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雀在后
“唐泽！！？”
程鹤又惊又疑地开启【灵视】，可几乎同时，礼堂里和走廊上潜伏的便衣已经先一步动手。
“不许动！”
三名便衣即刻冲向王志远身边的男人，那人陡然一惊，立刻站起来想要逃窜，却被便衣们三下五除二地按住，扭打着压在地上。
另外的两名便衣则立刻保护住了懵懂中的王志远，将他拉开。
程鹤此时，【灵视】扫过被按住的那人。
【他对拿皮箱子的家伙怀有莫名的敌意，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对方结仇了！】
【这不是你要寻找的目标，他只是个替罪羊，就像曾经的你一样！】
【嘿，最混乱的时候，才最好出手，不是吗？】
“这只是障眼法！”
程鹤立刻叫道，随即，他看向王志远，在两名便衣的簇拥下，这个男人惊魂未定，满脸疑惑，更重要的是，手上的皮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他伪装成了便衣！”
礼堂另一侧的陆白猛然大喊，指向了一名撒腿奔跑的男人，几乎没有犹豫地掏出手枪，果断开枪。
人群迸发出一阵惊慌的呼喊，那男人顿时被无辜的群众遮挡，陆白精准的射击受到干扰，绕过普通人，只能擦伤对方的身子。
“我去追。”
周问渠已经只剩一句话还在原地，整个人以高速穿过走廊，追逐而去，面对纷乱的人潮，他直接一个箭步，蹬上了墙，几乎在人群头顶飞行。
“通报全体，封锁殡仪馆出入口，不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陆白从口袋里拿出了对讲机，下令道。
程鹤微微皱眉，他扫了一眼礼堂内，确信没有唐泽的身影，随即来到王志远面前。
“调查员同志，我什么都没做啊，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饺子店的老板还蒙在鼓里。
“你差点被骗了，那个找你拉投资赚钱的人是个骗子，”
程鹤没想到自己现在成了反诈宣传员。
“只追回了皮箱，唐泽把这东西丢出来阻拦我，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但他肯定还在这幢建筑物里。”
没多久，周问渠提着皮箱回来，似乎是对方在逃走的时候丢弃了皮箱。
将其打开确认，里面全都是百元大钞，估计得有十万以上。
这要是被骗了，那王志远十辈子也翻不了身。
“骗子......”
王志远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喃喃自语，似乎不敢相信。
“唐泽是怎么想到我们在蹲他的？”
周问渠锁上箱子，面色凝重。
“恐怕他比我们想的要更加了解调查员，还记得吗，他之前假冒医生和调查局合作，估计那个时候已经查阅过大部分调查员的资料，记住了他们的长相，便衣导致了他的觉察，另外，钟队说过，【欺诈师】有应对危险的直觉，两者结合，让他采取了更保守的做法。”
程鹤分析道，无论哪一种，都有可能暴露调查员的意图，让唐泽戒备。
“但他是一名【赌徒】，不可能因此而放弃，所以【欺诈】了这人来当诱饵，自己则假冒便衣的身份，趁着大家抓假唐泽时候出手？”
陆白恍然，她已经阅读了唐泽案子的卷宗，清楚对方属于【赌徒】命途，是个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者。
“他现在失败了。”
周问渠一点儿汗都没出，他瞥了一眼箱子。
“钟队让我们对现场所有人进行细致排查，这需要花一点儿时间，程鹤，他让你带两个兄弟把钱送到二楼会议室。”
“好的。”
程鹤挑了挑眉毛，让两名确认过身份的便衣跟着自己，提起皮箱，朝二楼走去。
推开会议室的门，程鹤看到宽敞明亮的会议室没有钟谨为的身影，他将皮箱放到桌上，看了眼两名便衣，某种直觉让他变得警惕，似乎有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
“辛苦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实施抓捕，瓮中捉鳖。”
钟谨为的声音传来，他走进会议室，拍了拍两名便衣的肩膀，又看向程鹤，嘴角翘起。
“唐泽，你已经被包围了。”
对方看向手里拿着皮箱的程鹤，沉声说道。
那两名便衣茫然之间，手放在枪套上，警惕着这位少年。
只有程鹤，看到“钟谨为”的脸时，心咯噔一下沉了下来。
这根本不是钟谨为。
而是唐泽！！！
调查员们以为唐泽做了两层准备，实际上他做了三层准备！
【欺诈】了一人作为诱饵令便衣调查员们暴露，又欺诈了一名便衣佯装自己，最后，通过无线电【欺诈】了周问渠，让他误以为是钟谨为的命令，叫程鹤把钱送到二楼会议室，随即【欺诈】这两名便衣调查员，让他们以为自己是钟谨为，令其成为自己的助力。
恐怕这两名便衣此刻还以为唐泽偷天换日，伪装成了程鹤，自己正要执行正义的抓捕行动呢！
这就是极致的【赌徒】，这就是疯狂的【欺诈师】！
“在觉察到这里有埋伏之后，竟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又谋划了另一个骗局并且成功实行，不愧是【欺诈师】，你是从哪里找到我们的破绽的？”
程鹤手放在皮箱上，表情未变。
他通过【窥梦收音机】知道，唐泽之所以行骗，完全是为了契合自己的历史碎片，重演那其中的历史，所以，他是一个诈骗犯而不是抢劫犯，他必须要在被欺诈的人面前堂而皇之地炫耀自己的计划，才能达到目标！
