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随遇而安
她有些不安。
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就只得任由着眼前的人。
“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只是轻笑着晃脑袋。
“没有!”
然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毕竟是皇家的骨血,也该得到一个好的照应,所以那些天她过得很是太平。
虽说在众人眼中是比不得那莫羽,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的晓得那不过是个假娃娃而已。
一个用来掩盖司南后宫中无子嗣的假象,杜绝朝中那些勾结外族人蠢蠢欲动的野心。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自然是欢喜的。
可对于她刚从南荒回来后便有了孩子,司南心中自然也是有疑虑的。
柏亦寒却说:“你呀,哪里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了!”
他不该怀疑吗?
大抵是七年前的那件事情记忆太清晰了。
那种痛太彻底!
是怎么样都忘不掉的。
......
这些天的碧水阁都快被人踏破了门槛。
大都是纷纷来给陈月明道喜的。
向来冷清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碧水阁何时变得这么热闹了,一连着几天有人送礼来。”唐雪翎问素初。
“大也都只是来攀些关系,皇城里有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也有人从王后变为阶下囚的。”
“这种事情见多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的了。”
回答唐雪翎的是一个后边缓缓走来的绿衣小青娥。
“你是谁呀?”她问。
“臣女浣聘见过娘娘!”
这小青娥倒是颇有眼力见,认得出她。
只是唐雪翎并不认得她!
浣聘也不过是随着自家爹爹的意思,送来贺礼罢了,至于陈月明她并不熟络。
如果拉得了关系还可以在官场上替自家的丈夫求个一官半职的,也未尝不是件美事。
她一向就想让自家的丈夫做个官,可是他家那位颇为无趣。
偏爱喜爱钻研些古董,以至于那段日子二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臣女不过是来给碧水阁的储君娘娘道喜,不如你我一道进去如何?”她试探着问。
唐雪翎还不知道这回事,竟是一时间有些尴尬。
“啊!对,我是要去给姐姐做贺的,到底是这两天迷糊了些,方才见着这位夫人才想起忘记拿礼物,这下准备回宫去取便遇着夫人了。”她面不失色的解释。
浣聘也没有多说什么,二人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屋里已经摆了太多的东西,无一例外,她都让银萱一一记下了,日后也好还礼。
可司南不买账,晓得了这回事情后便传唤来了口信,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碧水阁!
辰时去问候君王和姜诩也都在商讨着这件事情。
“本君近来听说你宫中那名女子身怀六甲,去探望的人也都被你下令拒之门外了!”
司南也早料想到的事情,自然是要护她的。
“回禀父君,儿臣是想左右不过是姬妾怀了孩子,委实是没有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君王自然也满意他的这番做法。
他可不愿让自家儿子被美色迷惑,最后落得个千古罪人的下场。
“可是这样传出去会让人觉得是我们教的不好!”姜诩悠哉。
“怕是会让人说闲话。”
君王倒也没有认同她的话,只觉得她一介女人家就是妇人之仁。
“要知道这未来的孙子只有一个,只能是正室的孩子。”
“想我大磬和边塞国联手后这江山会稳许多。”
当年两家不也就是为了强强联合才结下了这门子婚事的,现在又怎会让外人白白捡走了便宜。
司南也只是在一旁附和道:“父君所言极是,儿臣定当不会让你和母妃失望!”
只是姜诩再看自家儿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以前总是想要给自家的儿子争取些东西,现在看来,什么都是浮云。
如果不快乐,勉强坐上王位又如何?
倒不如同长朔一样,随便去个封地做个王爷强的多些。
回头来看,倒是亲手打了个金笼子把自家儿子给锁住了。
......
虽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说,但这回子好事就偏偏传开了。
长朔听闻此事也为她高兴。
“她要做母亲了,本王也为她欢喜。”
“可惜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时候。”
“起兵是早晚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回会有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这一回他也不晓得会有什么样子的结局!
即便是拼死也得护住她,有生之年,不愿再留下任何遗憾。
这,也算是那场战乱后给自己的内心赎罪......
这一年来元生总是瞧着他家主上一副丢了心的样子,心中始终也不是个滋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由他喝下一杯杯摆在桌上的酒。
剪不断理还乱......
唐雪翎自打认得她腹中有了胎后心中那股子醋意也瞬间爆发了。
“素初,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你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先是有将军为她冲冠一怒,现在是太子殿下,如今还有了太子殿下的骨血,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呢?”
“打从来了这皇城后太子殿下从未正眼看过我,难道真是我太差劲了吗?”
还是说她自家就比不过陈月明和莫羽。
论家世背景她哪点都比那陈月明强?自己也比她年轻有颜,可为何就是抓不住那个人的心。
打从第一回见面她就思慕着这个男人,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新夫人。
即便有了唐康的口头训斥,可她依旧如此,非要混到这宫中坐这冷板凳!
