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哭泣
“咔嗒”
韩毅离开时轻手轻脚关门，但那门锁合上的声音依旧无法避免的出现。在这夜晚，那么清晰，明明上一秒林文还在哼哼，下一秒就安静了下来。就像除夕晚上的烟火，那般耀眼，绽放着，轰鸣声就这样击碎了林文。
“……”
等到林文发觉的时候，眼泪已经从他的眼角蔓延到沙发上了，他一开始只是无声的哽咽着。慢慢的，那种伤心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哭泣的声音在夜晚里十分清亮，但是好在这屋里并没有别人，他也不必担心被其他人发现。
他的脆弱是显然的，像是决堤的大坝，泄露起来就喷发个不停。万幸这洪水淹没不了任何人。
他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但他确实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肚子也没那么涨了。林文抹抹眼泪，起身进入浴室，随后水声淅淅沥沥的响起。
这个夜晚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毫的波澜和意外，噩梦依旧在继续，生活也是。
第二天一大早，林文睁开双眼，愣了好一会，没有听见闹钟的声音，这才在迷迷糊糊间想起自己在昨天晚上因为手机没电把手机放在客厅充电了，洗完澡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带回来。
从床上起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睡过头，他的生物钟比手机闹钟更加准确，某种意义上是这样。
刚走到客厅，原本放置在客厅的手机正好自动开机响起闹钟的声音。沉默着关掉，又要开始新的一天了。
坐上地铁，前往公司，林文一如既往的打开自己的手机，想要看看今天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却没想到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新的好友通知。
是韩毅。
林文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同意。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昨天手机没电之后确实发生了不少的事情，韩毅被班长拉回了班级群聊，还在群里说了话。
“好久不见”
下面都是同学们的回复，那热闹的场面，就好像他们班才刚毕业不到一个月一样。班长也在群里说话，她最先就发了昨晚聚餐的照片，三桌人一个不落都拍得清晰可见，也不知道他从哪来找到的那么好的角度。林文看着那些照片，思索了一番，全部保存了下来，昨晚他光顾着吃了，居然忘了拍照，确实失策。
下面的人都在发可惜，都是一些本来想来参加，但是因为工作或者生活原因没办法参与的人。一群人都在感谢班长发的图片，满足了他们虽然没有去但想要参与的心愿。
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状态。
林文唤起输入框，手指轻敲，在群里发了句话：“大家早啊”
没有人回他，他也不是很在意，正想退出软件，就又看见了新的好友申请，这次是陈波。
“……”这个加好友的速度和时间，大概是看见了他刚刚在群里的发言。
果然，下一个瞬间，群里就新冒出来一条“早”，正是陈波发的。
躲不过去。陈波知道他现在在线，昨晚那番话都已经说开了，他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同意。
“刚起床？”陈波马上就发了消息过来。
“嗯，正在地铁上”
“难怪这么早”
这会才早上七点二十分，确实早，如果不是为了上班通勤完全没必要起这么早。早上八点开始上班到底是谁想出来规则。
林文没有再回他，退出了软件。
上班时间，地铁上从来不缺人，今天林文没有昨天的林文好运，没能抢到位置，只能倚靠在椅子旁边。其他人都在看手机，但他没有在地铁上看手机的爱好。
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林文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啊，林文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还韩毅付的打车钱。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倒也是一点也不着急，反正现在加上好友了，随时都可以。
现在最重要的是上班。
虽然时间仅仅过去了一周，但林文总觉得这周发生了好多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原本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林文能够感觉到，他的生活正在逐步脱离他的控制。意外的出现从来不是个例，就像秋天掉落的树叶，是一片一片接连着窜出来。但这种感觉又好像是一种幻觉，因为他的生活除了那么一丢丢的改变，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在下班路上看到张道成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不对。上一次见到张道成还是在两周前的周六，这两周张道成都没有来他家里找他。以前张道成就算不需要他讲题，也会在周末跑来他家里玩。为了躲他爸。
用张道成的原话来说就是：“我爸那人烦死了，周末在家里待着肯定会被他说不努力学习的。他那人就是喜欢把什么你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出入社会了就难过了的话放在嘴边。”
虽然林文觉得他爸说得有道理，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爸那人脾气确实不好。明明是很有道理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却经常都会变成嘶吼，他在楼道就听见过不止一次。张道成会厌烦他爸也是正常的事情。关于这件事，林文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说要多体谅父亲这一类的车轱辘话。
