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怪人
“下午准备几点走？”妈抱着个菜篮子在林文旁边择菜。
林文一翻身，反手抱住了妈的手臂：“随便几点都可以。多陪你会儿。”
“行了吧你，早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可不能耽误了。松手，我还要择菜呢。”妈摆了摆自己的右手，想把抱着自己的儿子给甩开。但林文就跟块口香糖似的，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我不，我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你。让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你也不愿意。”
林文从小就爱这么抱着母亲的手臂。小时候没有父亲，他的母亲就是他除了读书以外生活的全部，他的那些做饭做菜的能力，都是小时候为了照顾妈妈锻炼出来的。在妈妈面前，他总是爱撒娇的，那是最正常的他。
妈拿他没办法，只能放下菜篮子，稍微偏了偏身体跟林文贴在一起：“你现在啊，大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要是我一直在你身边，肯定会影响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我呢，熟悉的人都在这边，去了你那边也没什么事做，就不去打扰你了。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有需要了，我就搬过去跟你一起住。嗯？怎么样？”
妈的声音很轻巧，但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动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声音也变得粗糙起来。林文没想很严肃的去交流这个话题，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会死拧：“嗯。”
“至于你那个房子，可以再找一个跟你合租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你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了。”妈最后还是没忍住，隐晦的提醒了一下林文找对象的事情。
可惜她从来没有催过婚，所以林文在这方面的敏感度确实不太足够，完全没有意识到母亲的意图。还以为妈只是想让他再找个室友一起租，这样可以减轻房租的压力：“嗯，我找找看吧。”
“好。”见儿子不反感，妈也喜笑颜开起来，就以她儿子的资历，找个对象肯定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们谁也没发现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意思，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最后林文还是在老家赖了很久，一直赖到林文只能打车回去的地步，没办法，客车停了，没有班车。回到住处的时候，他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了。
城市的夜晚是不停歇的，即使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也可以照亮天际。林文这种睡前要做很多准备，睡眠很浅的人不拉上窗帘是真的睡不着。那灯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就可以很轻易地将他唤醒。
“来啊，享受这斑斓的夜生活。”那灯光如是说道。
林文不吃这套，沉默地拉上窗帘，上床，直接睡觉。
这之后的一个星期，他原本没什么变化的计划列表里多了一项，那就是每天下班之后去韩毅所在的那个工地转一圈。这种没建好的地方，围绕着一大圈都安装了铁皮，生冷地拒绝了所有想要进入其中的人。只有一扇门的态度勉强不算僵硬，但关闭的大门依旧足够吓退找人的林文。
对林文而言，社交是很难的事情，更别说去工地找人。他只能每天都在那大得可以容纳大货车通过的门边来回徘徊，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去。
接连五天，他都一无所获。别说看见韩毅了，就连个出入的工人都没看到，他都怀疑里面那群人是隐居了，根本不会出来。
周六，林文早上依旧早起，他对今天找到韩毅是有期待的。上次遇见韩毅就是早上，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出门准备找人。着急得出门时连饭都没吃，在路边买的早餐。
林文就像上次那样，沿着街道走，路过之前买水果的那个超市，然后继续往前……
等等，林文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什么，往回退了两步，往超市里看去，就看见韩毅正在收银台那里给钱，买的还是下饭菜。不过这次的衣服和上次的不一样，看着比上次的要新不少，大概是才买没多久。
他不买东西，没好意思进去，就站在门口等韩毅出来。
韩毅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他了，那表情似乎有些意外，提着袋子就走过来：“你今天居然在这？因为放假吗？”
“嗯。”林文回答了一下，“我在找你。”
“找我？”韩毅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找我干什么？”
“你转校之后不是退了班级群嘛？上周班上的人在讨论要在明天晚上搞个同学聚会，没人联系得上你，我想着我知道你的地址，就说来问问你，去不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哦。”韩毅回答，转头看向另一边，“我一会要上工，你没事的话，我们边走边说？”
“我没事，走吧。”林文没意见。
“高中同学聚会啊，去的人多吗？”
“还好，大概两桌多一点，二十几个人吧。”这几天又陆续有几个人决定参加，为此还有人专门请了假。
“这不是都一半人了吗，还是很多的啊。”韩毅笑了笑。
“是啊，我一开始还以为凑不够两桌呢。”林文也觉得这次居然能去这么多人，很神奇，“可能大家都在成都发展吧，现在成都经济形势好，也不用走太远。”
“也是。”韩毅表示肯定，“你去吗？”
“我？我还没决定呢。我明天确实有空，班长也叫我们一起去，我不是很好意思拒绝。”林文这几天可不只是找韩毅而已，他也在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去参加这次的聚会。
实话讲，就以他个人的意愿来说，他不是很想去，反正去了也没什么用。他在高中也没什么朋友，去了的话，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那多尴尬，还不如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剧来得快乐。
