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宫饭店黑市
点清认购证后，李文远下楼去剪了个最时尚的发型。
人靠衣着，佛靠金装。
又穿上朱颜买给他的一套黑色羽绒服，以及藏青色西裤、衬衣、领带和皮鞋。
对，这些，也是朱颜买给他的。
不过这些不是金钱债务，不能用钱解决，得用感情。
他把装认购证的拉杆箱，塞进床下。
这个年代，因为住的都是干部，彰武大楼的治安情况还不错，楼下还配备了两个看门的大爷。
闲杂人等、小偷小摸也进不来。
“这一千七百多万，就是我站上时代浪尖的门票了。”
李文远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
第二天。
街上已经有了年味。
此时距离1992年的农历新历，只有两天了。
李文远一个人逛到了外滩，站在和平饭店门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金碧辉煌，又窄又小的一个小门面。
不注意，还会忽略过去。
别说跟新时代的五星级酒店相比了，就是跟后来的四星级酒店比，也差得老远。
他啐了一口。
住进和平饭店的什么套房，不过是《繁花》作者的臆想，以及对于旧沪海黄金时代的怀念罢了。
真要住在里面，气闷得很！
“高价收认购证！”
经过华夏银行大楼时，一个中年人凑了过来，跟几年后卖毛片的大姐差不多，神神秘秘地说道，“兄弟，有认购证没？”
咦，这么早就有人当黄牛了？
李文远愣了一下。
这才刚刚结束销售啊，沪海人民的热情，一下子又回来了吗？
“多少钱收？”
中年人见他似乎有货，连忙说道：“单本31元，没有登记名字的白板32元，100本成套连号的，3300元，白板3500，兄弟，你有多少？”
才涨一元钱？
卖个屁啊！
李文远笑道：“我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中年人啐了一口：“小赤佬！”
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兄弟，你想买认购证不？”
一个中年女人又走了过来，“我带你去万国黄浦营业部，那儿啊，现在是咱们这群人的大本营，里面什么样的价格都有，别在他这儿瞎折腾。”
万国黄浦营业部？
那个即将被无数愤怒的股民们围攻的地方？
那个改变了认购证游戏规则的地方？
那一定要去看看。
李文远点了点头：“好啊。”
他跟着中年妇女，走到了高原路粤省路交界处的万国证券黄浦营业部。
“兄弟，这边上的王宫饭店，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走，姐带你进去看看。”
刚进门，中年妇女就跟门口的人打招呼，“老刘，我又带了个人头过来，这个小伙子，记我名下哈！”
得，成了人头。
穿着高档羽绒服的他，再加上高大英俊的外貌，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他非常有钱！
李文远微微一笑，这是给认购证的交易黑市当中介的啊。
认购证发行之后，黄牛们的集中地，从西康路101号，转移到了王宫饭店。
传说饭店的经营者，有点背景。
但也仅仅是传说。
真正的历史，也没几个人清楚。
饭店里。
来来往往的人群，个个都是衣冠楚楚，但有的神情兴奋，有的神情懊恼。
起码有好几百人。
李文远坐在角落，默默地注视着这个沪海最大的地下交易黑市。
黑板上的价格，在快速变动。
这儿的单位，都是“一本”，所谓的一本，是一百份联号的认购证，这是黑市交易的基本单位。
散张的价格，在这儿只能当作零头，不作特别公示。
晚上八点钟左右，当李文远离开王宫饭店时，黑板上的挂价，“一本”白板的价格，已经从3000元的购入价，上涨到了5800元！
这还是结束发行的第二天。
在饭店的沪海人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外地人，看来大多数沪海人还是没有认识到，他们丢掉的，是多么大的一个历史机遇！
