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烟火气
“你毅哥确实忙，比我们忙多了。”林文跟张道成打趣着，他已经决定了，明天早上一定要跟韩毅那家伙炫耀一下今天来张道成家里吃饭的事情。
等等……想到韩毅，林文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另外一个东西。
“等等，等等……”林文拦住了张道成药给他拿拖鞋的动作，转身就走，“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回去一趟，马上就过来。”
“嗯。”林文忙着开自己家的房门，连头都没回。
打开门，林文回到自己家，将买来的小蛋糕随手放进冰箱，然后进了自己卧室。不到两分钟，他就拿着一个打包好的礼物盒走了出来，那蓝色白点的包装纸用十分专业的手法包住了里面的东西，四四方方的，一根同样色系的绸带将礼物盒捆住，在顶上打成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这就是林文决定送给张道成的生日礼物了。得亏他还有可以送的东西，这让他今晚去参加张道成的17岁生日宴席时不会太过于局促。
林文拿着礼物急匆匆的出了门，将房门关好。对门的门还开着，一双拖鞋静静地躺在门的内侧边缘，但张道成本人已经不在门口了，多半进去帮忙了。
林文自觉的换上鞋，走进张道成的家，当然也没忘记将房门给关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张道成家，以前来吃饭的次数并不少。张道成家的房型跟他家是一样的，但张道成家里就显得要拥挤得多。这不仅仅是多年以来的生活痕迹，更是能够填充这个家的宝物。
每次林文来到张道成的家里，都会觉得自己住的地方实在是过于空旷，但他又想不到要往里面买些什么东西才好。以前齐东在的时候，就会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沙发背后墙上的那些装饰画就是他带回来的。
那些画刚带回来的时候林文还嫌弃过丑，不准他挂在客厅，被齐东打着哈哈强行挂上去了。那之后时间一长，看着居然也越来越顺眼了，他也没再注意到过，只有每次来张道成家里的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家沙发背后还挂着几幅丑得要死的挂画。
林文总觉得，张道成的家里真的很有生活的感觉，就跟他的老家一样，让人觉得有归属感，很温暖。他想让自己家也变成这样，但这需要漫长的生活和时光才能做到。
林文把要送给张道成的礼物放在沙发边上，张道成正积极地帮忙端菜。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忙，林文有些无所事事，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且这电视还在放广告，属实是没什么好看的。
林文刚刚跟他们一家人都打过了招呼，但他们都没空招待林文，只能叫林文先在沙发上休息着。张叔和钱婶两人显然也为了儿子的生日在努力着，今晚的饭菜很丰盛，而且都是他们亲自搭配着下厨做的，可以说是十分的用心。
原本林文也是准备过去帮忙的，毕竟他们看起来确实有些忙不过来，在厨房里连轴转。但张道成就率先把他拦住了，说他是客人，怎么能让他来干活，紧接着钱婶也出面支持张道成。林文看着两人坚决的样子，又考虑到这小小的厨房有三个人在里面就已经够拥挤了，再去一个人也不过是徒增拥挤，只得放弃，躺在沙发上安安心心当个客人。
林文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一家人忙碌的样子，感受到了烟火气，恍然间甚至有一种自己也融入其中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心底滋生。
他想家了，想远在老家的妈妈了。就像其他长年在外的游子一样，他也想回到那个让他觉得熟悉又温暖的地方。他比起其他人总是更加敏感一些，更加需要一种名为温暖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里工作这一年多以来，张叔这一大家在这方面给予了他不少。
林文思索着，看见张叔在朝他招手，这是在唤他过去吃饭的意思。
“来了。”林文听见自己应了这样一声，身体自觉地走过去，融入那里。
饭桌上，张叔一个人喝着白酒，时不时还会跟林文碰一下杯，哪怕林文跟张道成一样喝的饮料也是如此。钱婶则在一旁让张叔少喝一点，明天还要上班，张叔每次都会把自己的酒杯往旁边挪开一些说今天儿子生日开心。
林文则总是在张叔问他张道成的情况时替张道成打掩护，在不说谎的情况下尽可能给张道成说好话。此举让张道成收获了他爸妈赞许的目光，也让林文收获了张道成感谢的目光。
时间如白驹过隙，饭后的他们兵分两路，作为客人的林文和寿星张道成去拆礼物，张叔钱婶则负责收拾这残局。
林文拿了礼物这件事暂时没让张道成知道，怕他扫兴也没准备让他最先拆。他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张道成在他旁边拆礼物。
张道成最先从同学的礼物拆起，那都在学校里跟他关系比较好，知道他生日的朋友送的。据说其中还有一个是女孩子，张道成说那个女生是他的同桌，所以关系才比较好。
林文在旁边看着，一眼就分出了这两份礼物中的哪一份来自张道成同桌。一个油滴摆件跟一个小布玩偶加贺卡的区别实在是很大，如果说到这里还能算是林文的刻板印象，那么当张道成打开那张贺卡时他看到了那清秀的字迹就更加确定了。当然，为了尊重个人隐私，林文只是看了一眼字迹就把目光飘远了。
拆完朋友的礼物，接下来就是父母的礼物。比起同学那精心包装过的小礼物，父母的礼物就大件得多，但是没有什么包装，直接省略了拆礼物这个环节，直接就能看得出来是一套衣服。林文注意到张叔和钱婶应该是一起送的一份礼物，这一套衣服是他们一起送的才对。
显然张道成也知道那是一套衣服，一边从袋子里拿衣服，一边嘟囔着：“又是衣服，怎么年年都是送我衣服。”
尽管张道成的吐槽声很小，但林文就在他旁边，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轻笑一下，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张道成只是吐槽，但其实还是很开心。
张道成拿出里面的衣服，站起来放在身前比划着：“林哥，你帮我看看，好看吗？”
“好看的啊，很适合你。”林文回答。