......
疯人塔里襄璃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衣裳褴褛,油面油光,哪里还有昔日风光的样子。
这里面关押的大都是一些乱臣贼子,他们几乎相互勾结。
这下子就连王后也都关押进来了,怕是有生之年都没有出头日子,也都把怨气撒在她身上。
“说是什么王后,狗屁不是,现在不也沦落到和我们这帮人一样,都是阶下囚!”
她有些急躁咬牙喊道:“不是,本宫怎么会是阶下囚,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和本宫比,你们犯了错都该死!”
“可是本宫和你们不一样,南王也不过是做番样子,等太子殿下走后,他自然就会放我出去的。”
“你说的不错,倘若他真的要杀你,又怎么会只把你锁在这里呢?”
想要解释却又不晓得说些什么。
只是忽然从对面处传来一阵暗示,一开始并不解是何人。
只是那人一副狼狈不堪模样倒是让她不屑。
披散着的黑发丝半掩着脸面,唯有那双眼睛带了不少的疲倦和怒意。
襄璃倒吸口凉气,眼珠瞪得同那铜铃般大,一副毫无耐心的问对面的人:“你是谁?”
“是南王让你来接我的是不是?”
话音刚落,她便就晓得了是自己多想了。
“不,怎么会呢!他那么讨厌我,又怎么会让你来接我。”
“陈月明!!南王为了那个女人如此待我,毫不念我们夫妻情分,都是那个贱人害得让我一部落族公主落得如此下场。”
她死死抓住那牢门冲着那人乱喊乱叫。
直到那看守的狱卒实在看不下去用鞭子狠狠的抽了一顿她才算勉强老实些。
隔墙那人有些看不起她。
“区区一个男人,让你自降身价,委实不成气候,怪不得你那男人看不上你。”
“你再胡说八道,本宫便撕烂你的嘴。”
她最不愿听到这番话,此话一出便是狠狠说到了她心中,无疑也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即便事实是这样,可她不允许任何人就这么把话就简单说出口。
“你简直该死,我看你也没多少好日子过了。你说的不错,南王还是念着我们的情分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在将军府陪伴了他这么些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情意呢!”
这女人想来是无药可救了。
“倒是你,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大都是以前叛军作乱的乱臣贼子,你都没有活路了,又在这里乱指教些什么?”
男人有些恼火,倒也顺着她了她的怒意。
“你说的不错,他是念旧的。”
“但是也得好好想一番,眼下你都已经落到这副田地了,是不是也得为自己好好考虑一番。”
是该考虑了,可她没有其他的法子。
太后这会估计也晓得了自己被锁在这疯人塔,可是太后一定不会管自己的,怎么办呢?
这可该如何是好?
“那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想办法逃出去!”
逃!!!
他说的倒是容易,这里守卫这么森严,要怎么逃出去?
“呵呵!”她自嘲冷笑!
“你是想利用本宫帮你逃出去吧?”
男人倒是不惊讶她会有如此想法。
“还算有点脑子!”
“是,我是很想出去,难道王后娘娘就不想吗?”
“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的儿子好好的考虑一下吗?你可别忘了你的儿子现在可还在等你。”
“这南荒和皇城迟早是要开战的。”
“况且现在陈月明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等将来南王登上了君王的宝座,他也一定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一并接回去。”
“等到了时机他便会立那女人为后,到时候还不是随便找个机会就把你和你儿子给砍了,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你再好好的想一想吧!如果你有信心到时候那女人会放你们母子一条生路你就这样等下去。”
“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等将来你也一定会后悔莫及!”
后悔!!!
是,不得不承认,听到这话的时候她还是怕了。
怕的不止是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最担心的是她的孩子,她害怕自己死后陈月明会杀了她的孩子。
所以她一定不能死,她必须逃出去。
故此也相信了对面那人的话。
“好,本宫相信你!”
“你说的不错,只要你有办法帮到本宫,那等本宫安全了,自然就会放了你。”
随后她便不闹了,这让狱卒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那其中个狱卒好心,会给她送饭菜,也照样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南王。
南王听后也只是无奈,没有明确说可以放她出来。
那日她还是照例安静的不哭不闹,只是午膳后便开始做起了戏来。一直在旁边叫喊着不舒服。
那小狱卒害怕闹出事情,对面的男人先站出来同他说:“先王在位期间,我曾经是宫中的最会治病的,不如让我为王后娘娘诊断一番?”
“倘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公公你也在所难逃出不是?”
“不如就让我看看她,你们这么多人,莫非还怕我跑了不成?”
