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寇铁峰军营履历，吴茂磊戏说故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转眼间，寇元彪的小儿子寇铁峰到部队服役已经过去了三年光景。寇铁峰刚到新兵连时表现就不一般，工作积极主动，生活上遇事不急不躁、见到领导礼貌有加，训练场上认真刻苦练习杀敌本领。种种表现深得领导器重。
新兵连训练科目过半时，开始进行射击打靶科目训练。上级为了激发战士训练热情，下令凡新兵首次射击达五十环者立三等功一次。领导看寇铁峰平日表现不错，训练真打实备，有意要把射击立功的机会给寇铁峰，就把寇铁峰叫到身边这样这样嘱咐了一番。
寇铁峰到了靶场，拿起八一枪开始瞄准，但目标却是靶纸上方的空地。待射击结束，检靶员报靶，六号靶寇铁峰成绩五十环，单位领导顺理成章为寇铁峰报请三等功一次。不日，便向寇铁峰家里发去了喜报。
原来，寇铁峰枪法虽好，但距离五十环还差些火候，加上子弹不长眼，即使成绩到了也怕万一。领导提前为寇铁峰糊上了五十环的靶纸，只需要寇铁峰在靶场上不打中目标，成绩就会是五十环，三等功就有了。
寇铁峰凭借着三等功上了军校，此时的寇铁峰再也不是那个懵懂少年，进了军校也不像其它学生一样安心读书，而是一心想着结交朋友，联络上级。
到军校后的某个周日，寇铁峰闲着没事，来到校外游玩，想要欣赏大好风光。信步至一山林耸翠、环水相抱之处，隐隐听到有佛语钟声。向着声音寻去，原来是座古庙，门楼衰败，院宇坍塌，门前有匾额，写着“通慧寺”三个字，两侧又有破旧对联：“堕落缘因世俗始，清廉仍需人来为。”
寇铁峰看了想：“庙宇我也算见过几座，像这样破烂不堪的倒是第一座，又像这样把‘堕落、清廉’世俗文字用做对联，挂在门前的，估计绝无仅有了，想必门内有个不安分的和尚也未可知。”
想着便推开门进了寺庙院子，只见到有老态龙钟的和尚在哪里坐着晒太阳，寇铁峰不在意，向前问了几句话。那老僧眼昏耳背，答非所问，净说些什么莫怪莫怪、莫听莫听一类的话。
寇铁峰听的不耐烦，便离开了破庙，按原路返回，继续自己的游玩去了。时至中午，腹中感到饥饿，寇铁峰找吃饭的地方，路旁正有一家老白面馆，寇铁峰进去点了餐。刚座定开始上菜，就见一人大笑着从柜台走向自己，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缘份，缘份。”
寇铁峰仔细观看，来人自己并不认识，莫不是认错了人。思考间，那人已经座到了寇铁峰对面：“寇铁峰，不认识我了，我还去你家打过锄头类，听说你家手艺不错，跑了几里地专门去的你家。”
寇铁峰心想原来是老乡，他乡遇故知也算是喜事，只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板，来一打啤酒，再加两个菜……”
还没等寇铁峰说完，这人就笑着说道：“只听说你小子在外面长本事了，没想到真像个人物了，给咱镇争脸，好样的。”这人说完，又简单说了一下老家里的情况和自己在此出现的原因。
原来，这人是寇镇下辖三里村的村民，姓吴，名茂磊，因家里生活不宽裕，出来做工，干了几天又嫌所做工作收入太少，与老板闹完别扭，便辞了职。
吴茂磊在住房处休息了几天，也没想出来干什么生计好，自己年轻时曾干些偷鸡摸狗之事，只是在此人生地不熟，不敢干此营生。
这日在住处待的腻了，所幸就出来转转，一当散心，二来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发财门路。
吴茂磊从住处出来，穿过两条小巷来到街上，正看到寇铁峰的身影。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吴茂磊从家出来前就听说镇上参军的寇铁峰当了官，便在脑海里回忆起了寇铁峰的样貌，这次见到便一眼认了出来。吴茂磊慌着上前打招呼，谁知还没迈出步，寇铁峰已经进了这家面馆，吴茂磊随即尾随进了店。
吴茂磊进店以后，本想直接上去跟寇铁峰打招呼，但思考寇铁峰现在是有官职的人了，怕自己着急忙慌的样子给人看不起，让人说自己闲话，遂先走向柜台，装出一幅偶遇的样子来。
两人坐下聊了一会儿，逐渐熟络，说起共同熟知的人和事更是亲切无比。寇铁峰有四年没回过家，自然往本家情况上询问：“吴哥，我这一走四年，也没回去过，偶尔与家人书信联系，大多都是报喜不报忧，不知道最近家里有什么事情没有？”
