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做神仙
客栈之中，陈岁依旧在窗边欣赏风景。
房间桌子上，摆放着两本册子，是孙林送来到两本功法。
陈岁手指轻抚过两本功法，一本破旧，一本崭新。
“《火凤焚天真解》，“他念出新名字，“《七星化月术》......”
祝云娴在一旁冷哼一声：“呵，都是些垃圾货色。”
“不，“陈岁翻开第一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有点意思。这两个功法，竟然一攻一守，倒是搭配得不错。”
他将两本功法并排放好：“送给我的？”
“不是给你的，“祝云娴纠正道，“他们是想让镇魔司的高层看看，这些人私下收集了多少功法典籍。”
陈岁点点头：“所以这是要给我探路的。”
“没错，“祝云娴说，“他们让我转告你，如果愿意研究这些功法，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陈岁轻声笑道：“有意思。一边用两本破烂功法试探我，一边又故意放出一些关于马车的消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这些人的心思，还真是够多的。”
“虽然这些功法是假的，“祝云娴说，“但至少可以帮你熟悉人类的修炼体系。”
陈岁把玩着功法：“怎么说？”
“你看，“祝云娴指着其中的文字，“这些功法其实暗藏玄机。比如说这个《七星化月术》，表面上写的是入门功法，实际上却记载了一些特殊的运功路线。”
她继续解释：“如果你要研究人类的功法，这些东西迟早都要学。与其让他们逼你，不如提前了解。”
陈岁若有所思：“所以现在研究这些功法，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
“聪明。“祝云娴赞赏地看着他，“等你把功法练到一定程度，对方就会认为你已经沉浸在这些事情里。到时候，就没人会怀疑你的真实目的了。”
“不过，“陈岁翻看着功法，“这些功法确实漏洞百出。就算我装模作样地练，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当然，“祝云娴笑道，“他们巴不得你这么想。只要你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虚假的功法上，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在打探其他的事情。”
…………
阳光正好，河边的垂柳随风摇曳。
陈岁来了兴致，坐在河边，竹竿轻轻晃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的铁剑随意地搁在一旁的石头上，随着微风发出细微的铮鸣。
那两本所谓的功法被他绑成了一个小包，挂在岸边的树枝上。
水面下偶尔传来轻微的水花声，一尾鲤鱼悄悄咬上了钩。
祝云娴飘在半空，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此时的陈岁看起来异常放松，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钓鱼人。
突然，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试图靠近。
但陈岁仿佛没听见似的，专注地看着浮标。水流潺潺，带来清凉的触感。他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鱼线。
声音越来越近，逐渐大了起来。
“成仙！一定要成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踉跄着冲过来，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天上有神仙！他们在等我！”
路人纷纷避让，有人窃窃私语：“又来了，每个月都要来几次。”
老香子推开挡路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河边。他贪婪地望着河水，鼻子抽动着嗅着空气：“好香啊......妖魔的味道......一定是妖魔......”
陈岁头也不回，继续握着竹竿。
他早已习惯了这个人，每个月都要来河边念叨几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看见了！“老香子突然大喊，“那些妖魔鬼怪......他们在水中！他们说要度我成仙......”
说着，他竟要往河里跳。路人吓得尖叫起来。
陈岁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手指不经意地在鱼线上拨动了一下。鱼线断裂的声音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
鱼线断得更干脆，鱼钩毫无征兆地脱落。陈岁低头看了眼竹竿，摇摇头站了起来。
老香子还在河边挥舞着酒葫芦：“神仙在召唤我！快放我下去！”
陈岁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转身往回走。身后隐约传来路人哄笑的声音，还有老香子含糊不清的呓语。
阳光照在他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河水波光粼粼，泛着点点金光。
断掉的鱼线和破损的鱼钩在水面上飘荡，最后沉入河底。
河边的柳枝轻轻拂过水面，像是在安抚这片沉默的土地。
回去的路上，祝云娴悄无声息地跟着他。看着他这样淡然的模样，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丝说不出的寂寞。
“你就这么放弃了？”祝云娴忍不住问道。
“不放弃又能如何？“陈岁轻声说，“就是几条鱼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年轻人！“老香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醉醺醺地挥舞着手臂，“神仙托梦给我了！他们说你就是神仙转世！”
陈岁继续往前走，既不搭理也不躲避。
“昨天晚上！“老香子踉跄着挡在路上，“我梦见神仙了！他们在天上给我托梦！说你有慧根！说你能带我成仙！”
夕阳的余晖洒在老香子满是皱纹的脸上，他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芒：“他们说要带你走！带我去见他们！你难道不想成仙吗？”
陈岁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老人家，回家吧。”
“不要！“老香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仙说我只有机会一次！错过就没机会了！你帮我！你救救我！”
陈岁伸手拂开老香子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夕阳渐渐西沉，老香子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祝云娴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息：“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说什么？“陈岁头也不回，“说他只是个疯子？让他清醒过来继续做一个普通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陈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么帮他圆了这个梦，要么打破他的幻想。但无论哪种，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远处传来老香子的歌声，唱着他自创的调子，时而狂热，时而悲伤。
当“神仙？“陈岁站在一处台阶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从来没有什么神仙，我只相信刀剑锋刃见真章。”
老香子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暮色中。街上传来阵阵晚饭的香气，行人熙熙攘攘。
“那你为什么......”祝云娴欲言又止。
“为什么假装感兴趣？为什么会那么多法术？“陈岁笑了笑，“因为这样才能让某些人放松警惕。他们以为我信了他们的鬼话，实际上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迈步走向客栈：“如果我表现出对那些所谓的神仙太感兴趣，反而会引起怀疑。”
“你是说.....”
“没错。”陈岁转身看向她，蓦然止住了嘴。
夜幕降临，灯火初上。陈岁抬起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红霞消散。
“有些谎言，”他说，“需要用更多谎言来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