张道成不算是那种成绩很好的学生，不过在林文看来也还算是努力，可能是确实没有天赋吧。不过人还算老实，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但是林文今晚看到张道成的时候，他身边好像还有其他同学在，旁边一人的手臂勾在他的肩膀上，几人一起往远处走去。林文看了眼时间，此时正应该是放学不久，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林文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上一次见到张道成的时候，他身上就有伤，加上张道成说他被打了。这两周他人又没来，隐隐约约间，林文有些担心，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想做就做，林文悄悄的跟在几人的身后，想要看看他们这是往哪里去，几个拐角过去，他们进入了美食街。
“……”林文站在美食街的入口沉默住了。
看来是他想多了，他不过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在放学后去玩了。他这段时间确实是敏感得有些过头，是时候出去玩一圈放松一下了。林文谨记着这件事，决定回去后就把这件事纳入自己的计划。
都说工作久了就会让人的精神变得疲惫，这句话根本不需要他去判断真假，光是看看自己周围那些同事就能感觉到百分之百是真的。林文转身往回走，可能是太过于疲惫了点，他甚至有点想要换个环境了，换个工作换换心情。
但是他又不是很想离开这里，林文叹了口气。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新消息，陈波发来的。
也不知道陈波这人是什么毛病，自从上次同学聚会的第二天加上他的好友后就每天都有事没事给他发消息，他偶尔才会回上那么一两条。但陈波还是乐此不疲的给他发消息。
“……”林文随意的给他回了个消息，随后又看向了韩毅的聊天框，和陈波这人恰恰相反，韩毅就不怎么跟他主动发消息，两人上一次聊天还是他主动说要还打车钱的时候。
当然，最后那钱也没还，不知道韩毅是怎么知道同学聚会交了钱，怎么也不愿意收他发的红包：“不用了，聚会的钱不就是你垫付的吗？这点打车钱就算了”
“嘿！在这里干嘛呢？”林文走在路上，看着手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还突然身后拍他一下，吓他一跳。
林文一回头就看到韩毅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回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一身：“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心？我可提醒你，走路别玩手机，小心撞墙。”
林文撇撇嘴，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我就是下班回家路过。”
韩毅听见他的话，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把我当傻子吧？地铁站到你家的路会走这里？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个不重要，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文嬉笑着，不准备正式回答这个问题。
韩毅的表情更加古怪了，拿出一直提仔手上的烤串：“这里是美食街啊，我和工友今天来改善生活。不然呢？还能来这里干什么？”
“……”林文没回话。
他的生活比较固定，平时也不会走这边来，说来很古怪，但他来这里一年了确实没有来过这条美食街，今天他还是第一次来。当然，并不是他不知道这里有条美食街，他当然知道，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在地图上看见了。但他既没有来这里的需求也没有什么朋友会拉着他来。
不过这里的食物他还是吃过的，都是齐东那小子出门给他带回去的，他只管吃，都不用付钱。那小子倒也不算白蹭自己的影视会员，每次出门去玩有什么好事都会想着他。
他房间里那些纪念品和以前那些外带回来的吃的，几乎都是齐东那货给他带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张道成和他爸送的。
“……你没事做的话，要不要来一起吃点？”韩毅见他没回话，一点要探究的意思都没有。
“不了不了。”林文摇摇头拒绝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
他哪里会有什么事，他拒绝完全是因为不适应这种场合。他们工友间聚会，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去凑热闹会比较好。
“好吧，我下次请你吃饭。”韩毅把手上提着的食物递给他，“这些你带回去吃吧，我回去烤新的。”
“啊……好。”林文接过那一口袋烤串，看起来分量并不算少的样子，够他晚饭了。
离开前，林文还礼貌的跟韩毅说了再见。
看着林文离去的背影，韩毅没有动，而是思索着什么，眼神有些怪异，先前那古怪的表情又攀上了面庞。
他回到美食街里的烧烤店时，几个工友身旁已经放了好多空签子了。显然，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工友们并没有等他回来，而是直接开动了起来。
韩毅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声不吭的拿起一根烤鸡翅吃起来。
“刚刚看见谁了？跑那么快？”唐强嘴里的烤肉都还没咽下去，正咀嚼着呢，这一说话就像要喷出来了一样。
“就是就是，还把刚考好的第一批串都给拿走了。”另一旁的何伟也说着差不多的话。
他们几个人在工地里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毕竟住得比较近，相互之间也好帮衬，几人每过几周都会挑个时间来外面打牙祭，工地的伙食虽然量大管饱，但那味道实在是算不上美妙，能吃就算是不错的情况。
几人出来聚餐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看见韩毅拿着刚上来的烤串就跑的，甚至是全部拿走了，一根都没给他们留。饥肠辘辘的他们只能在原地等着下一批。
如果不是他们都认识韩毅那么久了，对他有着十足的了解，肯定要以为这小子有问题，偷东西。但是现在嘛，他们的内心只有熊熊的八卦之火。出去转一圈回来，手上的烤串就没了，肯定是送人了。总不能是自己吃了或者丢垃圾桶了吧。
“唉。看到一个老同学路过，上次一起去吃饭，欠了他钱，这不，请他吃点东西，算还债了。”韩毅叹了口气，把盘子里的烤肉往唐强跟何伟的身边拿，“你们多吃点，今晚这顿算我的。”
“好。”唐强一点也不便宜他，说吃就吃，“之前一起去吃饭的老同学？就是你说要去同学聚会让我帮你顶班那天？”
“嗯。”韩毅点点头。
“哦哦，我记得你不是说你那个同学就是之前在工地门口的可疑分子吗？”何伟刚咽下嘴里的食物接过话茬。
“就是他。”韩毅随意的回答着，专心致志地用筷子扒拉着烤茄子，这逆天玩意儿到底是谁发明的，感觉没什么可以吃的，他扒拉了这么久也没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