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赌盘
战斗一触即发——
韩文清踏步而上，如利箭般射出，凶猛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呼吸一窒。
此刻在秦婴眼里，韩文清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他更像是一只嗜血的野兽。
韩文清冲到黄少天面前，起手便是抢攻，不遗余力的抢攻，他的右脚闪烁起绿色的光晕。
这是技能发动的前摇提示。
飞踢！
踢出腿的瞬间，因为不可思议的高速，黄少天根本看不清韩文清的动作，只能依靠着自己的荣耀理解和战斗本能，猛地拔剑——
叮！
格挡！
因为技能的判定，格挡可以百分百抵挡住即将到来的物理攻击，产生的巨力将韩文清弹飞了出去。
黄少天嘴角扬起弧度，语速飞快道：“该我了，该我了，韩队你起手还是喜欢飞踢啊，但是你已经被我看透了！”
黄少天身影闪烁，踏步突进，作为荣耀剑圣，他手中的剑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韩文清挥去，剑刃快速到近乎隐形。
带着杀死人的意志，强硬、迅捷，黄少天以剑圣的威严斩下一剑，这一剑引得周围蓝色制服的玩家们一片沸腾欢呼。
可是，这一剑下去，韩文清竟然不做防守，而是让自己中门大开。
黄少天的一剑划破了韩文清的胸膛，血红色的小晶体飘散出来，韩文清的血量顿时下降了一大截。
黄少天先是一愣，随后警铃大作，果然，下一瞬韩文清的拳头已然挥出，一记冲拳蓄力后直直轰在了黄少天的腹部。
黄少天倒飞出去，在地上翻滚后完成受身，勉强站定。
黄少天的血量同样下降一大截，引得霸图众人连连为自家队长喝彩。
“真是个疯子！”黄少天咬紧牙关暗骂一声。
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只攻不防，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秦婴站在不远处观赏着这场战斗，他自问做不到韩文清这种程度。
极致的反应，深刻的游戏理解，那是职业选手天然的优势，完美的碾压普通路人玩家一头。
“两个怪物。”秦婴暗暗感叹。
他看了看身边的楚云秀，同为职业选手，楚云秀必然不弱于黄少天和韩文清，必然也是个怪物。
只是她会用漂亮无害的笑容让别人下意识忽视她的实力。
一路走来，秦婴观察过楚云秀的战斗，对战猫妖时，出手精准狠辣，游刃有余。
如果攻略副本的玩家都有职业选手级别的实力，想必这场死亡游戏很快就能结束了吧……秦婴心想。
“再来！”
战斗还在继续，韩文清再度压上。
黄少天则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死死锁定韩文清的拳脚，他挥动长剑，缓缓扫过一个圆弧，最终凝在半空。
秦婴学过剑道，自然认得黄少天的起手式——素振。
从二人战斗的姿态来看，韩文清是真的学过拳击，而黄少天也学过剑道，在虚拟实境中，力量、速度的大大加强，让二人成为了各自领域中的顶级强者。
韩文清一记直拳轰出，这一拳迫在眉睫。
瞬间，黄少天的长剑也消失了，手腕一抖，只听——
叮！！！
所有人都没能看清二人的动作，可画面凝固，只见拳头已经和剑刃撞击在了一起。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速度，如果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来，都没有自信能够抵挡或闪避这一攻击。
画面只是一顿，韩文清和黄少天二人再度纠缠交战起来，他们的动作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武器频频的绿色闪光，以及不间断飙出的红色小晶体。
“各位各位，闲来无事，我们开个盘怎么样？”
一旁观战的周光义突然吆喝起来，吸引了周围观战玩家的注意。
众人聚拢过来，问道：“怎么个开法？”
周光义微微一笑，道：“我们就赌最后谁能赢！我来做庄，买定离手！”
说完，周光义亮出了自己的系统收款码，道：
“以霸图的诚信为担保，我必定不会赖账，现在黄少和韩队打的势均力敌，这场solo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胜负暂时看不出来，所以我们的盘口只持续一分钟，一分钟后封盘！”
