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派竟是我自己
大梁南境，建州城。
镇南王府。
华丽幔帐自两边垂落，隐约能见两道人影交织堆叠，呼吸此起彼伏。
“王爷王爷，听说城南有家糕点店，里面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我还听说...”
齐阳横卧于榻，眼皮微沉，脑袋枕着丫鬟柔软又不失弹性的大腿，一边享受掏耳服务，一边听其讲述城中的趣事。
说到兴奋时，更是忍不住抬手比划，看上去兴致极好。
丫鬟正处豆蔻年华。
说话间，温热气息不时触及耳朵，伴随少女独有幽幽兰香，足以令人遐想连篇。
只可惜，
齐阳心思全不在此。
他只疑惑自己半个小时还在骑自行车，怎么下一秒就穿越到这么个古代世界。
而且...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纹以及细微的伤疤，都与穿越前一般无二。
方才照过镜子，长相也是没有变化。
也就意味着，齐阳是连魂魄带肉体，直接取代了丫鬟口中的“王爷”
没有什么原身记忆，一切都得靠自己摸索。
对他来说，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了解自己目前的情况。
“原来是这里。”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齐阳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凝重。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他总算知道自己穿越到哪里，又是什么身份。
这个世界，正是前世他出车祸前，经由朋友推荐，刚玩了半个月的角色扮演类游戏【妖武界】
游戏故事讲述一块广阔无边的大陆被名为妖鬼的怪物侵袭，各种英雄人物层出不穷，最终拯救大陆的故事。
这个游戏在齐阳的前世十分风靡，也因此有无数关于这个游戏的梗流传在网上。
其中较为出名的，便是【游戏可以不玩，齐阳必须死！】
这个梗的由来，是【妖武界】游戏中一个知名反派，梁国三皇子，镇南王齐阳。
齐阳现在的身份，正是这位与他同名同姓的反派。
至于原本的“齐阳”去了哪里？
说实话，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作为畅销多年的游戏，【妖武界】已经出到第三部。
其中第一部的故事发生在梁国，共六位主角供玩家选择。
而这六位主角中，有五位都曾遭受过齐阳的迫害。
不是全家被杀，就是未婚妻被抢，要不就是自己被强暴。
总之游戏里，这个反派可谓半点人事都不干，令玩家游戏时恨得牙痒痒，故而流传出游戏可以不玩，但齐阳必须死的梗。
而作为一款主打开放世界，高自由度的游戏，每一位主角的路线都有或好或坏，或争霸天下，或归隐山林的各种结局。
但无一例外，在这些结局中，齐阳都死了。
穿越成这么个天怒人怨，且注定落得悲惨结局的反派。
齐阳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但，事情并非没有回旋余地。
根据他从丫鬟口中得知的信息。
自己所处的时间点，是游戏故事开始的数年前。
意味着，他很可能还没得罪那些主角。
依靠着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甚至可以跟对方提前交好。
即便已经得罪过其中一两个，也完全可以拉拢其余主角来保护自己，并跪地求饶，诚恳认罪。
依照主角们伟光正的基础人物性格，即便不原谅他，也有很大概率放他一条生路。
好，就这么办！
齐阳眼睛一亮，不愿再耽搁。
他翻身坐起，抬手打断丫鬟的讲述。
望向门口。
透过木门雕花的缝隙，隐约能见人影耸立，一动不动。
应该是他的护卫。
“来人？”
齐阳尝试呼唤。
伴随吱呀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
房门被缓缓推开，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护卫单膝跪地。
“接下来，我会跟你说五个名字。”
“帮我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五人。”
游戏中，齐阳虽然因为行事荒诞，性格残暴，被皇帝借以封号之名，赶到位于梁国边境的建州城，令其自生自灭。
但身为王爷，自然不会是个光杆司令。
于是。
齐阳翻找回忆，一一念出五位与他相关的主角名字，以及他们可能的所在地。
“赵真锋，司南雪，慕容浩天，叶寒，萧尘。”
“我欲与他们结交，所以切忌不可怠慢得罪，明白吗？”
按照旧齐阳的性格，找人不是要杀就是要强暴。
为了避免手下坏事，齐阳郑重嘱咐。
然而，
他话音刚落。
房间内，便陷入诡异的寂静。
护卫抬起头，错愕地看了看齐阳，欲言又止。
就连他身后，因讲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正咕嘟往嘴里送水的随身丫鬟，亦不禁望向他，面露诧异。
“有话就说。”
底隐隐泛起不安，齐阳皱眉发问。
“回禀王爷。”
“赵大臣一家，已经在两月前的大火尽数丧生....”
