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作弊！
蛇人怪物太大了，三米高的身躯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喘不过气，别说是小小的赌盅，就连整个木桌在他面前都像是一个玩具。
但是它的动作很轻柔，几乎是翘起兰花指才能保证不会将赌盅捏碎。
晃晃晃。
赌盅晃动的声音并不清脆，反而有种沉闷的撞击感，如果是有懂行的人在，肯定会大骂这是什么垃圾。
双手平放在桌上，张吴雨失去高光的眼神看的程阳冷汗直流。
“无语，你没事吧？”程阳凑上来摇了一下他的肩膀。
面对这样一个怪物任谁都会害怕，程阳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一行人真的要性命不保了。
张吴雨的身体像是水泥灌注一般，没有被摇动，半晌后才回过神：
“我没事，你去把卫绍辉叫过来。”
程阳向一名队员说明了情况，只见他点点头，不一会，脸上流着干涸血迹，紧闭双眼的卫绍辉被两个人扛了过来。
卫绍辉的西服脏乱无比，领口和袖子沾上了不少灰尘，这件3级收容物的使用条件之一就是使用者必须保持一个良好的正面形象，说白了就是可以加强威信和说服力，但不能凭空产生。
失去领袖光环加持的卫绍辉耷拉着脸，身体像是散架了的玩偶，直到被一个人架起来凑到张吴雨的座位边上，这才微微睁开双眼，气若游丝道：
“什么事。”
原来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
张吴雨看着眼前失了魂的卫绍辉落魄的模样，神情复杂，他没有嘲笑，因为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他主动凑上去，耳语几句。
“你怎么知道的？！”
卫绍辉紧闭的双眼顷刻睁大，死死盯住张吴雨的脸，疲惫的神态一扫而空。
张吴雨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地盯着他的眼睛。
“呵，要搞小动作吗？”
蛇人还在摇晃着【赌徒】，脸上的表情逐渐阴险，“虽然很讨厌你们的行为，但是规则也没说不能出千，你最好祈祷没有被我发现吧。”
可以出千，但不能被发现吗？
张吴雨没有理会蛇人嘲弄般的语言，在它戏谑的目光下，默默伏下身体和卫绍辉耳语几句，随后他向面前的中年男子伸出一只手。
卫绍辉呼吸加重，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甚至上一世根本没有听说过的人居然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卫绍辉的手伸进衣服口袋里，西服的口袋一般都是装饰用的，很少有人真的拿来放东西，但是他确实把身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了右边上衣的口袋里。
一个漆黑的小小试管，不过指头大小，那是一件危险的收容物。
2-85【失效墨水】
描述：这是一罐平平无奇的平安牌墨水，将里面的墨水滴在相应的物体上可以消除所有对其的印象，除了使用者和特殊人群，没有任何人会记得该物体的存在。一切形式的记录，包括文字，视频，音频等都会被不同程度地扭曲。
注意1：严禁用该墨水写字，画画或者一切涉及概念的行为。
注意2：该收容物被发现时仅剩三分之二瓶，推测原主已经依靠其成功抹除大量物体。
档案编号2-85-1贡献者口口口博士
“博士，新的样本已经取出来了。”
“好，取出3毫升给我，然后我要注入3-755口口口中，记录好了吗？”
“是的博士，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博士，3-755是什么？”
“试验成功了，3-755成功被抹除了概念。”口口口博士推了推眼镜，吩咐一旁的助手在一旁的档案里记录下这一幕。
“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好了，请过目。”
口口口博士仔细阅读档案上的每一句话，喃喃自语道：
“档案上被记载的事情没有被篡改吗？这么说基地的档案也是收容物？也拥有某种‘无法被改变’的特性？”
口口口博士突然拿起装有2-85【失效墨水】的3-755，在档案姓名那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博士？”
“C级专员9495号，你一个人在A级实验室干什么？”
基地警报响起，C级专员9495号望着掉落在地上的档案一脸茫然，随后，一队武装精良的特种小队从实验室外冲进来，将他按倒在地。
此时，一位身穿白大褂，眼神阴鸷的研究人员在特种小队的保护下走进被封锁的实验室，捡起地上的档案看了看后说道：
“C级专员，你因为涉嫌帮助A级负责人叛逃和盗窃3级收容物被捕，接下来余生只能在监牢里度过了。”
回忆到此结束，卫绍辉想起自己从南海基地总负责人手里接过【失效墨水】时看到的档案，不理解到底是哪个环节会将情报泄露。
难道他是叛逃的那个A级负责人的手下？
卫绍辉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也太过平平无奇了，而且他不敢赌，万一将如此重要危险的收容物交给了敌人，就算他是背负了1级极度机密任务的专员也要被问责。
至于眼前的情况嘛，只能算是小事，最多就是损失大一点。
没错，事已至此，卫绍辉仍有底牌可以逃出生天！
可就是这样的卫绍辉，居然有一瞬间相信眼前这位少年可以顶着霉运翻盘，他犹豫片刻，最终将藏在口袋里的小试管递了过去。
“你想怎么做？就算是把关于【赌徒】存在的认知抹去，它的规则是无法抹去的，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从那个怪物的手下逃生的！”
“相信我。”
“哼，希望你不要令你的朋友失望。”说罢，卫绍辉再次闭上眼睛。
程阳和他很熟吗？他们不是今天下午才认识的吗？
张吴雨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装有墨水的小瓶子入手温热，表面有点湿润，那是他的手汗。
“小伎俩准备好了？那我可要开盖了。”
“别急。”
他深出一口气，指节轻轻敲击桌面，下一刻换上一副略带惬意的面孔，但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这是他开始认真的表现。
张吴雨坐定，悄悄对后面的程阳竖起一根大拇指，仿佛这场赌命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怎么看起来我才是劣势的那一方，嘶嘶，快点吧我都要等不及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搞得好像等会你输了不会死一样。”