周光义此话一出，红、蓝制服的玩家们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他们回头看了看焦灼战斗的二人，思索片刻后，一人率先扫码，道：
“我压500金，就赌我家黄少能赢！”
“兄弟你够有钱的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韩队越打越猛，获胜是迟早的事情，我压韩队赢，700金。”
“你说的有道理，我跟了，压300，赌韩队赢。”
“都是穷逼，滚开，我要压1000，赌韩队赢！”
“我们黄少可是剑圣，武器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懂吗？虚拟实境可不是网游，我赌黄少赢！压1000金。”
“跟了，支持蓝溪阁！500金！”
……
聚拢过来的玩家足足有二三十位，他们都是两家势力的核心成员，纷纷上来压注，根据制服显示出的立场，他们都压自己这一方赢。
周光义笑嘻嘻地接收众人的金币，问道：“还有吗？还有加注的吗？马上就要封盘了！”
喊了几声后，发现没人回应，周光义正要封盘，他猛然注意到还有两个人没有参加这场赌盘游戏。
这两个人分别是风城烟雨和路西法。
“两位，不参加一下吗？说不定能小赚一笔哦！”周光义怂恿道。
楚云秀思索片刻后，觉得有趣，便答应道：“好吧，我也参加一下。”
周光义面色一喜，赶忙问：“楚队压谁？韩队吗？在职业比赛的时候，韩队的solo胜率要比黄少天高出不少。”
楚云秀摇摇头，道：“我压黄少天，500金。”
听到楚云秀压黄少天赢，周光义心里有些不舒服。
如果说其他玩家只是盲目的支持自家战队，那么楚云秀身为一个中立者，她的判断会更加的理智。
可理智的判断竟然是觉得黄少天会赢。
周光义是霸图的人，他心里当然是希望霸图能赢，同样也希望楚云秀能压霸图赢。
“楚队，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觉得黄少天能赢我家队长？”周光义问。
楚云秀笑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谁能赢，毕竟黄少天和韩队一个是剑圣，一个是拳皇，他们两个都是荣耀最顶尖的职业选手，真的很难做出抉择。”
“那你为什么不压我家队长呢？”
“因为我多了一层考虑。”楚云秀说，“黄少天是个机会主义者，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他的赢面总会多那么一丢丢。”
周光义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服气的撇撇嘴，道：“黄少是机会主义者没错，但我家队长可没那么容易给黄少机会……”
周光义看向唯一一位还没有压注的人——
路西法！
“兄弟，楚队都压了，你不压一手吗？”周光义问。
楚云秀也笑嘻嘻地看过来，道：“小路，听我的，压黄少天，我带你赚笔零花钱。”
秦婴也觉得有趣，反正现在他不差钱，决定小玩一下：
“那我就押——”
世界定格，彩色的画面变成了灰白色，仿佛80年代的老相片。
树叶停止晃动，所有人静止，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秦婴愣在了原地，刚刚还在谈笑的一群人，现在的表情都定格住了，包括场地中央正在战斗的大漠孤烟和夜雨声烦，他们跳跃起来，凝结在半空。
白金之星？
砸瓦鲁多？
谁放的时间静止？
秦婴发现唯独自己能够行动，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楚云秀，长长的睫毛，晶莹透亮的眼眸，正满含笑意地望着自己。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注意，楚云秀看他的眼神居然如此热情。
“这是怎么了？”秦婴轻喃。
就在这时，一个橙发少年突然出现在场地中央，无声无息。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韩文清的脸，韩文清的脸上就这样出现了一个滑稽的“窝”。
“好久不见啊，老韩，上次见面，好像是七年前，我们一起组建网吧联赛的时候……”
少年的脸上满是追忆。
“调戏”完韩文清，橙发少年又将目光看向黄少天，再次轻声感慨起来：
“黄少天吗？话痨剑圣，天才般的后辈，真有趣！”
“你是？”秦婴忍不住发问。