护卫支支吾吾。
话虽没说完，但就差把“火是你放的”五个大字写在脸上。
齐阳眉头越皱越深。
他清楚记得，赵真峰乃是七品大臣的儿子，因旧齐阳觊觎对方风情万种的老妈，遂趁月黑风高，派遣密使杀了对方全家，完事后又一把火烧了。
游戏剧情里，赵真峰被管家用自己儿子的尸体替代，暗中送出梁国，如今正在外流浪。
已经得罪死一位主角了吗.....
不慌，还有四个。
齐阳微微摇头，抛却心中失落，追问起其余四人。
“慕容浩天呢？”
“慕容浩天自从未婚妻被您夺.....跟了您，似乎就变得痴傻，如今被慕容家主关了禁闭，不允许他外出。”
....还有三个！
“叶寒呢？！”
“是那个铁匠的儿子？自从他爹被杀，结发妻子上吊后，就不见了踪影。”
“萧尘！！”
“萧尘...我记得是京都那个布商之子。他身为平民，因诽谤王爷您入狱，又畏罪潜逃，如今被官府通缉，不知所踪。”
“至于他的家人，已由密探处死。”
齐阳躺回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没有理会身旁丫鬟不知所措的小声问询。
短时间内情绪的大起大落，令他感到格外疲惫。
“司南雪.....”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他已然不抱希望。
而护卫的回答，也没有让他失望。
“那司南雪胆敢反抗王爷您的恩宠，甚至险些伤了您，早在半刻前，府中护卫已经前去执法。”
“如不出意外，应然已经伏法。”
“...呵呵。”
齐阳闭上眼睛，无力扯了扯嘴角，发出干笑。
不就是得罪死五个拥有大气运，将来必然会成为顶尖强者的主角吗。
不就是自身毫无习武资质，即便想要自保也无从着手吗。
不就是原身坏事做尽，早已被皇室厌弃，将他扔到这鸟不拉屎的边疆之地自生自灭吗。
问题不大。
我等死不就是了。
“都出去吧。”
齐阳轻轻挥手，声音满是无奈与疲惫。
“那王爷您说的要求.....”
“出去。”
“是！”
“奴婢告退。”
丫鬟略显忧心地看了看齐阳，欲言又止。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跟随护卫一同离开房间。
“青莲，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
“王爷的事你少管。”
“我这不是关心王爷嘛....他平日里最宠爱你们姐俩，有啥是你不知道的。”
“你知道我跟王爷一条心就行，其余的别多问，否则我就告诉王爷去。”
“....是，属下知错。”
房间外，丫鬟与护卫的说话声模糊不清。
房间内，只有齐阳轻微的呼吸上下起伏。
人生无望之下。
齐阳只想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后能活一天算一天。
不多时。
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迫使他闭上眼睛。
——————
再睁眼时。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地。
头顶是碧蓝澄清的天空。
“这里......是哪？”
齐阳茫然四顾，很快注意到远处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棵巨树，高耸入云，仿佛是这片天地唯一的连接点。
到那里去。
心中莫名冒出执念，驱使他迈开脚步，朝巨树所在的方向不断迈进。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齐阳与巨树的距离越来越近，这尊庞然大物身上的细节被他一览无余。
巨树没有叶子，也没有果实。
唯有漆黑干枯的粗壮树枝蔓延伸展，犹如亘古存在的古老石碑，刻满时间带来的伤痕，向来往者低语它过往的故事。
触碰他。
眼中闪烁着视线被巨树占据的震撼，新的冲动涌现。
齐阳抬起手臂，手掌触碰坚硬粗糙的树干，抚过道道裂痕。
异样的感觉于心底升起。
仿佛自身与巨树，建立了某种奇妙连接。
不等齐阳想明白，便有信息涌入脑海，向他展现这颗巨树存在的意义，以及一笔交易。
【气运之树（枯败）：随同世界一同诞生的生命体，司掌智慧群体之气运，现因气运被掠夺，陷入枯败状态】
【亲手斩杀“主角”或与他们建立联系，获取气运之源，令气运之树再度复苏，你将得到与之相等的馈赠】
齐阳刚阅览完信息，黑暗便占据视野。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向后飞去。
下一秒。
“嗬——”
齐阳豁然坐起，满脸冷汗。
强烈的失重感依旧笼罩身体，令他心跳飞快。
良久，直至异状彻底消散，他才注意到自己回到了齐王府。
“气运之树.....馈赠...”