这也是为什么唐泽不会提前或者延后拿走王志远金钱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历史再现】！
话语之间，唐泽身边冒出诸多文字，让程鹤得以窥探其能力的本质，尽管大多应该都只属于第七阶，但只要时间足够，程鹤就能尝试解析对方的历史能力！
正因如此，程鹤使用了【天问】，唐泽必须如实回答问题，这完全可以拖延时间！
唐泽假冒的“钟谨为”表情微变，似乎意识到了程鹤能力的干涉，他沉默片刻，开口回答。
“......我有出色的危机预感，自从今天走进殡仪馆以来，我就感觉周围危机四伏，仔细检查之后，发现的确有便衣调查员混入人群中。”
说完，他似乎轻松了不少，那两名便衣并未对这话语有任何反应，只警戒着程鹤。
“呵呵，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如今一看，你确实很有天赋。”
唐泽轻笑一声，沉下嗓音说道。
“如果在别的地方遇见，我估计会邀请你加入我们，至于现在，你可以选择把皮箱和铜钱交给我然后死去，或者死去之后再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
程鹤闻言，轻笑了一声，没有慌张，反而直接坐了下来，似乎颇有底气。
“你的计划非常大胆，而且捕捉到了思维的盲区，很少有人能在连续几次的紧张与放松之后再注意到问题，但这句话同样要还给你。”
“你什么意思？”
唐泽的问题让程鹤也感觉到了某种束缚，但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这正是他诱导唐泽提出的疑问，以此来支付【天问】的代价。
“你匆忙布局的核心点是伪装成不在现场的钟队来发号施令，这个情报是你在发现自己被包围之后，【欺诈】便衣调查员获得的，危机当头，你才有了这样赌博一般的念头。”
程鹤打了个响指。
“当人面对一个重大危机时，有时候反而会忽略某些明显的细节。”
“唐泽，你有没有想过，不在现场的钟队，此刻正在什么地方？”
唐泽闻言，伴随着【天问】那诡异束缚感的消失，另一种尖锐如同钢针的触感刺入他的大脑，令他浑身战栗，寒毛直竖，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致。
这是极端的【危机预感】！
程鹤不仅仅在布局上利用危机让自己忽略了钟谨为的存在，甚至在应对危机预感上，也用自己的能力来做出了掩护，当唐泽专注在处理【天问】带来的诡异束缚感时，他自然无暇捕捉来自身后的危险！
瞬息之间，他猛地向前一扑，试图撞向程鹤。
与此同时，其中一名“迷茫”的便衣，猛然抬起右手，掌心，是一把口径巨大的左轮手枪。
经过化妆改变了特征的那张脸，正属于钟谨为。
钟谨为并未告知便衣今天自己会来，却伪装了之后悄悄潜入作为保险。
程鹤在早上发现便衣人数较多之后，让钟谨为藏匿在自己身边，留作后手。
在听到周问渠得到命令的第一时间，程鹤就意识到了唐泽的计划，叫上了隐藏在自己身边的钟谨为。
唐泽的计划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钟谨为的枪，打的就是这只黄雀！
嘭——
没有任何犹豫，钟谨为扣下扳机。
不知为何，原本应当洞穿大脑的子弹略微失去了准头，埋入唐泽的右边后背，令他整个人动作失衡。
可唐泽没有放弃，反而咬紧牙关，用力撞飞了程鹤，抢走了他手里的皮箱。
扑通——
程鹤被撞到桌子边沿，表情痛苦地护住自己。
嘭——
下一秒，钟谨为的子弹接踵而至，唐泽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怪异方式避开了致命伤，令那子弹只钻进他左边后腰。
随即，快要抵达窗边的唐泽丢出了一个物品。
那是一颗不知道何种生物的眼球！
骤然，程鹤感觉耳畔呓语疯狂肆虐，另一名刚刚没反应过来的便衣已经晕厥过去，就连钟谨为似乎也受到影响，难以专注。
哗啦——
唐泽跳出窗户，就这么坠落下去。
程鹤挣扎着爬起来，他能感觉到世界天旋地转，事物的边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蠕动触须正在蔓延，伴随着巨大的钟声，锈红色的星球仿佛遮天蔽日，他体内的末日碎片蠢蠢欲动，想要彻底污染这具身躯。
顷刻间，音乐响起，令躁动不安的程鹤顿时变得清醒。
他看到钟谨为同样艰难地掏出了录音机，播放出钢琴曲精致优美的旋律，抚慰了两人的意识。
那眼球释放出来的恶意逐渐隐没，消失，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造物。
比程鹤更早恢复正常，钟谨为来到窗边，只看到唐泽狼狈地翻过围栏，钻入殡仪馆后方的鸦山之中，再也难寻踪迹。
“......是我，唐泽受了重伤，逃进了鸦山，不要贸然上山，会给他找到机会，先派人封锁整座山所有可能的出入口。”
钟谨为朝着对讲机吩咐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处于紧绷状态的程鹤。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应该选【赌徒】命途。”
“钟队，唐泽他......”
程鹤还是有些担心逃走的唐泽。
“不用担心，我会申请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追查他。”
钟谨为抬了抬枪口，程鹤顺着动作看去，发现地上有几滩暗红色的血迹。
唐泽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