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选择,一种原始欲望
生存还是死亡
设想一下,如果你乘坐充气筏时在海上迷失了方向,或是因意外摔断腿而被困在荒山上,抑或是乘着小船漂在一条普通的小溪里,但是船没有桨,你会怎么做?在完全放弃希望前,你会坚持多久?我们常在饭桌上、与朋友的聚会中,或是周末喝下午茶时讨论这种问题,这并非为了探讨绝境下生存的技能,而是好奇在没有任何准备,或是无例可循的情况下,人类在逆境中的极限能力。我们当中有多少人曾经九死一生,并能有幸与我们分享他们的故事?
以史蒂芬·卡拉汉为例。1982年2月5日,卡拉汉独自驾乘他的“拿破仑独奏”号小船出海,但因暴风雨被困在加那利群岛以西800英里[1]的地方。当时只有30岁的卡拉汉发现他独自坐在漏水的充气筏上,并且只有少得可怜的物资维持生存。在此后的时间里,他收集雨水当饮用水,并自制了一支长矛用来叉鱼。他以藤壶[2]为食,偶尔也捕捉前来食用藤壶残骸的海鸟。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坚持每天写日记。即使他已经极度虚弱,但只要身体状况允许,他就会坚持做瑜伽。他耐心等待着,并随着小船向西边漂移。4月21日,也就是卡拉汉独自被困在海上76天之后,一艘轮船经过瓜德罗普岛海岸时,发现并解救了他。迄今为止,卡拉汉是唯一一个独自被困在海上超过一个月并得以生还的人。
卡拉汉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水手,他的航海经验无疑是使其得以生还的关键,但这并不是唯一因素。在他根据自己亲身经历撰写的《漂流——我一个人海上的76天》一书中,他如此描述自己在灾难发生不久后的思想状态:
在我身边漂浮着“拿破仑独奏”号的残骸。船上的设备得以保全,并能正常运转,也有些许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我克服了焦虑、恐惧与痛苦,摆脱了失事带来的混乱状态。在这变幻莫测的海上,我是这艘小船的船长。我最终得到了水和食物。九死一生之际,我面临两个选择:依靠自己的力量,努力活下去;选择放弃,看着自己慢慢死去。我选择了前者。
卡拉汉仔细研究了当时的情况。情况很糟糕,他能看见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海面下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巨浪层层、海风呼啸,但他并未听到一丝死亡的声音,相反,他听到的是:“卡拉汉,你想活下去吗?”对活着的渴望以及他所付出的努力,使得卡拉汉奇迹般地生还。或许当下次有人问你在绝境中会怎么做时,你可以翻出卡拉汉的那本书,并回答道:“我会做出选择。”
乔·辛普森是另外一个在绝境中奇迹生还的人。他和登山伙伴西蒙·耶茨在秘鲁安第斯山脉成功登顶,在下山的过程中,辛普森意外摔断了一条腿,几乎无法行走。耶茨试图用登山绳把辛普森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但耶茨因无法看见辛普森,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不小心将他放到了悬崖边上,导致辛普森既无法稳靠在山体的立面上,又无法重新爬上去。登山绳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相连。耶茨只能撑住辛普森的全身重量。但毫无疑问,他很快就会支撑不住,那时两人都将坠入万丈深渊。最终,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耶茨割断了登山绳,那一刻,他认为自己宣判了朋友的死刑。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辛普森掉到了冰隙的边上,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在冰川上爬行了5英里,找到了耶茨宿营的地方。若再晚到一刻,耶茨就会离开。在辛普森的《触及巅峰》一书中,他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经历:
阻止让自己沿绳索下滑的渴望几乎让我无法忍受。虽然我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况,但我确信两件事:耶茨已经走了,并且不会沿原路返回。这也就意味着我任凭自己躺在冰桥上静候别人的救援是无望的。我已无法向上攀登,如果继续往下掉,无异于让自己更快地死亡。我想过自杀,但即使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仍然没有勇气自杀。如果只是躺在冰桥上,体能也许还够支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想到独自在荒无人烟的山上等待毫无希望的救援,我就近乎崩溃。我想我只能选择沿着绳索下滑,要么发现希望之路,要么与“死神”相遇。若我已经努力,即使面临死亡也无愧于心。我已经无法回头。
对于意志坚定的卡拉汉和辛普森来说,能够幸存下来是他们做出选择的结果。正如辛普森所说,绝境之下的选择是必需的,而非机会。你可以挥霍后者,但几乎不能拒绝前者。
尽管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不会经历上述极端的逆境(但愿如此),但我们每天也面临许许多多必须做出的选择。当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们是积极做出响应,还是畏缩不前、静观其变?是泰然处之,冷静地接受我们面临的一切,还是坚持不懈地追求我们的目标?我们用不同的标尺来衡量我们的生活:年份、大事记、成就。我们也可以用人生路上不断做出的选择来衡量我们的生活,这些选择最终成就了今天的你我。当我们以这样的视角看待生活时,我们会发现,选择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是决定我们如何生活的重要因素。读到这里,你可能不禁要问,选择的力量究竟源自何方?我们又该如何充分利用它呢?
[1]1英里约为1.6千米。——编者注
[2]藤壶是一种附着在岩石上或船底的甲壳动物。——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