吴茂磊在家时，经常接触社会上的混混，对社交得心应手，就算听说了寇铁峰家有什么丑事也不会说，免得让寇铁峰误会自己，就告诉寇铁峰：“你家里怎么会有事，老爷子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你哥寇华治家有方，管理的井井有条；你侄子寇宝聪明伶俐，今年到了上学的年龄，学习也差不了，都好的很。”
寇铁峰也不是笨人，听出来吴茂磊是在恭维自己，就说：“几月前收到我哥的来信，上面说跟寇全闹了矛盾，好像是因为地皮的事情，还让我帮他出气。这些都是说出来的，没说的估计还有很多，吴哥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我也只是想了解家里的情况。”
吴茂磊在老家听说过寇家从寇驰与寇元勋两同父异母兄弟开始不和，现在又出了寇华与寇全争地皮的事，就说：“你说的这个事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家里安好的很，你家里听说你立了功当了官，高兴的不得了。不好的事也有，是你本家的一个亲戚，在你参军刚走的时候出了件丧事，对你无关紧要，不说也罢。”
寇铁峰听说本家亲戚有了丧事，知是寇元勋一支的亲友出了事，便追问上去：“本家亲戚，也算是自家亲戚，听说了，那有不去了解的道理，说来听听。”
这吴茂磊本不是安分之人，自然对家长里短之事了解颇深，可刚见面就说别人家的闲话，担心落人口舌，就想一带而过，不想多提及，奈何寇铁峰追问，吴茂磊就告诉了寇铁峰。
寇杰妻子韦思全是韦乡人，父亲叫韦林华，母亲叫王文秀，这韦林华有一弟弟叫韦林佰，也就是韦思全的亲叔，丧事还得从韦思全叔家说起。
这韦家在韦乡也算是书香门第，虽财力不及富贵，但也算殷实。韦林华、韦林佰兄弟两人，各有一子一女，韦林华之女韦思全，知书达礼、温良恭俭让品德高尚。
这韦林佰之女韦慧，也是自小学习古文经书，刺绣裁剪，论品行长相不输堂姐韦思全。只是韦慧上大学之后，就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回家，韦林佰就发现自己闺女变了样，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说话办事，都与以前大不相同。
起初，韦林佰以为女儿大了，又接触了新事物，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也没有在意。
一日，女儿与韦林佰讨论学问：“《仪礼·丧服·子夏传》上说‘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按照这个说法女子从小到大，从生至死，那里还有时间为自己活，全是为父、为夫、为子，真是没什么意思。”
韦林佰说：“古人将女子放在配角的位置，不尊重女性的主体地位，确实有很多不可取的地方。现在好了，都实行改革开放十来年了，女子也顶半边天，我家慧慧，更要做新时代的女性了。”
韦慧接着说：“《周礼·天官》：‘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女子就得遵守阴礼，把女子的说话、做事、品德规定在框框里，一点展现个性的空间都没有了。你看《列女传》：邹孟轲之母也，号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为墓间子事，踊跃筑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乃去。孟母为了儿子一直搬家，最后孟子功成名就，孟母自己却孤独终老，也没见谁为她著书立专，最后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孟子的母亲，谁又去理解里面的苦了。”
韦林佰说：“孟母三迁，是歌颂母爱的伟大，是一种奉献精神，和你所说的三从四德有差别，不能相提并论。”
韦慧接着说：“西方哲学家卢梭讲‘人人生而自由平等。’亦壁鸠鲁说‘幸福就是肉体无痛苦，灵魂无纷扰’我们为什么还要约束自己，把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干一些成就他人牺牲自己，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那。”