蛇人摇晃赌盅的手一顿。
“什么，我没听错吧？”
“哈哈哈哈，你觉得你能赢我？！”
它仿佛听见了什么巨大的笑话，“就凭你！一个人类，不过是我成长的养分罢了。”
张吴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接着做出一个场上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在木桌上，学着蛇人之前听骰子动静的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课间午睡。
他真的有办法？
蛇人又是一愣，足足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很人性化地冷哼一声，露出不屑，人类真的是低级的生物，融合了灵魂之后不仅要花大量时间重新适应身体，还参杂了这么多无用的情绪。
既然他有把握，那我就投出同号吧，无论怎么样他都得死！
如此想着，它加快了摇晃的动作。
咚，咚咚咚。
蛇人的手法时快时慢，有时候为了混淆张吴雨的判断，碰的一下将赌盅狠狠拍在桌上，甚至因为力道太大让他的头都悬空片刻。
如此反复三四次后，就在蛇人怀疑他是不是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一道年轻的男声终于传来：
“停！”
来了。
蛇人狞笑着，腕部用力，赌盅连带着里面的骰子轻轻一颤，它特意晚了一刻落到桌面，结果就是利用了巧劲将骰子的结果改变。
444，不用看了，我已经赢了。嘶嘶，待会先吃哪一个好呢？
“好了，我要开盖了，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小子。”蛇人怪物胸有成竹道。
“慢着，让我来开。”
“为什么？”蛇人不悦。
“我怕你出千。”
得了吧，我早就已经出完千了你才想起来要提防？
蛇人很想做一个人类翻白眼的动作，但是自己的身体并不允许，突然，它很想要戏弄一下对方，最好可以近距离观察猎物用拙劣的办法挣扎的样子。
它很大方地将倒扣在桌上的【赌徒】递过去。
它并不在乎张吴雨会不会作弊，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他是不可能在自己眼前作弊而没被发现的。
“你可要想好了，作弊被我发现的话会被惩罚的。如果是你的话，可能会‘嘭’的一声炸开哦。”
说着蛇人的左手抬起，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说到嘭的时候手上的蛇群跟着散开，站在一旁的程阳头皮发麻。
“张吴雨，加油，只要没揭幕就还有机会！”程阳颤抖的声音传来。
“嗯。”
只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径直打开滑到面前的【赌徒】，眼尖的程阳已经看见了上面的数字，444.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程阳喃喃自语，接着身体一颤，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被吃掉的画面。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用【失效墨水】？卫绍辉眉头紧皱。
他搞得这么神秘，居然真的没有小动作？蛇人将众人的变化看在眼里，虽然它这个角度还看不见结果，但是它已经知道自己赢了。
张吴雨将【赌徒】拿起倒扣在一旁，蛇人看见了那个和它预料的一样的结果，刚想起身大笑。
接着张吴雨点了点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了一个不仅让蛇人怪物震惊，也让队员们不能理解的行为。
他没有任何遮挡，所有人的注视下，拧开一个小小的瓶子，从中滴出三滴黑的发亮的液体到骰子上。
“你....”
蛇人刹那间站起身来，三米高的巨型身躯将身后的石头凳子挤压移位，左手处的蛇头狂舞，下一秒就要将眼前胆敢作弊的人类撕碎。
刚要发作，身体却突然卡了壳，含在喉咙里的质问说不出口。
它忘记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只听张吴雨神色依旧淡然，他知道赌局结束之前这个怪物是绝对不能伤害自己的。
“你作弊。”
张吴雨的声音毫无波澜，只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他掀开赌盅，里面是一枚暗金色的金属骰子，分量不轻，静静地躺在那里，朝上的一面用暗淡的花体文字雕刻着一个数字。
二十。
“三个骰子你能投出二十，肯定是作弊了！你就不想让我们赢！”
张吴雨忽然加快了语气，情绪激昂。
怎么可能？！
蛇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桌面，那个骰子确确实实投出了20，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数字。
“这不是我的骰子，这是....”
蛇人怪物的记忆愈发混沌，本就不大的脑容量仿佛被塞入了巨量信息，它的眼神呆滞起来，明明骰子是自己做的，就用那边那个人做的，怎么可能...
奇怪，我什么时候做过骰子？陷入某种思维陷阱的蛇人开始尝试别的思路。
前面几把呢？我是怎么赢的，又是怎么输的？
制定规则的时候，为什么会定下3-18的范围？骰子，是骰子的问题....
愈发朦胧的记忆中，一个闪着黄金色光芒的二十面骰子在脑海里疯狂滚动，每当它想起被抹除的三个骰子的时刻，这个骰子就会发出耀眼的光芒，将自己嵌入它的记忆中。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第一次猜大，投出了5，输了，第二次还是猜大，投出了15，赢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投出了20，我，我，我，作弊了？
我违反了规则？
我，要被惩罚了？
蛇人痛苦地撕扯着面部，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突然开始满地打滚，左手上缠绕的蛇头龙飞凤舞，一口一口地咬在自己身上，将它的理智一点点地拉回现实。
“不对，我没有出千，是你作弊了！”
它的神志忽然清醒，肉眼可见滴慌张起来。
“骰子是你做的，规则也是你制定的，有能力作弊的只有你了。”
张吴雨说道，他的手轻轻放在了桌上那件等级只有3级，能力却十分逆天的收容物上，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3-932【赌徒】，我的赌局遇到了作弊者，现在，你应该降下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