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请神
空气中的呼啸声骤然暴涨，震耳欲聋。
其间隐隐夹杂着男人狂野的嘶吼声、小孩无助的啼哭声，还有女人哀怨的悲泣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遭的黑影数量激增。
比之前多了数倍，将四周笼罩得密不透风。
扎西听着这毛骨悚然的动静，又看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黑影从自己身上穿过。
虽然做了几十年的走阴人，此刻还是抑制不住惊惧，周身浮起了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
他急忙转向一旁的吴老爷子，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吴老哥！这什么情况啊？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啊！”
吴老爷子双目圆睁，不断地左右顾盼，试图将周围那成千上万的黑影尽收眼底。
他那向来沉稳自若的脸庞上，此刻竟也浮现出一抹罕见的惊愕。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他怎么可能可以统御这么多冤魂厉鬼...”
与此同时，白玥带来的亲卫，半数依旧隐匿在百姓当中，任凭傩面老爷的面具覆盖在自己脸上。
另外半数没有继续隐匿，另一半亲卫则已公然现身。
紧紧环绕在白玥周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她护在中间。
一名守护在白玥身旁的亲卫，压低声音向她禀报：
“小姐，江湖上早有传言，吴殊连翻棘床的试炼都未曾通过。
但观眼前这些黑影，分明都是听从他一人号令！
此人平日里隐藏得如此之深，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白玥看着周遭数不清的黑影，惊愕不已。
吴家千百年来，一直有翻棘床、踏刀山、穿令箭三项试炼。
通过试炼者，才算得到老祖宗和在天诸神的认可。
方能学会一些御鬼除煞的巫术。
这三道试炼，一道比一道困难，第三道穿令箭，更是引得吴家无数人丧命。
吴殊自十岁起参加试炼，始终无法通过第一道翻棘床的试练，没办法习得任何巫术。
但眼下，他竟然召唤出了数以千计的亡魂厉鬼。
白玥惊愕不已，很难把眼前的吴殊跟自己认识的吴殊对上号来。
这时，那些黑影的形态也从模糊一团，逐渐变得愈来愈清晰。
有的已经能看出来明显的手指，有的逐渐能看出来模糊的五官。
它们已经撕碎了众多百姓脸上的面具，使许多百姓恢复了行动自由。
傩面老爷连连被消耗了大量的分身，怒气一再暴增。
此刻，它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心轻敌，抱着愚弄的心理迎战。
傩面老爷迅速调动周围的雾气，再次凝聚成无数新的面具。
如同潮水般，涌向百姓继续往百姓们的脸上覆去。
同时，它集中了更多的力量于一处，形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面具。
其覆盖范围之广，竟将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也完全遮蔽。
使得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吴殊的眼睛，尚未适应突如其来的无边黑暗。
但在一片嘈杂里，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破空声。
其速度之快，即便是反应迅捷的阿珍，也完全来不及阻挡。
令人惊愕的是，傩面老爷竟从它那诡异的嘴部，伸出了一只紧握的拳头。
它仿佛蕴含着山崩地裂的力量，猛然间朝着吴殊的胸口轰击而去。
在这股无法抗拒的重击之下，吴殊胸前的两块叠放整齐的颅骨，发出了细微而清脆的裂痕声。
吴殊向后摔落在大喇嘛的脚边，两块颅骨从怀中滑落，骨缝处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
大喇嘛看着吴殊满身是血，言辞悲切地劝阻道：
“少年郎！傩面老爷受了荆州和梁州百姓，许多年的供奉！
虽是邪神，但毕竟也有了神力！并非人力所能相抗衡的！”
吴殊不甘心地抓紧那根人骨，用力往地面上一磕，企图继续与傩面老爷抗衡。
梁州的大地，竟然发生了一系列的震颤。
大喇嘛再次出声劝阻道：
“这根人骨，乃是六天故气的遗留之物，可御万鬼！
它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邪兵利器。已经遁世多年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但是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它。”
“当心，反受其害！”
吴殊深知，眼下局势严峻，一旦行差踏错，横竖都逃不过一死。
如果此刻，放弃救助被傩面控制住的百姓们。
让这些数以千计的黑影，护卫自己。
即使是在眼下，与傩面老爷正面相抗的情况下，他也有把握能够逃脱。
但是偏偏，他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办法丢下这里的百姓和喇嘛。
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样惨痛的事情，曾经他已经经历过了千千万万次。
这一次，他想守住大家。
“这种奇特的感觉，跟神庙、还有那些真实的梦境有关吗...”
正当他进退两难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连串的符咒。
时间紧迫，吴殊来不及细想。
他决心搏一把，迅速地站起身来，高声大呼道：
“阿珍！帮我守着这根人骨，让它立在地上，不论如何，不能倒下！”
话音未落，吴殊紧闭双眸，跟着脑海里的符咒念诵道：
“青龙在吾左，白虎在吾右。”
“朱雀在吾前，玄武在吾后。”
“黄龙镇无肺，七星在吾手。”
“吾今召召集天神、地，本坛诸司将吏，并在吾前后左右，四维上下，护佐吾身！”
“......”
从吴殊念出第一句开始，周遭一切的嘈杂声，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众喇嘛，终于停止了长达几个时辰的诵经声。
齐刷刷地看向了吴殊，满脸的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怕是疯了！”
半空中的傩面老爷爆发出了，一系列放肆的讥笑声。
“护卫咒？请神？巫氏消失以后，几百年了，九州没有人能够请神。”
“还北斗七星？妄图借星辰之力？哈哈哈哈...”
这时，傩面老爷的笑声，逐渐僵住了。
它惊讶地发现，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逐渐亮了起来。
空中的北斗七星，光芒大盛。
其亮度之强，甚至盖过了被傩面老爷庞大身躯，遮盖住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