又过了一个假期，韦慧回家时完全变了样了，穿着喇叭裤染着金色头发，身边还多了一个带墨镜的光头男朋友。韦父自然很生气，但出于维护女儿的自尊心，并没有当场发火。
吃过晚饭，韦父把女儿叫到供有妻子牌位的屋子里，一边教诲女儿，一边对着妻子的灵位说一些没把女儿管好的话，企图教化女儿。结果适得其反，当晚，韦父与女儿大吵了一架，女儿连夜带着男朋友离开了家。
半年后，韦林佰接到了一封派出所的拘留通知书，正着急的时候，大学开除韦慧学籍的通知书又送到了家里。双重打击让这个儒生病倒在了床上，还因此落下了病根。等韦林佰再见到女儿――被剪去长发的韦慧，是在拘留所的大门口。父亲看着满脸憔悴的女儿，孤零零的从拘留所走出时的样子潸然泪下，可韦慧见到韦林佰却表情漠然，没有一点情绪上的变化，更别说哭。当天，韦慧只是默默的跟着父亲座公交乘火车回了家，一句话也没有说。
又过半年时间，韦慧产下一女，取名梦灵，自己却在女儿一岁的时候跳井死去了。这下韦林佰更是悲痛欲绝，还没养好的身体，差一点跟随女儿撒手人寰。
韦林佰找来哥嫂帮忙料理了丧事，又因看见刚出襁褓的外孙女，会想起女儿，就将韦梦灵给了哥嫂照顾。可这孩子还小，韦林华和王文秀夫妻两人年事已高，照顾一段时间后，感觉力不从心，就只好托付给了女儿韦思全照看。
这样过了大概半年的时间，韦林佰也死了，还是上吊死的，伸着舌头两眼凸出，模样可怖。听说韦林佰的死是因为见了外孙女，韦林佰想念外孙女就去寇杰家看望，看完外孙女回到家，没过多久就上吊了。现在老家都传韦梦灵是个煞星，克人，估计寇杰家也要倒霉。
吴茂磊讲完丧事由来，看寇铁峰听得饶有兴致，便知这寇铁峰心中的八九想法，就又挑出近年来寇杰儿子寇辰身上发生的事情，添些油醋说了起来：“寇杰有一个儿子，你是知道的，我得跟你讲一讲他的事情，但是你听了以后也别太担心，都是人各有命嘛！别因为我给你讲了同门的事情，影响了你的心情，那样我就罪过了。”
寇铁峰一本正经的说：“吴哥，你快讲，寇辰也算是我堂兄弟了，快讲一讲。不会是病死了吧？”
吴茂磊咧一咧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我就说了：“寇辰的病虽然是看好了，但却经常干一些傻事。寇杰夫妇带他出门玩，遇见路上有老头老太太卖东西，他就飞得让爸妈给买下来不可，要是用的着也好，而买来的东西家里还用不到，通常都是买回来再送给别人。长此以往，有卖东西的老人，都会专门上寇杰家门口去吆喝。寇杰夫妻俩看孩子病好不久，什么事也都依着他，这样惯着下去还能教育好孩子了。
“寇辰去河边玩，见有钓鱼的人，就会嚷着让爸妈带自己过去看，等别人鱼钓的差不多，要收杆走了，他就会把鱼桶踢翻到河里。钓鱼的人遇到这种事那能愿意，寇杰就赔钱，可有的钓鱼的人就是图一种乐趣，看着自己钓的鱼高兴，还不稀罕那几个臭钱。”
“再说说寇辰在家里待着的时候，整天不闲着。听他家的邻居说，家里有什么电器，他就拆什么电器，把零件一个一个卸下来，然后想装上，还装不上，弄的家里都是废旧的家电。邻居都说等寇辰长大了一定是个败家子。寇杰也听别人说过好多次这种话，可就是狠不下心来教育儿子，你说这样下去不就成一个废材了吗？”
“还有可气的事情。寇杰家进过一次贼，为了安全起见，寇杰就养了一条狗，弄了一个狗链狗窝。这个寇辰把自家正盖着的被子拿到狗窝里给狗盖了，还把狗链子解开，他爸要拴上，他还哭闹着不让。一个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弄得花呀草呀的坏了一大片。这个寇辰睡觉的时候，还经常会钻到狗窝里去，跟狗一起睡，睡醒出来，身上沾一身狗毛不说，自己还乐呵的不行。”
寇铁峰听吴茂磊说完，轻描淡写的说：“这都没什么，小孩爱玩嘛。”
吴茂磊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寇辰都快七岁了，还整天干傻事，就知道将来会是没什么出息的人了。”
吴茂磊说完，两人笑笑，又简单聊了一会，把剩下的两瓶酒喝完，便互留了联系方式，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