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不为人
见张羡继续从容搭箭，就轮到徐光祚炸毛了，当代定国公，他的爷爷徐永宁旧疾缠身没几年好活了，过几年他就是世袭罔替的大明第一公爵。
今天真要死在张羡手里，可不仅是他袭不了公爵之位，而是定国公一脉会因此而绝嗣，这也是京中俱知徐光祚不法也没人弹劾他的原因。
徐光祚死了，定国公的世袭爵位不会死，只不过便宜的就是子嗣繁茂的南京魏国公府喽……
“别射了，你狠，我认栽好不好？”
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张羡真敢射死他的事实，徐光祚第一时间也就怂了。
若是大明百姓，莫说射他了，即便骂他徐光祚一句也是死罪。
但面前的张羡不同，若他真只是一个百户，这一箭足够他祖宗三代从坟里爬出来再死一遭。
但张羡是河间王张玉后嗣，真射死他徐光祚也未必是死罪。
“徐光祚，别人吹捧你几句，你就当自己真是个玩意儿了？嘿嘿，大明第一公爵！你家那是名声上的第一；论势力英国公府第一，论实力是人家保国公朱晖，论自在南京的成国公朱辅是第一，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徐光祚服软，骑在马上的张羡收了弓矢，兀在睥睨肩上插着一支箭的浑蛋玩意儿。
如他所言，自太宗靖难，论名声上的第一，定国公府当仁不让，但论别的，正经的第一却是现在的英国公张懋。
“说得好！你张家才是大明第一公爵府邸，我可以走了吗？”
一直以来的高高在上，被张羡一箭射的不知所踪，面对死亡徐光祚也是怂的一批。
“唉……老子的箭是漆杆的，只是给你扎了一个透眼儿而已，放心、死不了！但你回去要好好想想，胡作非为，你也就是个名声上的定国公而已。”
“走，你现在是不能走的，太子也看上了我姐，你们俩总要打个照面的，老子这声‘姐夫’叫了，要的可是命！”
听到太子朱厚照是自己的同好，徐光祚脸上的劫后余生也变作了慌乱。
若排一排京中的纨绔子弟，大明的皇太子朱厚照才是正经的第一人。
听到太子要来，徐府家将也想将徐光祚拉出五福楼前的是非圈，但马上的张羡，却用手中角弓挡住了他们。
张羡可以先射建昌侯，后射定国公‘世子’徐光祚，但徐府的家将们却不敢对他下死手。
如张羡所说，如今大明势力排在第一位的公爵是英国公张懋。
张羡虽说已经不算是侯爵子嗣了，但却是河间王一脉，英国公府的近亲。
徐光祚可以杀张羡，建昌侯张延龄也可以杀张羡，但两府的家将谁敢杀他，谁家就得满门死绝。
五福楼前，站在地上肩头插箭的徐光祚是人，骑在马上睥睨众人的张羡也是人，其他人虽说称呼上是人，但究竟是不是人就不好说了。
五福楼杀只羊一两银子，杀个人，十两银子也差不多够用，这就是当日张羡给姐姐张青娘说的，她不知道十两银子究竟有多贵。
一两银子可以杀只羊，也可以买石米，当然也可以在流民之中买上几个人。
这人究竟价值几何，就要看当日的物价了，若没人舍粥，那一碗粥差不多就能换一个人。
如今的五福楼前，想要从流民之中买个人，一两银子怕是不够，但五两银子应该绰绰有余。
经过检查之后，徐光祚肩头插着的箭杆并不致命，而且漆杆被体内血压吸住，流血也不多，徐府的‘世子’没有生死危机，角弓威胁之下，他自然是走不了的。
张羡安排的张头儿等人，做事也很得力，朱厚照没让徐光祚多等，很快就卷着尘烟出现在了五福楼前。
“混账！谁的人你也敢动？”
一路自皇城校场飞驰而来的朱厚照，见面伊始，便再次让徐光祚知道了他定国公徐府，在皇家眼中是个什么物件。
五彩丝鞭抽在脸上火辣辣的，定国公府的面子，也被朱厚照这一鞭子给抽碎了。
“小兔崽子，你们爷们不仅在文臣面前不好使，在武勋面前也不咋好使啊！这‘五福楼’仨字可是你爹给写的，这才刚挂上几天，有人就想在这拉屎了……”
脸上挨了朱厚照一鞭子，徐光祚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曾想张羡突的来了这么一句。
见太子朱厚照自腰间抽刀而出，徐光祚能想到的就是当年被追封的定国公徐增寿，世袭罔替的爵位因何而来。
只是当年朱允炆刺死先祖徐增寿，让徐家得了另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不知道今日朱厚照砍死他这个定国公的继承人，徐家是否还会有封赏。
“哟……小兔崽子，你还真打算给他弄死啊？真弄死了，你想的事儿也就黄了，这孙子能打能残，但还真不好直接给搞死，问问他怎么受伤的，若是自残自伤，咱们也好将其送医啊！”
拔刀而出之后，朱厚照当即就后悔了，就跟张羡不好治罪一样，定国公府的这个唯一继承人，还真不是他能杀的。
“哼！‘徐世子’，不知因何而伤呀？”
举刀踌躇之间，朱厚照无奈只能按照张羡的提醒来了，寿宁侯、建昌侯违法，朝中文臣还会去参劾一下。
但面前的徐光祚违法，却没有一人去参劾，不管受害的是百姓还是士绅，在大明的结果总归都是一样的，世袭罔替的定国公府有其存在的必要。
“殿下，臣不敢称‘世子’，身上的伤是臣酒醉之后自残自伤所致，臣酒醉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在哪，兴许明日酒醒之后，才会知道自己是谁！”
张羡的提醒，对朱厚照有用，对徐光祚也一样有用。
朱厚照真要杀了他，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毕竟他还不是定国公，来五福楼也确实没做什么好事儿。
“那还不快滚，想明白了，记着来找老子，不然这事儿没完没了……”
喝退了徐光祚，张羡看了看朱厚照手中错金闪闪发亮的宝刀，踞坐马上，朝他引了引说道：
“太子可是想吃五福楼的牛油辣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