狱卒犹豫了一下,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可担待不起,于是便差人打开了他的枷锁。
只是见他迟迟不动手,他便催促起来。
“你倒是快些点,这若是迟了出点什么问题咱家这脑袋可就要分家了。”
“被束缚久了避免不了身体要僵硬一会,还请公公稍安勿躁!”
话语间他慢悠悠的朝着襄璃的方向走去。
本是可以躲过这一劫,那狱卒偏要一直随着,男人却趁机架起刀子在他脖子上,硬是大气不敢喘。
他虏起襄璃后便就逃出塔外。
等宫人来传话时,这二人早已逃之夭夭......
这一刻也不知是不是长朔在念旧,也没有下令让人再去追捕。
“这事便就此作罢,给部落的岳父去一份告罪书,就说王后娘娘因突发暴毙身亡,还请他老人家恕罪!”
言贞则是照着他家主子的话倒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封请罪家书随着白鸽而去!
本以为日子是该消停些日子,可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女儿不孝,过了这许久的日子才回来,还请父王责罚!”襄璃跪地作揖请罪。
瞧见自家女儿毫发无伤的回来,老国主倒也开心。
“你既能平安归来,为父也颇为高兴,我那外孙为何没有一道回来?”
提到这外孙,那老眼满是期待,却不想只等了个空。
男人立马解释道:“国主大可放心,小世子一切都好,等我们稳步攻下皇城就是和小世子见面的日子。”
“一举拿下江山不过是指日可待,我们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老国主也觉着甚是有理,看来七年前让枷匀跟着公主去长安是有些道理的。
枷匀?
她似乎是记起来是有这么个人,不过襄璃一向傲慢,区区一侍卫,她也无需放在心上。
怪不得这一路上她就总觉着此人面熟得很,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护送她回来的路上也好生照料着,这么一想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郡主,都已经回来了还在在想什么?”枷匀凑上前来问。
“我的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为娘不是要狠心的抛下你,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不经意间便让他想起了那句话。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郡主看起来是个柔弱女子,却不想做了母亲后变了许多!”
傲慢了多年的人突然多了这些感慨,倒让枷匀觉着这不是曾经的她。
他记忆中的那个襄璃是那些天在疯人塔里一副不可一世的,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他倒还不习惯起来了。
襄璃一回头便就瞧见枷匀一直在看着她。
“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我?可是我今天有何不同之处?”她问。
“没有,就是觉得你同从前不一样了!”
“这有何奇怪,本郡主都在长安生活那么多年了,这年岁大了些自然也就不能再同儿时候那般贪玩不懂事!”
“同你说那么多你也不会明白,或许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便会晓得,什么叫情有独钟。”
没有掩饰什么,枷匀会慢慢等到开战的那日,等到他们大权在握,母子见面指日可待。
在疯人塔的这些年都熬过来了,这区区几个月她也还等得起。
......
近来池塘里里的荷叶也长了大片,荷花池里是随处可见的花朵。
莫羽在塔塔的照料中正在挺着个假肚子走路,这一遍遍的演练,生怕别人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药房也会每天送来补药,但无一例外都被塔塔浇灌在宫中的那花盆里。
今日也不例外。
“娘娘,他们又送补药来了!”这几个月来塔塔每天都要重复着的话。
“倒了吧,本宫想在躺一会。”
她熟练的把药浇灌在花盆里,只是一瞬间那花便枯萎死掉。
塔塔手一哆嗦,碗便掉在了地上。
“这盆花向来都是用药水喂养的,想来是有人等不急了。”
“这一定是那侧妃,姓唐的使坏,我们得更加小心才是,可不能让她坏了我们早已商议好的计划。”
塔塔便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去碧水阁找太子殿下那位夫人谈谈。”
炎炎夏日,她在屋子里实在是闷的发慌!
陈月明闲来无事也就挺着大肚在这里乘凉,司南也总是换着法子的来哄她开心。
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可她总是很欢喜,比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还要开心。
近来银萱同她讲到:“想来是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太子殿下每天都来看娘娘,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凉亭里有风拂过,发丝贴合在面部痒痒的,她抬手捋过,轻轻一笑。
“是啊,也希望今后的日子风调雨顺!”
谈到风调雨顺她似乎是觉得奢望,怎么可能呢?
她没有什么身份,她也不想和莫羽争夺些什么,即便以后孩子过继给她,她也会好好爱孩子的。
至于司南,那毕竟是他的骨血,他也没有理由不爱自己的孩子。
只是一想到可能就不能陪着孩子一起长大,心中也避免不了酸涩一场。
“好孩子,你要乖乖的,娘亲会看着你长大的!”
“你的父君呐是个英雄,你不要怪他,只是生在帝王家他也无从选择,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可千万不要怪罪于他,这是为娘和你阿奶的一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