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家家丁
孔梅溪往林黛玉的住所埋道袍去。
于此同时，贾雨村从汪家出来，赶往两淮盐政衙门，从门丁处听到有个小道士来，径直往林如海那边去。
林如海一见贾雨村，起身问道，“一向好么？还是忙？”
“路上没什么风波。”贾雨村没有见着孔梅溪，有些狐疑，“甄总裁说这盐枭要剿，他定然出兵。”
林如海笑道，“有兵就好办，这盐枭通倭，若是让他逃往海上，万万不妙，有了他这话，我这心里也放心多了。”
贾雨村道，“海公可见过了那道士？”
林如海笑了笑，张开了嘴，忽想起孔梅溪的嘱托，“见过了，雨村先生果然巨眼。”
这小鬼神通那么大，三两句就把林盐政说通了？
贾雨村原本打算让孔梅溪在这吃一席酒，然后他一走了之，把这孔梅溪留在扬州。
没法子，这孔梅溪实在身份神秘，纵然他对孔梅溪有些赏识，但还是不敢拿这女学生开玩笑，更不敢拿未来的仕途开玩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可既然这林如海被孔梅溪说通了，贾雨村便道，“海公既然见过，贾某有个主意，不知海公可愿听么？”
林如海道，“但说无妨。”
“这姑娘去神京，有终身之事，可荣府门高，借住彼处，难免有意料不及之处，依我看，不如把这道士当做备选，他是个聪慧之人，我教他四书五经，倘若来日蟾宫折桂，岂不美哉？”这孔梅溪如是林如海认可的备选，那贾雨村就万事不怕了。
“备选？”林如海蹙眉，想了想，一点头，“也好。”原来这小道士的目标竟在玉儿身上。
此时，孔梅溪已经来了，换上一身新衣，拿着林府的腰牌，在外头等候，猜测贾雨村和林如海的对话。
须臾，贾雨村出来，见着孔梅溪，尽管不知这人是怎么说服林如海的，但对他很是欣赏。
“走吧。”北上进京复官，贾雨村可一刻不想浪费。
孔梅溪问道，“汪家的人怎么说？”
贾雨村拿出孔梅溪的诗稿，在手中一晃，微微笑道，“他们还能说什么？”
小道士不懂事，乱写着玩的。这汪家被贾雨村两句话搪塞了，哑口无言。
孔梅溪心想这贾雨村也是能装，也是，这贾雨村的人生履历，可以说是爽文主角，虽然是个小人国国王，但其节操放诸网文，其实不是特别坏，至少比某世子、某三好，这样的人就得装啊。
二人一路去了码头，上了船，一路北上。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扬州近在眼前，林黛玉却被拦住，不让出去。一时伤心，泪痕满面，想起屈原的诗。
雪雁看在眼里，说道，“姑娘，你知道那小道士上岸做什么去了？”
林黛玉，“你还没他大呢，怎么叫他小道士？他做什么去了？”
雪雁道，“听说是写诗去了。”她知林黛玉一听诗就高兴。
果然，林黛玉舒了眉头，歪头问道，“他写了什么呢？”
雪雁摇头，“不知道。”
林黛玉瞪了瞪眼，“那你这呆子和我说什么呢？”
雪雁“哦”了一声，低下头来，林黛玉噗嗤一笑，轻打雪雁一下，“你去问问。”
雪雁转身，掀开帘子，走出去，迎面是几个老妇人，都是千里迢迢从荣府来的，之前见林黛玉惹了麻烦，怕沾上，专门窝在船上。雪雁很看她们不起。
雪雁来到船沿，望着河里随行的小船，拿起锣鼓敲了敲。
一个小童从里面出来，雪雁居高临下道，“问，问小道长写了什么诗？”
小童道，“雪雁姐姐，道士现在不是道士了，是林府的家丁，叫孔梅溪。”
“什么空有戏，真有戏的，我是问他写了什么诗。”
小童进去一说，孔梅溪从里头出来，拱一拱手。
雪雁见孔梅溪，换了一身新衣裳，倒是可亲，原本高冷的神色温和不少，隔着江水，柔声问道，“你写了什么诗？”
“没写什么。”那诗会忒腌臜，说出去，污了林黛玉的耳朵。
雪雁蹙眉道，“那你现写一个。”
孔梅溪想了想，笑道，“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
雪雁摇头，“这诗不好。”
“不过解闷罢了，这诗有了意思就值钱。我若是诗翁，早名扬天下了，还跑到这里来混？”
雪雁笑道，“那你之前的诗也没意思。”
孔梅溪仰头咏道，“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达。”
雪雁哈哈大笑，“等着领赏吧。”转身往船舱去。
林黛玉听了这诗，笑个不住，笑罢，拿帕子擦眼睛，“这道士也忒不知斯文了。”
雪雁道，“那不是道士了，是咱们家的仆人了呢，叫什么孔梅溪。”
林黛玉一时错愕，又笑道，“那就更不该了。我林府乃是书香门第，怎么来了他这么一个不通文墨的人？”
雪雁把方才孔梅溪的话说了一通，林黛玉静静听着，莞尔一笑，“这倒是个妙人。”
她转眼看向黄花梨桌上的一块红砖，心道，“上苍飞来此砖，究竟为何？”
她不知这是一段什么缘分，只盼着以后能常常喜乐。
双手把这砖头搬进箱子后，林黛玉小脸微红，对雪雁道，“我要教那孔梅溪作诗，也累累他。”
雪雁道，“这是造化。姑娘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林黛玉问道，“要你说怎么办？”
雪雁把手指放在唇上，道，“要他给我捶腿，累不死他。”
林黛玉一拳捶来，“你嫌给我捶腿累了？”
雪雁连忙摇头，“我原想着让他给姑娘捶腿的，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才愿以身代主。”
林黛玉“哦”了一声，“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雪雁笑眯眯道，“那可不？”
林黛玉道，“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
林黛玉的手一指，“你去给他捶腿。”
“奴婢犯什么错了，姑娘要这么罚我？”雪雁也有自己的体面，绝不可能给个家仆捶腿。
林黛玉笑道，“你给他捶腿，他就要来给我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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