“不好意思拒绝的话就去呗，别怕。我陪你去。”韩毅右手提着下饭菜，左手背在背后，说起话来很是自然，仿佛这件事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好吧。”林文点点头，韩毅都这么说了，他再不去也不是很好。他本来就不擅长拒绝别人，就跟辅导张道成的功课一样，都是被邀请了，总不能拒绝。
“话说回来，你要找我为什么不直接去工地？”韩毅一摸脑袋，问起了一个林文没想到的问题。
“我去了。”林文简单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进行解释。
“啊？”韩毅惊讶得直接站在原地，看着林文。
林文往前又走出了好几步，才站住回头看向韩毅，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你去找过我？那我怎么不知道？”韩毅颇为惊讶。
“因为我没进去。我下班之后会去你们工地门口看你会不会出门，没看到你就回去了，你当然不知道。”林文略过了原因。
“啊？”韩毅又啊了一声。
“而且我这周每天都有去。”林文败下阵来，补充道。
“原来守门的工友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把林文都笑得不好意思了。虽然这种事情听着确实很搞笑，但怎么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林文看着笑得都蹲在地上的韩毅，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给他一拳是怎么回事。
“你在说什么啊。”
“这周我们负责守门的工友一直跟我们说，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奇怪的人来工地门口来回转悠，还不停往工地里看，像是来踩点偷东西的，还让我们加强防范。”韩毅笑得差不多了，从地上站起来，给林文解释着原因。
“……”林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本来以为就只是一个尴尬的小事，现在被传播成这样已经变成了一个尴尬的大事了。
他们又走了一会，转角后不远就是韩毅所在的工地了，林文尴尬得不想过去：“额，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我就不过去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哈哈哈哈”韩毅自然是知道他不愿意过去的原因，也没有强求他的意思，只是时不时还是会从牙缝里漏出几下笑声，“下次我带你进去，然后你就不会觉得尴尬了。或者下次你来找我跟守门的工友说一声就行，记得戴安全帽。”
“啊，对了，留个电话号码吧，明天不想过来的话给我打电话就行。”韩毅说。
林文沉默着，没有拒绝。韩毅想得还是那么周到，拿出手机，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交换完电话号码之后，韩毅就跟他告别离开了。林文站在原地，看着手机上那个韩毅刚刚给他打来的电话，陷入了思索。回头，林文想着一会去买点红毛丹吃吧，上次带回家那个很好吃，他还想吃。
同学聚会筹备结束了，林文一到家，吃着红毛丹就在班级群里发消息，自己跟韩毅会去参加聚会。班长的回复速度也很快，不到三分钟就冒出来说了句好。
最后决定要去同学聚会的人有27个，搞了三桌，每桌九人。看了一眼参加的名单，林文就把手机丢一边去了，他对名单上有什么人没啥兴趣。
这次聚会还有个很麻烦的事情就是聚会的酒店很远，并不在林文住的地方附近，查了一下百度地图，得坐地铁去，提前三四个小时就得出发。虽然在路上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去参加同学聚会总不能跟去上班似的，卡着开始的时间入场。
他还没兴趣成为那般万众瞩目的人。真卡点去的话，他一定会成为视觉焦点的。这种场景陈波可能会喜欢，他不行。
之前跟韩毅聊天的时候忘记说时间和地址了，现在说也还来得及。林文寻思了一下，给韩毅发了条短信过去，把自己做的安排也给他发了一份，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打电话主要还是担心韩毅正在工作，不能去打扰人家。在他的印象里，工地的工作还是有危险的。
没想到韩毅回他信息的速度很快，就像是工作还没开始：“好，就这么办吧，听你的。”
看到这消息，林文没有进一步回复的意思，他知道就行了，再多说什么的话就是废话了。
周六的开始，对林文而言就是无聊的开始。以前还会有人拉着他打游戏，现在他就只能在家里看看剧。说起来……林文想起来张道成了。
上周六的时候他跟张道成说要周日才会回来，结果周日回来的时间又比较晚了，也不知道下午张道成有没有来找过他。之后几天他也没有主动去问，不知不觉居然都一周没见到张道成了。
以前只要是他放假在家，张道成每天都会来一趟。当然，待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时候能待半天，短的时候十分钟不到就走了。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过来。
有点无聊。
林文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总觉得自己应该去找点事情做，但真想要做点什么时候却又什么都不想做。不知道为什么，林文总觉得缺点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掉落的枯叶就差一缕风将它带走。
以前没事做的时候，林文就爱研究新菜或者菜谱。今天也不例外，林文在床上躺了好一会之后就钻进厨房鼓捣菜谱去了，直到敲门声响起，林文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将小黄鸭围裙脱下来，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是张道成，此时他正抱着书站在门外。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哥。”张道成叫。
“进来吧。”林文见到是张道成就让开了位置，让张道成进屋。
张道成熟练的走进客厅，毫不客气的把手上的书往桌上一丢，打开电视，然后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林文爱看电视剧，他这房子里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电视一定要有，而且要接网，他会买会员，他要看的每一个APP的电视会员和手机会员他都买。而且一买就是买年费，这样比较便宜。
所以齐东和张道成有什么想看的电视剧或者电影都来蹭他的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