“有意思。”
口中喃喃念叨梦中巨树的名字，齐阳眼中迷茫逐渐被坚定取代。
溺水之人，即便是一根稻草都会紧紧抓住。
不论气运之树所说是真是假，对方都是齐阳此刻唯一的希望。
再者来说，
需要接触乃至斩杀主角才能获得馈赠究竟是什么，他还是十分好奇的。
但斩杀主角，与主角接触，又该如何施为呢....
正当齐阳皱起眉头，苦思冥想之际，门口陡然有声音传来。
“校尉李威来报，求见王爷！”
“王爷此刻正在休息，不便见人，你且在门口等候。”
听闻有人求见，李阳打算先听听看，是否是有用的情报。
“让他进来。”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被外面的人听见。
随着护卫推开木门，一道魁梧壮硕，全身被盔甲笼罩的身影映入眼帘。
“校尉李威，见过王爷！”
“说吧，你有何事。”
或许是因为盔甲带着些许枝叶泥土，对方没有进入房内，而是选择跪在门前。
齐阳直视对方，等待着下文。
“属下先前逢王爷之名，前往司南雪家中将其捉拿。”
“不曾想，那女子早有预料，抢先一步逃往城外，属下一路追捕，眼看着她逃进哀亡林深处。”
“那哀亡林中野兽横行，更有妖鬼之说，她一介平民女子，不过懂些粗浅武功，必然活不过一时半刻。”
“即便抓回来，也不过是一具残破死尸，平白污了王爷的府邸，特此回来禀告。”
“校尉李威，办事不力，请王爷治罪！”
说到最后。
李威脱下盔帽，额头重重砸向地面，似乎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
确实。
按照旧齐阳的性格以及脑子，听闻他这番报告，必然会勃然大怒，赐罚于他。
但，现在的齐阳不一样。
“哈哈哈，治罪，治哪门子罪！”
“我不光不治你的罪，还要重重赏你！”
啊？
在门口二人错愕的注视下。
齐阳直接站起，于床榻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发了魔怔。
他的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司南雪，《妖武界》第一部游戏里，六位主角之一，年少时险些被齐阳侮辱，但因其从小便拥有世间顶尖的剑术天赋，在拼死反抗下，仅仅依靠一根木棍，便击退原身两名贴身护卫，逃往建州城外。
事情发生后，旧齐阳派遣卫队前往追捕，步步紧逼，眼看着便要追上。
但那卫队的队长，不忍又一无辜百姓被他残害，便故意放了司南雪一条生路，并谎称其逃进危机四伏的哀亡林深处。
司南雪历经磨难，成功逃生，并在过程中偶遇梁国第一剑宗的人，被对方带走拜师。
这段背景故事，在游戏里只是提过一嘴。
当时齐阳一眼扫过，并没有过多研读，因此记忆不深。
直到李威的话语，才令他回忆起来。
齐阳望向门口跪拜的校尉李威，眼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原主虽对其图谋不轨，但最终没有得逞，因此仇怨并没有达到不可化解的程度，这是其一。
司南雪如今尚未成长，实力只是略胜齐阳手底下的近卫士兵，这是其二。
可以说，
不论齐阳是要杀死对方，亦或者是化解恩怨。
司南雪都是他目前唯一，也是最有机会得手的主角。
想到这里。
他再按捺不住内心激动。
“给我传令下去！”
“召集所有亲卫，都随我出城搜寻！”
“凡活捉司南雪者，赏百两白银，官职升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