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榜二十二
白瞳被吴殊坚决的气势震慑，愣愣地坐在鬼婴塔的窗口，眼神空洞地望向了远方。
在他二十岁以前，他的世界里充斥着算计与杀戮。
人性极端情况下扭曲变形，甚至不惜卖女求生、以子为食。
然而今天，他却发现这世间竟然有吴殊这样的人。
自己濒死，还想着塔外的百姓能不能活吗...
见白瞳不答，吴殊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如果不放心，怕我逃了。那就到塔底等着吧，别坐在窗口了。”
白瞳闻言，眉毛微微一挑，不解地问道：“为何？”
吴殊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符纸：
“我手里的，是最后一张符了。”
“前几日，在城隍庙，我见过爷爷用它除了一双红绣鞋邪祟。”
“这符纸的火苗，一旦沾到邪祟身上，会迅速将其包裹住，不烧尽一切，不肯罢休。”
“之前我担心尸油太多了，一旦引燃，连我自己也要被烧成灰烬。”
“但现在，如果注定一死。与其被这些邪祟分食殆尽，不如一把火把这塔烧了。”
“让我成为这座鬼婴塔里，最后一个亡魂。”
“至于你...”
“我分不清你是人，还是邪祟。保险起见，你离开窗口吧。不然可能也得一起化成骨灰了。”
符纸已然燃烧大半，看来是等不到吴老爷子前来搭救了。
正当吴殊决心放手，与鬼婴塔同归于尽时。
白瞳的声音，终于悠悠响了起来：
“你手上的黑曜石刀，有净化之力。但需用男子的至阳之血，激活一下...”
闻言，吴殊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鲜血瞬间染红了锋利的刀刃。
然而，当他再次挥刀劈向鬼婴，留下的伤口，竟然还是缓慢愈合了。
白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笑：
“啧...你还问我，是人还是邪祟...这话你还是留着问问你自己吧...”
吴殊心中一震，暗自猜测着：
“难道是借尸还魂的缘故吗？那么，我现在...是半人半鬼吗...”
正在这时，白瞳突然从窗口一跃而下。
动作轻盈利落，稳稳地落在了吴殊身边。
“我呢，自幼以身饲蛊虫。”
“刚才你一问，我突然也很好奇，我能不能算是个人呢...”
话音未落，白瞳抓起吴殊握刀的手腕，将黑曜石刀从自己的掌心划过。
鲜血瞬间涌出，沿着刀身流淌。
这一刻，黑曜石的刀身上，闪过了一行行金色的咒文。
看起来像是某种篆体，古老又庄严。
白瞳望着那闪烁的咒文，撇了撇嘴。
自嘲道：“啧，看来我比你更接近‘人’呢。”
吴殊来不及与他拌嘴，迅速调整姿势，将黑曜石刀再次刺向龙凤鬼婴。
一旁的白瞳，见状连连摇头，嫌弃地说道：
“这把弯刀，是用来割喉、剥皮、剔骨的。不是用来刺或者砍的。”
吴殊立即将刀拔出，挥向男鬼婴的喉咙，瞬间鲜血喷洒。
与此同时，一旁的女鬼婴，突然开始异常狂躁，拼命地挣扎。
白瞳轻巧地撤到一旁，冷眼旁观。
只见，这对龙凤鬼婴，原本紧紧黏连在一起的头部，
在女鬼婴的猛烈拉扯下，皮肉竟然变成了丝丝缕缕状，逐渐断裂。
脱离了男鬼婴的重力牵制，女鬼婴如野马脱缰，瞬间扑向吴殊的喉咙。
吴殊反应迅速，连忙向后闪去。
可惜距离太近，虽然避过了喉咙的致命一击，女鬼婴却紧紧地扒住了他的膝盖。
女鬼婴再次蓄力，野兽似的，四肢发力，再次朝着他的喉咙飞扑而上。
阿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边异常的煞气，飞速闪到了吴殊身前。
伸出手臂，以自己的身体拦住了扑食的女鬼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殊手起刀落，精准无比地划开了女鬼婴的喉咙。
女鬼婴抽搐了几下，最终与男鬼婴一同化为一摊白骨，恢复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果然，在出了这对龙凤鬼婴后，周围的众多鬼婴齐齐地安静下来。
纷纷退缩至墙根，恨不得离吴殊越远越好。
吴殊缓缓蹲下身子，打量着一地白骨。
一声轻叹后，他转头看向白瞳：“你身上有备用的包袱吗？”
白瞳眯起眼睛扫视着吴殊，反问道：
“你该不会，想让我帮你拾骨，出去给他们二次葬了吧？”
吴殊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瞳语带诧异地问道：“为何？”
吴殊轻叹一声：“如今乱世，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没得选。它们...本身也是受害者...”
说话间，他挥刀从自己的褂子上割下一块布料，平铺在地上。
正要伸手拾骨时，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两片金黄的银杏叶，自白瞳手里飞出。
直直地钉入了龙凤鬼胎的颅骨中，瞬间，颅骨自太阳穴碎成了上下两半。
吴殊暗吃一惊：“柔软的银杏叶，竟然也能瞬间将骨头击碎？”
他对身旁这位天榜二十二的实力，更加好奇了。
这时，白瞳走了过来，将两块颅骨的上半部分放在布上，包了起来。
正当吴殊想要帮忙时，塔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
吴殊双脚已经离地，被一众毒虫托举着送出了塔外。
突出起来的阳光，晃得吴殊眯起了眼。
再次睁开眼时，白瞳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他将装着两块颅骨的包袱，递给了吴殊。
小心嘱咐道：“不要用手碰，用你的棺钉或者刀，挑着它。”
“我的血有剧毒，碰到必死无疑。”
吴殊短暂地怔了几秒：“不杀我了？”
白瞳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在乱世里，是活不了太久的。”
“但老天留你一命。如果你刚才想要把它们制成三界碑，收成你的鬼使...
一旦你碰触了沾着我毒血的骨头，必死无疑。这样都没毒死你，也许你真的有些特别的气运吧。”
白瞳转过身，往山林走去，边走边说道：
“包袱你可拿好了。凶死的龙凤胎，可不好找！尤其是这样百年之久，还天生畸形的。”
“把它们交给你爷爷，让他给你制成法器。可比你自己做成三界牌，或者整天拿着破棺钉防身好用多了。”
局势的突变，吴殊有些手足无措。他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包袱。
本以为，可能还要跟这位天榜二十二血战一番，没想到...
白瞳眉头微皱，不耐烦地催促道：
“快点走啊！你妹不是说了吗，早点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