橙发少年回过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秦婴同学，你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
“苏沐秋……”
“是17岁的苏沐秋哦。”苏沐秋纠正道。
秦婴错愕。
他记得斗兽场上空、站在虚空之眼上面的苏沐秋看上去已经24岁了，而眼前的苏沐秋则像个高中生。
他们是……两个人？
两个苏沐秋？
“秦婴同学，你觉得他们两个人的solo，最终谁会赢？”苏沐秋问。
秦婴搞不懂苏沐秋的逻辑思维。
作为幕后的大boss，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而且你不干正事，反而来我问赌盘压谁？
但秦婴还是实话实说道：“我觉得最终可能是平局。”
“哦？”苏沐秋觉得有些意外，“可以解释一下原因吗？”
“这场solo，看似是一场练级区的争夺战，但我觉得它是霸图和蓝雨共同达成的一场秘密合作。”秦婴道。
“为什么这么说？”苏沐秋饶有兴致地看着秦婴，等待秦婴的解释。
“这就涉及到政治了，我大学的政治学学的不错。”秦婴开始分析。
“据我所知，目前的十万名玩家大致分成了三个派别。
第一个派别，就是以韩文清为首的副本攻略组，旨在努力升级变强、攻略副本，最终脱离这场死亡游戏；
第二个派别，就是操作一般的普通玩家，他们想要升级变强，操作实力却不如那些高手玩家，在争夺野怪资源时竞争力不足，野怪资源被攻略组垄断。”
苏沐秋频频点头，好奇道：“那第三个派别呢？”
“第三个派别，则是那些畏惧死亡，拒绝升级、攻略副本的玩家，他们躲在瓦戈兰城镇工作生活，拒绝参加死亡游戏。”
“然后呢？”苏沐秋漂浮在半空，盼着双腿，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秦婴。
“既然有派别之分，就有派别间的利益冲突。”秦婴侃侃而谈，“而目前的主要冲突就是攻略玩家和普通玩家之间的野怪资源竞争。”
“攻略玩家和普通玩家都需要野怪资源来升级变强，但是攻略玩家的操作更好、实力更强，比普通玩家更具竞争力。”
“这样就导致了玩家之间等级差的出现，矛盾冲突会逐渐加剧，直至爆发。”
“风城告诉我，已经有不少玩家死在了野怪资源争夺的过程中，这是一场悲剧，因为玩家竞争导致的悲剧！”
“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我就有了一种猜想，或许这场solo是霸图和蓝溪阁达成的一种合作。”
苏沐秋渐渐听入迷。
秦婴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因此，蓝溪阁站出来，他们决定代表普通玩家的利益，他们向代表着攻略玩家立场的霸图发起挑战，以此来划分出清晰的立场界限，将玩家分为两大势力，以势力间的对抗代替玩家个体间的对抗。”
“以此来管理手下玩家，减少玩家因竞争导致的伤亡。”
“可为什么要以平局收尾？”苏沐秋问。
“以平局结尾，是为了让玩家看到两家势均力敌的实力，给予加入自己势力的玩家信心。”
“平局后，普通玩家会选择加入蓝溪阁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攻略玩家必然会加入霸图，谋求更多的资源。”
“到时候，由蓝溪阁和霸图约束管理各自的玩家，控制玩家的矛盾冲突，合理的分配野怪资源，就能很大程度上减少因玩家间资源的竞争导致的死亡。”
啪啪啪……
苏沐秋鼓起掌声，他大笑着：“秦婴同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秦婴一愣。
苏沐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果然没有看错我？
苏沐秋漂浮到秦婴的面前，缓缓开口道：“你是唯一一个看透这场solo隐秘的玩家，所以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的虚无空间不仅是一处魔力充盈的庇护所……”苏沐秋微微一笑，“它还是荣耀的银装编辑器！”
话音刚落，苏沐秋消失了。
定格的画面重新恢复色彩，开始运动起来。
“路西法同学，你是要压谁赢啊？”周光义见路西法迟迟不说话，便催促起来，“你快点说啊，马上就要封盘了！”
“我压500金……平局！”秦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