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婴塔（中）
这时，一股灼热从指尖传来，打断了吴殊的思考。
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的符纸，已经渐渐烧到末端。
火舌缓缓舔舐着符纸，逐渐逼近指尖。
吴殊身形一转，面向墙壁，依靠着符纸的最后的火光，仔细观察着。
“不行，墙壁是向内倾斜的。”
“而且红砖砌成的墙体上，也被熏上了一层棕黑色的尸油，滑腻不堪，靠人力无法攀爬。”
为了尽可能争取更久的时间，他咬紧牙关，强忍逐渐逼近指尖的高温。
“这地上全都是尸油，火苗掉到地上可就麻烦了。不烧尽一切，停不下来的。”
直到火苗擦上他的指尖，吴殊当即立断，伏下身子。
“啪”地一下，用手掌将符纸用力拍在地上。
接连拍了几下，确保没留下一丝火星。
此刻，周围的鬼婴失去了压制，再次蠢蠢欲动，朝着吴殊步步逼近。
他不得不掏出那柄黑钥匙短刀，左手持握。
搭配右手的棺钉一起，左右开弓，全力防御。
白瞳原本侧坐在一米见方的窗口边缘，此刻转过身来。
看戏似的注视着塔内的情形说道：
“方才那个问题，我没给你你想要的答案。再问一个吧。”
吴殊忙着招架前赴后继的鬼婴，累得气喘吁吁：“你，你倒是挺讲江湖道义。”
周遭的鬼婴像是饿疯了似的，胡乱地撕扯他的衣服。
一个闪避不及，脚踝处被扯开一块皮，顿时鲜血直流。
鸡蛋大小的一块皮肤，无力地耷拉着。
随着他移动的脚步，向下坠着，将伤口拉扯到更大。
吴殊当机立断，用黑曜石刀将赘皮割了下来，顺势投向远处。
不少鬼婴循着血腥味，追了过去。
趁着周遭围攻的压力减轻，他试探性地问道：“听说，你在全九州内，也是第一梯队的高手？”
白瞳打了个哈欠，将双臂环抱在胸前，语调慵懒的说道：
“九州天榜，二十二。”
这时，他突然想起离开吴宅时，小圆问他爱吃什么...
于是，开口调侃道：“你们兄妹两个，似乎都对我很好奇啊...”
吴殊此刻无暇接话，刚才被那块皮肉吸引的鬼婴，再次朝他围攻过来。
几番激烈缠斗下来，他的体力逐渐不支。
肩膀、胳膊乃至背部的肌肉，都因长时间的激战与过度消耗而颤抖不止。
更为棘手的是，手里的棺钉，经过频繁的使用后，煞气几乎消耗殆尽。
起初，一击即可毙命，可如今却需要连续刺入四五下，方能勉强奏效。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点燃一张驱邪符纸。
夹在指尖，逼退围攻的鬼婴，换得片刻喘息。
这一停下来，吴殊警觉地发现了异常。
明明已经斩杀了许多，怎么周围的婴儿呓语声反倒更多了。
吴殊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的场景，与他在大慈坡拾骨时的经历十分相似。
回想起那时，二十几口棺材一同发出诡异的声响。
而阿珍的怨气最为强烈，当她被成功镇压后，其余的棺材便瞬间归于平静，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这座鬼婴塔中，是否也存在着如阿珍那般的关键角色？”
吴殊心中暗自思量，“擒贼先擒王！”
“若是我能冒险一试，制服这个关键，或许就能摆脱这无数鬼婴的围攻，局势定能有所转机。”
他不再退守墙边，而是主动沿着边界探索。
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一周，层层叠叠的红色人影，看不出有哪个格外突出。
一个念头在吴殊心底油然而生：
“它虽然是婴灵，死的时候很小，但已经生出了心智？”
“也许，它刻意隐匿在众多婴灵中，刻意消耗我？”
身上的驱邪符纸，只剩下最后的三张。
吴殊当即立断，按住胸口的三界牌唤阿珍现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阿珍的身影悄然显现于幽暗的鬼婴塔内。
“公子，吴老爷子此刻还在钱府帮钱宏安魂，中途没办法中断，只怕还要再过一个时辰...”
在阿珍汇报时，吴殊一直注意着白瞳的动向。
然而，白瞳未有任何异样举动。
阿珍似是看出他的顾虑，轻声宽慰道：
“公子，您尽管放心。我已经是您的使鬼了，只要我不主动出手，仅伴您左右，外界之人便无法察觉我的存在。”
“您有任何指令，只需心念一动，我便能即刻感知。”
有了阿珍这一助力，吴殊紧绷的情绪稍得缓解，即刻问询道：
“这些鬼婴当中，是不是隐藏了一个厉害许多的家伙？”
阿珍蹙起了眉头，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吴殊立即吩咐道：“这里光线太暗了，我看不到它。我一边向前走，你一边给我提示！”
“公子，它此刻在你右前方，大约五步之外。”
吴殊瞥了一眼手中的符纸，大约还剩三指的距离，火苗就要触碰到手指。
顿时，计上心来。
他一边压着步子，眼睛看向相反的方向，若无其事地缓步靠近。
在还有一步距离时，符纸燃尽，火光熄灭。
那鬼婴自以为瞄准了吴殊的背部，得了出手的好时机，顿时向吴殊飞扑而来。
阿珍连忙提醒道：“公子，它扑向你的喉咙去了！”
吴殊果断地反手握住黑曜石刀，肩膀猛地发力，带动着手臂以雷霆万钧之势斩过。
“这次的触感，怎么与之前截然不同？之前的鬼婴，触感如同果冻似的...”
但是，这一击，他手上传来了，无比清晰的刀刃划破皮肤、划开肌肉的质感。
被斩中的鬼婴，在坠地的瞬间嚎啕大哭，它的哭声牵动了塔内众多的鬼婴。
刹那间，塔内被凄厉的鬼哭声，再次淹没。
吴殊急忙点燃一张符纸，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地上，赫然躺着一对龙凤胎！
其他的鬼婴只有模糊的红色人形影子，而这对龙凤胎，竟然与普通孩童一般。
稚嫩的皮肤，白里透红。
只不过，它们两个头颅的侧脸是黏连在一起的。
此刻，它们正将小手紧握成拳，眼睛紧紧闭着，蹬着腿哭得撕心裂肺。
黑曜石刀在它们的胸前，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翻卷而起。
伤口处，鲜血喷溅而出。
几道细小的肋骨，在血肉模糊中若隐若现，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惨烈与恐怖。
正当吴殊惊愕之时，龙凤胎在同一刻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它们忽然无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