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包饺子
回到房间，冯保亮看到三叔拿着报纸正在给老三冯保孝和四妹，五妹三人念。
冯奶奶坐在炕上，也竖着耳朵倾听。
三叔念得是前大总统孙先生的发言，三叔曾经上了三年私塾学堂，勉强认识一些字，有些地方不会的跳了过去，这前大总统孙先生的发言让他念得变了味，令人啼笑。
冯三叔见冯保亮进来，便放下报纸，“不念了！不念了！这字看得我头大。”
他把报纸塞给老三冯保孝，朝冯保亮问，“亮子，送水的来了吗？”
“嗯！来了一名新的送水工！我定了三百斤。”冯保亮点头，走到老三冯保孝面前，抽走了那份报纸。
老三冯保孝顿时委屈的撇起小嘴来。
“那我去看看！”冯三叔从炕边起身。
“这报纸贴炕边墙上，奶！咱们中午吃什么？”冯保亮询问冯奶奶。
“三孙，你今天在家，想吃什么就说。”冯奶奶含笑，停止了纳鞋底。
“那就包饺子吧！”冯保亮笑道。
正要出门的三叔顿时停下脚步来，惊讶回头，“咱们有白面了？”
冯奶奶皱眉，瞪了老三一眼，“乱嚷嚷什么？这年头，有吃的就不错了。”
三叔一脸喜色返回，看向冯保亮，“亮子，咱们就包饺子！包什么馅？家里只有白菜和咸菜。让我去肉铺买一斤肉如何？”
冯保亮一笑，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大洋递给三叔，“再买些韭菜和鸡蛋。对了，怎么正堂锁了门？”
“你爹和柳嫂一早出去了！走得急，也不知道给三个孩子们留饭。”三叔摇头，接了大洋正要走。
被冯奶奶严肃拦住，“老三，你可别乱花钱！这钱是你姑给亮子和顺子买洋车的，剩下的还要给亮子。”
“知道！知道！娘，你老别叨叨了不行？”冯三叔面露无奈，绕过冯奶奶出门去了。
“奶！我先把报纸贴在炕边。”冯保亮起身，去准备浆糊。
“三孙，浆糊弄稀点，面可贵着呢！”
“知道了！老三，你去厨房舀水来。”冯保亮指挥老三冯保孝。
“我才不听你的呢！”老三冯保孝嘴角扬得老高，头扭到一边去了。
这孩子正在生冯保亮的气呢！
凭什么不给他报纸看？
“得嘞！中午你就别想吃饺子了。四妹，你去帮二哥舀水。”冯保亮朝八岁大的四妹冯宝妹吩咐。
冯宝妹比老三小两岁，她已经是大杂院院内最野的一个小女孩了。
这得益于冯黑子夫妇的放养，大杂院邻舍们又畏惧冯黑子，这种环境之下，冯宝妹越来越野。
老三冯保孝因为冯奶奶的管教，勉强还算好点。
五妹冯宝花才五岁大，一直是哥哥姐姐们的跟屁虫，还算乖巧。
“舀水能吃饺子吗？”冯宝妹大声询问，双眼睁得极大，嘴角有口水开始流出来。
显然，她也知道饺子很好吃。
“能！”冯保亮含笑点头。
“太好了！我要吃饺子！”冯宝妹兴冲冲朝外面跑去了。
冯保亮去了里间米缸，发现面袋封口还没打开，他取来剪刀，拆开了面袋，挖了小半碗面粉，加了热水弄成浆糊来。
没有毛刷，冯保亮用竹筷子在墙壁涂抹浆糊，从最里面炕角边开始贴报纸。
“奶，我二哥呢？”冯宝妹双手小心翼翼的举着水瓢，四下张望，她没有看到冯保亮人影。
冯奶奶一笑，回头问背后的冯保亮，“亮子？”
“宝妹，倒入案上木盆，等会儿我洗菜。”冯保亮回头。
“哦！……二哥，一瓢够了吧？”冯宝妹反问。
“要一盆水！装满之后，你算是完成任务了。”
“哦！二哥，你可不许耍赖！对了，三哥为什么不干？”
“他不干，没有饺子吃！让他看着我们吃，馋死他。”
“哈哈！馋死他！”冯宝妹笑的很开怀。……。
“奶！我也要吃饺子！”老三冯保孝望着冯奶奶，双眼有泪花闪烁，泫然欲泣。
十岁大了便爱哭，又特喜欢听墙角告密，引来大家教训。
冯保孝不是在哭，就是在哭的路上。
“亮子，让老三干什么？”冯奶奶回头询问，她心疼老三冯保孝。
在冯奶奶眼里，乖孙们都是宝，没有分别。
“等三叔来了，让他洗菜！”冯保亮回头，瞅了一眼一脸委屈的老三。
哼！小树不修，长大就歪了！
老三冯保孝一定要修理一番，省的这小子天天就知道听墙角告状。……。
报纸贴完，冯保亮洗了手，这时候，三叔提着竹篮子从外面回来了。
他买了一斤五花肉，二斤鸡蛋，五斤韭菜，二斤白糖，五斤大颗粒盐。
一斤肉一角二分，一斤鸡蛋一角，一斤白糖五分，一斤盐一分，一斤韭菜八厘。
一共花了五角之余。
老三冯保孝洗菜，冯保亮三叔剁肉馅，冯保亮和面，冯宝花小短腿跑来跑去的……很快，中午时分，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
“三孙！给你五爷送一碗去。”冯奶奶把第一碗递给冯保亮，低声吩咐，“提着食盒去。”
“奶！五爷在家不在家不一定呢！”冯保亮不太愿意去送，不是吝啬，而是对方架子太大，见了面又要摆主子的样子，对于冯保亮来说，很不适应。
拜托！
大清早亡了！
民国都成立六年了。
“三孙！不在提回来！你奶奶和你爷爷在世的时候，都在五爷府中当差。不论别人如何，咱可不能丢了良心。”冯奶奶意重深长说。
这话，冯保亮赞同。
他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提着食盒来到范五爷那两间瓦房前，门开着。
冯保亮喊了一声五爷，便走了进去。
范五爷正在半躺在炕上吸着旱烟袋，那窗户面案有一道靓影，是莫荷。
她正在擀面，一脸疑惑之色回头凝望着冯保亮。
这姑娘性格很有主见，很坚强，人还算漂亮。
只是……她很少与大杂院众人交往，在大杂院一众男青年们眼里，她就是一名高冷的落魄贵女。
让人不敢直视，不敢高攀，不敢亵渎。
大杂院所有人都以为莫荷真的是范五爷妹子，只有冯保亮知道，莫荷不过是范五爷奶妈的孩子，从乡下投靠而来。
为了避嫌，两人以兄妹相称。
范五爷为此煞费苦心告诉过众人，他妹子一出生就被带到乡下去了。因为，当年，他家太爷不认这门婚事，谁求情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