走出饭店。
一个当黄牛的青年又凑了上来：“老板，一本白板，6000块！”
李文远叹了口气：“我刚刚在里面，全部卖光了。”
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胡说八道。
60块钱一份认购证，短短一天时间，他的资产，就上涨到了二十万元以上！
但这才哪里到哪里？
到1992年6月份的时候，“一本”白板，涨到了五十万元。
如果能够摇号到中百一店和华联商厦的“一本”白板，更是涨到了一百万元！
几个月的时间，最高达到了333倍的暴利！
不过李文远没打算等到六月份。
他3月2号，坐等“一年五十支新股”的爆炸性消息发布，再收割完第一轮摇号的利润后，就会带着利润回银海。
还得收割银海的房地产市场，以及准备高考呢。
可没有多少时间供他浪费。
为什么不先回银海过春节，3月2号再回来？
股票市场的消息，一日三变。
如果出现跟上一世不同的意外情况，比如“一年五十支新股”提前发布，又或者是延后发布，那他远在银海，就算坐飞机过来，等飞机、打车……也得在路上花掉一天的时间！
不如就呆在沪海，一直等到尘埃落定。
这可是一千七百多万啊。
要是换算成2024年的财富，最少也价值十几个亿！
为了这些钱，他必须坚守在沪海。
……
大年三十。
李文远又来到了王宫饭店。
春节将近，但这儿的气氛，比春节还要热闹。
今天多了不少沪海人，沪海话满屋飘，看来沪海人的热情，在慢慢上涨，后悔的人，也在增多。
不过更多的，还是外地商人。
“今天有新消息出来了！”
“不就是只卖了208万份认购证么，没啥大惊小怪的，很多沪海人都不买，只有咱们这样胆子大的外地人，才敢下狠手！”
“听说有个之江人，一个人，就买了一万份！”
“这么牛逼？”
“对啊，天目路工商银行那儿传出来的消息。”
“我艹，他发了啊！”
“为啥这么说？”
“你想想看，原定发一千万份，结果只卖出了208万份，差八百万份呢，你品，你细品！”
“你的意思是……要涨？”
“绝对狂涨！艹，我得赶紧下手！”
李文远站在人群外，看着癫狂喊价的人们，在这儿的人，都没有傻子。
一千万份，只卖出两百万份，认购证少，中签率就会提高！
在黑市中，大家都习惯用“份”、“本”来定义单本和一百本的认购证。
“一万五！收购白板一本！”
“我出一万六！”
“一万七！”
100份认购证，昨天才六千，今天居然就涨到了一万七。
虽然离五十万、一百万的最高价，还很远，但短短两天内，就从三千的原始价，涨到一万七，着实有点吓人。
“小兄弟，我看你在这儿逛了两天了。”
一个中年人靠了过来，看着李文远，“怎么样，有货没？咱们谈谈价格？”
李文远微微一笑：“我也想买货。”
说完，就离开了王宫饭店。
背后传来了议论声。
“这种小毛孩子，哪会有货，别瞎去问了。”
“我觉得他肯定有货，你看他那眼神，很沉稳，没货的人，或者想买货的人，眼神要么很飘，要么很急切，只有沉稳的人，才是有货后，稳坐钓鱼台的人！”
听到这句话，李文远愣了一下。
这个中年人还挺有眼光的！
出了王宫饭店后。
李文远找了个公用电话，给苏樱打了电话过去。
“阿远，你不回来过春节啊？”
苏樱的声音，半在撒娇，半在埋怨。
“嗯，这边走不开。”
李文远安慰道，“我过了春节就回来。”
不要跟女孩子讲道理，更不要跟女孩子讲实话！
“那我去沪海看你吧，放寒假了，我马上买机票！”
这又是一个不缺钱的小女孩。
有权就有钱，这是华夏社会千古不变的真理。
“我这边挺忙的，乖，听话，在家等我。”
朱颜还在这边呢。
来了之后，《火星撞地球》，《大型撕逼现场》，《修罗场第一集》……
他可没有吃饱了撑得慌。
“你去告诉我妈，让她和我爸，等在村长李华福家，我晚上八点钟，打电话给他们。”
烟塘村只有李村长才装得起电话。
“哦……”
电话里的苏樱，可怜巴巴的，但丝毫没有引起李文远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