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准备好了吗
单片水晶雕琢的眼镜架在右眼上，维尔纳的右边面孔变得有些虚幻，远远看去，就像有无数银色的小虫爬进爬出。
时天使，阿蒙，已经掌握了他的身体控制权。
而在他的背后，隐隐约约出现一个白袍的虚影，这是“罪人”发挥到最大时的表现。
这已经是抽取阿斯蒙蒂斯力量的极限，如果再抽取力量下去，就要超过契约上原本的规定。
维尔纳虽然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但依旧通过感知，敏锐地观察着外部环境。
“我要开始了。”
阿蒙提醒一声，右手微微握住，控制着刚才魔法召唤出来，拳头大小的火焰，左手住则控制着那团血红色的非凡特性，两者开始接触。
火焰包裹住这团非凡特性，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但灵性的感知让维尔纳嗅到了疯狂的气息。
在火焰中，血红色的非凡特性正在开始融化，它似乎变得更加粘稠，在深色的火焰中，显得更加妖艳。
毒素正在向自己的心脏位置靠近，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办公室内，也没有邓布利多回归的迹象。
赌一把了。
阿蒙张开了嘴，将这团深红色的，充满了疯狂意味的非凡特性塞进自己的嘴中。
烫，好烫！
这是维尔纳吞下不知名非凡特性的第一感受，这是一种滚烫液体的触感，粘稠的，炽热的液体沿着自己的食道，缓缓向自己身体深处流去。
全身都出现了灼烧的痛感，维尔纳甚至觉得自己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破裂，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的面部仿佛一张破碎的面具，一块块拼接而成，破碎的纹路呈现深红色。
一瞬间，伴随着强烈的痛觉，维尔纳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虚影，那些虚影有的是流着血的宫殿，城堡，有穿着生锈盔甲，拿着缠绕着血管的大剑的士兵，还有对着自己铺天盖地射来的，带着火焰与魔法的箭矢。
一个个片段闪过，维尔纳每看到一处，不知为何就忘记了之前的片段。
就像是一段在他脑海中快速播放的历史，但是他却记不住分毫。
这样的记忆累积马上就导致头脑的承载能力不堪重负，维尔纳觉得自己的头脑就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抡。
这不是见到阿黛尔，心理疾病发作时如同尖针扎入大脑的刺痛，而是获取大量知识而无法承担的撕扯感。
就像在原来的世界，非凡者无法承担超过自己位格的知识而失控的前兆。
就在这时，维尔纳突然感觉到自己能够活动手脚。
嗯？自己又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了？
“我的寄生，失败了。”
这是维尔纳第一次听出阿蒙口中地难以置信。
眼下的他，跪倒在办公室的木质地板上，皮肤表面不断地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深红色的裂缝也从面孔向全身扩散。
至于原本对他来说最紧要的毒素，似乎已经消融在魔药带来的副作用里。
“阿蒙……我要失控了。”
维尔纳痛苦地抓绕着自己的脸部，大片大片的血肉被撕扯下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这是不可逆的失控，尽管愚者先生已经为他寻求了祝福，尽管自己体内有两大天使的加持，尽管他是那个唯一能够穿越到魔法世界的有缘人。
可是，还是失败了……
他还是成为了非凡者道路上的可怜虫……
“不想……变成……怪物……”
嘴唇翕动，维尔纳瘫倒在地上，勉强吐出几个字眼。
他挣扎着从腰间抽出银匕，向自己咽喉出划去，可是还未触碰，就已经被灼热的气浪化为一摊金属液体。
怀中，莱曼诺的旅行笔记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可惜，上面还有近一半的能力没有使用，自己也无法还给魔术师女士了。
消耗殆尽的灵性，身上的物品也被烧毁大半，自己，自己居然没有杀死自己的能力。
“哈哈……哈。”
维尔纳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炽热的太阳，正在燃烧，正在癫狂，这一刻，他居然能够挣扎着站起。
重叠的虚影中，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坐在高高的位置，俯瞰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城市，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脚下，不对，是臣服在自己癫狂之下。
在虚影和现实的恍惚间，维尔纳感觉到自己手中抓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如同窄剑般细长的木根，上面点缀着金色的纹路，如同流苏一般。
魔杖！凤凰眼泪魔杖！对啊，自己还有一根魔杖。
“你能帮我杀了自己吗。”维尔纳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戏谑般的笑容。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凤凰眼泪魔杖，高悬于自己的头顶，在灼热的气浪下，金色的纹路更加耀眼，而且木制的魔杖并没有出现燃烧的迹象。
带着戏谑的笑容，维尔纳倒转魔杖的位置，将魔杖的尖端对准自己颅顶。
噗呲！
双手用力地将手中的魔杖下刺，金红色的魔杖如同出鞘的利剑般没入维尔纳燃烧地脑袋，从头顶斜插刺肩胛。
在燃烧间，在疯狂间，在撕裂间，魔杖的刺入对于维尔纳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疼痛，反而如同一根针一般压制住无尽释放的癫狂。
扑通！
他松开了握住魔杖的双手，再一次跪倒在地上，膝盖下，地板已经成为焦黑的木炭。
维尔纳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血肉，整张脸连同头骨已经分裂成两半，白森森的头骨正在燃烧，正在燃起深红色的火焰，暗红色的血水从眼窝和口鼻中流出。
这一刻，维尔纳霍尔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怪物！
但是，魔杖让他成功地杀死了自己！
意识由恍惚变得模糊，维尔纳感觉到阿蒙正在企图和他建立起沟通，但他已经感觉跌入了一个深不可见的湖底，与现实隔断。
好困啊！这是要死了吗？
死了好啊，死了好啊……
邓布利多办公室内，那是一具焦黑的身体，脑袋的皮肉几乎不再，是一个裂成两半的头骨。
而一根焦黑的木棍，斜插在头骨中间……
一片血红的世界，那是一片废墟，宏伟的废墟。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一个骑着马的骑士站在他面前，背负着一把银白色的十字剑，腰间插着一根魔杖。
他带着和煦的笑容，摆弄着自己脑袋的位置——因为他脑袋和脖子只有一小块皮肉连接。
差点没头的尼克骑士般地伸出右手：
“霍尔先生，准备好一场幽灵的冒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