上面都在嚷嚷呢，唉声叹气的说得等俩月了，等不及的样子。”
乔雨纯回想着昨晚上网看的东西，又道，“不过网上的人都还挺好的，都只是哀叹看不上小说，但几乎没几个人说什么坏话。
“偶尔有一两个说你是找借口不发小说的，也被其他人给反驳了。还有人给咱们加油，祝咱们高考顺利呢。”
她说着说着微笑起来，觉得网友们还挺不错。
那些读者不仅在祝福韩越，还连带着祝福了她一下，她一一回复了谢谢。
韩越笑道：“那咱们可得高考加油了，不能辜负了他们。”
乔雨纯却瞅了韩越一眼，说：“我肯定没问题的，是你要加油啊。韩越你想考哪个学校呢？”
韩越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想考哪个？”
乔雨纯白了韩越一眼，道：“我问你呢！”
韩越说：“我先看看你考哪个啊，我好参考参考。”
乔雨纯忽然有些慌乱：“你、你参考我干什么呀？！烦死了！”
说罢不再理韩越，眼睛都不敢往韩越这边看，翻出书来埋头看。
韩越笑了笑，也没再和乔雨纯说话，埋头瞧自己的书。
可他这样子，乔雨纯却又憋不住了，不时往韩越这边偷瞄一眼，瞄了好几眼后，才忍不住道：“你得再好好努力呀，到时候我告诉你。”
韩越道：“行。”
这个话题便算是略过了，乔雨纯也松了口气，觉得气氛不像刚刚那么诡异莫名，让人尴尬。
她又换了话题，跟韩越说：“你本子上的还有一些呢，要不要我帮你打出来，一点一点发，然后等到高考完了你再继续写？”
韩越立刻明白了乔雨纯的想法：“你这是打算给我挤牙膏保持热度？”
乔雨纯道：“挤牙膏？你这个比喻真形象。你觉得怎么样？我一个礼拜只写一点发出去，或者俩礼拜发一次，这样那些读者就能知道你一直在写，一直会关注，不会失望了。
“反正剩下的不多也不少，我费不了多少力气，如果老师问起来，我还可以和老师说，这点是我早就帮你打好的，没发出去。老师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这姑娘倒是挺有思路的，韩越不得不在心里感慨。
这主意要是放到后世，只怕要被读者骂死，挤这点牙膏恶心谁呢，你还不如不写。
但如今却不同，网上作者大多为爱发电，有极其优秀的，才会被出版社看中。因此如今的作者们更新随缘，读者们看起书来对更新也没那么高的要求。
“那我就拜托你了，辛苦辛苦。”
他跟乔雨纯说道。
乔雨纯笑：“知道我辛苦就好。”
于是认真看书上自习。
然后认真上课，学习、做题、看题……
一天又一天，韩越真的停止了写书，专注地投入到高考备战之中。
这让同学们十分失望、申友仁十分满意。
不过同学即便再失望，也不过是来问韩越几句“不写了吗”之类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没人劝韩越好好码字。
即便是张明这些舍友，也很知道分寸。
一周过去，乔雨纯在青云书院上面挤了一点牙膏，书院里的书友们甚至还很体谅，有夸奖的有说难得的，也有劝降维和二维实在不行就把小说放一放，一切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
第二周来了学校以后，她被班主任申友仁叫去问了一下怎么还有更新，她跟申友仁说明了一下情况，告诉申友仁是为数不多的存稿，自然也就没事了。
——当然，这只是暂时没事了。
一切都还要等月考之后再说，申友仁心里这才是重点。
然后周一晚上，韩越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接到了阳光日报出版社编辑徐江打来的电话，徐江说是明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