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重归超品
太极宫。
“朕听见老六的声音了，那里站着的，是不是老六？”
太上皇在夏守忠的搀扶下，吃力地坐起身，浑浊的眼睛里一片迷蒙，眯了眯眼，依旧看不清，只一道模糊的人影昂然伫立。
“是老六吗？”
“是…儿臣在。”
隋康帝发现老人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变得浑浊不堪。
之前一声“支援老六”，触动了隋康帝内心深处的柔软。
看来，父皇并不想他死。
太上皇沙哑道：“你还活着…”
隋康帝默然，抬手招来戴权，示意他拿去处理掉杨华的首级。
父皇如今这等状态，再看到杨华首级，怕是遭受不住打击。
戴权连忙找来一匹绸缎包裹住首级，随后悄然离去。
太上皇看不清人，又不见隋康帝回应，招了招手：“老六，你过来。”
隋康帝没有犹豫，大步走向太上皇榻前，俯身道：“父皇。”
太上皇伸手扣住隋康帝的一条臂膀，沙哑道：“你还活着，意味着老三没了，对吗？”
隋康帝深吸一口气，说道：“老三勾结北燕，纵兵叛乱，又合谋理、齐、治三府于铁网山设伏，欲取儿臣性命，但被儿臣识破。一战下来，叛军或死或擒，尽数覆灭。儿臣给了他一杯毒酒。人，已经死了。”
一旁的夏守忠面色一顿，哪里来得一杯毒酒，他方才分明看见晟王首级了。
隋康帝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夏守忠咽了口唾沫，慌忙垂下脑袋。
太上皇得知杨华已死，怒目圆睁，枯枝般的手指硬扣进隋康帝的肌肉里，仿佛要将隋康帝粗壮的臂膀撕扯下来。
隋康帝一动不动。
卧病在床的耄耋老者，如何能伤他分毫。
太上皇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老迈，于是泄劲松开了隋康帝的臂膀。
太上皇径自躺下，怔怔出神。
如果老六是超世绝伦的怒龙，那么，老三只好比是精心饲养的家畜，家畜又如何与国域无双的怒龙争锋？
是自己过多的纵容和溺爱，导致老三变得狂妄自大。
老三的死，是自己的责任，不怪老六。
太子、老三，皆因自己而死，悔不当初。
也罢…
他就在仅剩的岁月里，亲眼见证一番，老六会如何向那顶点攀登。
往后，该放权了！
太上皇深吸口气，哽咽道：“老三后事如何处理？”
隋康帝淡声道：“终归是我皇族之人，儿臣会以王爵之礼葬之。”
太上皇泪流满面，点了点头。
这时，一道突兀的笑声于殿外传来。
“哈哈哈！！！”
太上皇闻声，又惊又怒，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外头何人在笑，速速给朕砍了他！”
隋康帝亦是满头黑线。
这笑声，分明是老九的。
该不会被他看见了杨华的首级，一时间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吧？
一直在扮演透明人的贾珑，这时接收到隋康帝以眼神传递的信号，连忙转身走出大殿。
殿外，正如隋康帝所想，忠顺王此刻正于捧着杨华首级放声大笑。
一旁的戴权手足无措，焦眉苦脸。
“咳咳…王爷！”贾珑颇为无语，忠顺王捧着一颗死人脑袋在那放声大笑，怎么看都感觉渗人。
“哈哈哈！贾珑，你过来看。”
“看清了吗，正是这狗贼，不仅坑害了本王兄长，也让你贾家遭了无妄之灾。”
“狗贼如今就剩下这颗死人头啦，哈哈哈！”
“死得好啊！死得妙啊！”
“呜呜…大哥…这下子…你可以瞑目了！”忠顺王兴奋得手舞足蹈，笑着笑着，竟又哭了。
贾珑叹道：“往事已矣。王爷，我们向前看吧。”
“你说得对。”忠顺王抹了抹泪，将杨华首级重重仍在地上，旋即一脚抽飞。
贾珑麻了。
戴权也麻了，苦着脸赶紧去寻。
忠顺王跺了跺血渍拉忽的脚，随即像没事人一样昂首挺胸步入大殿。
贾珑跟上。
“叩见父皇。”
“老九？平身。方才殿外是何人在笑？”
忠顺王起身，一本正经道：“回父皇，方才有名内侍向戴权言语挑衅，大言不惭说什么要取代他内相之职，儿臣见他如此嚣张跋扈，一生气，便一刀将他砍了，连脑袋也被儿臣踹飞了。”
太上皇闻言，有些发懵。
贾珑、隋康帝齐齐捂头。
忠顺王继续说：“父皇啊，您太过纵容这些内侍了。他们得了您的宠信，一个个都变得目中无人了，整天幻想些有的没的。”
太上皇皱眉道：“朕何时纵容他们了？”
忠顺王“哦”了一声，道：“可能太极宫独此一人吧。算他运气不好，被儿臣撞见了，儿臣眼里最揉不下沙子。”
太上皇厉声道：“老九，你太放肆了！朕太极宫里的人，何时轮到你来处置了？”
忠顺王摊手道：“儿臣哪敢。儿臣不过是一片孝心，害怕父皇遭了奸人蒙骗。”
太上皇怒道：“何人敢蒙骗朕？你当朕糊涂吗？给朕滚出去。无朕传召，你不得再来。”
“是。儿臣告退。”忠顺王撇了撇嘴，在隋康帝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大步离去。
太上皇喘着粗气，忧愤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还在恨朕…”
隋康帝道：“还望父皇保重龙体，莫再悲愤难过了。老九情深义重，并非坏事。”
太上皇默然，无意间瞥见一道人影，道：“还有何人在此？”
贾珑道：“回太上皇，是臣，贾珑。”
“贾珑…”太上皇微微诧异：“你为何在此？”
贾珑如实道：“臣今儿随至尊一同去了铁网山。”
太上皇愕然了下，随即感慨道：“殊不知，贾敬竟生了个好儿子…”
隋康帝道：“父皇，贾珑今日阵斩叛将陈瑞文，又率千骑勇凿敌阵，彻底瓦解了叛军士气，奠定胜局。”
太上皇一听，心里有数，问道：“你准备如何封赏？实打实的战功，不能马虎。”
隋康帝道：“贾珑本为‘神’字将军爵，今又助儿臣覆灭叛军，战功不可忽视，理应晋爵一等，为三等伯。”
太上皇默然了下，缓缓点头。
贾珑攥紧拳头，心中雀跃不已。
如此，宁国府再度位列超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