这套衣服的大小正合适，也是，身为父母的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穿多大的衣服呢？他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不能紧着体型买，不然过段时间就小了，所以尺码会略微大一点点。通体淡绿色的衣服给张道成平添一分温和，不比韩毅的衣服，总是灰扑扑的看着没有活力。
“那就好，我妈选衣服的眼光还是挺好的。”张道成松了口气，在此之前他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
“能看出来。”对于张道成的话林文颇为认同，钱婶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了，但看着风采依旧。
给林文展示过自己的新衣服之后张道成细心地将衣服叠好放回了袋子，林文见时机合适，从背后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给，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张道成有些惊奇地接过礼物，“林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本来是准备另做他用的，不过既然今天是你的生日，就当生日礼物送你了。”林文勾嘴一笑，“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林哥送的我都喜欢。”张道成急急忙忙地开始拆礼物，林文就静静地等着。
“……”
张道成拆得很快，仅仅几十秒就拆开了林文的包装，然后看着面前的一大叠试卷沉默：“林哥你在我生日送我这个？”
“怎么样，惊喜吗？”林文一只手按在试卷上，“这些东西本来是准备你什么时候考差了送你的，现在就提前送你了。”
张道成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成了苦笑，就像是吃饭吃到了他最讨厌的苦瓜，虽然还在笑着，但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
“表情别这么难看啊。”林文伸手捧住张道成的脸，用力揉着，想要将他的脸像面团那般给揉散开来，“想点好的，比如你的学习成绩能够更上一层楼。”
“那还真是谢谢了啊……”张道成一点没被安慰到，但这礼物还是被他小心的收起来了，喜不喜欢不重要，既然是礼物，那就应该好好珍惜。
张道成把所有的礼物都放回自己房间，然后才出来陪着林文。本来林文是准备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张道成的月考成绩，但这样的好日子不方便提这种问题，林文就陪他聊聊天，等张叔和钱婶洗完碗。
快九点的时候林文以第二天还要上班得早点回去休息作为理由得以脱身。张叔和钱婶实在是太热情了，饭后一直在拉着他聊天，就连张道成本人都默默在一旁玩游戏去了。大人的聊天小孩子总是没有兴趣参加，林文自己兴趣也不大，但拗不过张叔，硬生生聊了好几个小时。
林文觉得今晚说够了自己平时半个月的话，离开的时候钱婶都还在挽留他。他们聊天的话题大多集中在他跟张道成的身上，时不时还会提起已经离开的齐东，韩毅倒是没有提起过，张叔他们都还不认识他的这个新舍友。
今晚这生日宴算是替林文彻底掩埋了最近的不快，以至于今晚睡觉的时候他睡得特别的快，闭上眼一会就沉入梦乡。
当然，他今晚算是开心了，但有人今晚就不会开心。
第二天一早，林文见到韩毅的臭脸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是在工地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林文正在淘米，水流哗啦啦的声音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出什么事了吗？”
“……”
韩毅用一脸幽怨的眼神看着林文，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文关掉还在放水的水龙头，伸手淘米，双眼跟韩毅对视着：“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跟个怨妇似的？”
韩毅还是不说话，但林文明显感觉到他眼底的幽怨更浓更深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给吞噬进去，永远都出不来。但奇怪的是，林文并没有从中看到怒火，也没看到抱怨，他总觉得这个高他一截的人在委屈，只是在委屈。
林文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将淘好的米加上水放进锅里，插上电插头开始自动煮饭。一回头，韩毅还是那样看着他，看着疲软无力。
“……”见韩毅什么话都不说，林文选择了无视他，转头拉开冰箱门，昨晚买回来没吃的小蛋糕此时还安静地蹲在里面。
林文本来是打算在早上把这小蛋糕吃掉避免坏掉，但他看到那小蛋糕的时候，脑子里的迷雾渐渐变得清晰，整个人定在那里，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总算是明白韩毅为啥用一脸幽怨的表情看着自己了——他昨晚没做饭。
因为他去吃生日宴，所以晚上没有自己做饭，回家之后直接就睡了，完全忘记了还有韩毅下班回来要吃饭的这个事。
林文想通这一点之后，不动声色地转着眼球，将冰箱里的各种蔬菜扫视了一遍。结果是一点都没少！也就是说韩毅昨晚回来之后也没有自己做菜吃。
林文伸手把小蛋糕拿出来，关上冰箱门，回头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套完美无缺的微笑。
“那个……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先把这块蛋糕吃了，垫垫肚子吧。”林文把自己心爱的小蛋糕递给韩毅，希望得到原谅。
韩毅却是不接，伸手把小蛋糕推了回去，幽怨地表情一点没变：“这蛋糕我昨晚就看到了，但我没吃。”
“为什么？”
“你很少买这些东西，我又不是不知道。难得看见你买一次，就没动你的，你留着自己吃吧。”韩毅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的幽怨越发浓厚，黯然地飘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