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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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人出逃

虽心中不虞,但符清霜面上却一点不显,她是侧妃,走的是温柔持重多才体贴的路线,自然不能同灵雀楼那些玩意一般拈酸吃醋。

就算是帅府的小姐又如何?如今不也得乖乖听她安排进灵雀楼么?

符清霜不断给自己打气,她昂首挺胸,静待夏翎。

夏翎一下轿,符清霜就愣住了:

眼前的夏翎肤白胜雪,长眉秀目,头梳惊鸿髻,臂挽水绿轻纱,身着宝蓝色袿衣,气质高雅,走起路来华袿飞扬,飘飘若仙。

原以为会看到一个父母双亡,灰头土脸的可怜人儿,不想却见了这样一幅飘飘美人图。

符清霜心中一梗,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王爷,您回来了?这位便是夏家妹妹吧?”

夏翎直挺挺站着,丝毫未动,全无行礼的意思。

封南胥随意的点点头:

“这是夏翎。”

眼见夏翎目中无人的样子,符清霜一口气憋在前胸,差点当场发作,她看一眼封南胥,刻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听闻夏妹妹父母新丧,妾也十分悲痛,想必夏妹妹心中也很是悲伤吧?”

夏翎瞥了她一眼,语气倨傲:

“你是哪位?”

符清霜脸都青了,众人皆知,这寿亲王府只有一位侧妃,就是她符清霜,夏翎这样问自是故意的,她忍气自报家门:

“妾是王爷侧妃符清霜。”

“我们府上和侧妃娘娘府上从无往来,想必侧妃娘娘应也不识我父母双亲,侧妃娘娘今日的悲痛好无道理。”

夏翎脸上挂着笑,淡淡说道。

符清霜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夏妹妹此言差矣,所谓父母之恩,感天动天,我虽不识夏帅夫妇,也是感同身受,心中难过。这父母新丧,夏妹妹就如此花枝招展,未必有些薄情寡义。”

夏翎捏着帕子,忽然扑到封南胥身上大哭:

“王爷,您是知道的,因着您,今日,今日在妾心中大有不同,原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稍事收拾一番,不想侧妃娘娘竟如此,如此,呜呜……”

封南胥想起来时路上夏翎说的话,知她心中当了今日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虽她父母新丧,但眼前也未着红紫,算不得出格,看夏翎哭得悲切,他不由眉头一皱,对着符清霜说:

“好了,夏翎刚进门,不必苛责她,她年纪尚小,规矩日后你慢慢教就是了。”

符清霜一噎,差点也落泪,还好她还有几分理智,赶紧憋气应道:

“是,王爷说的是,是妾心急了。”

“王爷,妾带夏妹妹去安置吧?”

“王爷,您答应了妾的,今夜……”

夏翎一双小手赶紧拉住封南胥衣袖,小脸儿扬起,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清泪,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封南胥微微一笑,拉着夏翎的小手对符清霜吩咐:

“夏翎暂时住在西边楼台院里,你着几个人去帮着安置下吧。”

符清霜脸色一变:

“王爷,这不合规矩。”

夏翎见封南胥有些迟疑,唯恐生变,急忙状似无意的接话:

“王爷,您这寿亲王府府里是侧妃娘娘定规矩么?”

封南胥面色一沉:

“本殿就是规矩。”

当夜,一身盛装的夏翎站在高高的楼台上,忽然她问了句:

“王爷,咱府里可有擅琵琶者?”

封南胥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自是有。”

夏翎盈盈一笑,娇嗲求他:

“今日妾备了一首曲子,此曲需得合奏方有韵味,还望王爷成全。”

封南胥见她此刻面如桃花,娇媚可人,哪里有不允的道理?立时便让人将府中的宋妙人带了过来。

因来的匆忙,宋妙人身上半旧的白衫都不曾换,封南胥一见就有些皱眉头。

好在今日主角是夏翎,他也没有为难宋妙人。

宋妙人行礼时,听到封南胥对着她吩咐:

“今夜你就听夏翎安排吧。”

宋妙人一听自己还要听从一个新来之人安排,登时银牙暗咬,面上却笑着应是。

待听完夏翎的打算,宋妙人心中冷笑,她抱起自己的琵琶,心下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将夏翎比下去。

待一切就绪,乐声响起,夏翎手持琵琶翩翩起舞,裙袂如游龙惊凤,摇曳生姿,项饰臂钏叮当作响。

忽然之间,夏翎突然就安静下来,封南胥深深凝望着,只见她倏地一举足又一顿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胯,旋身,双手将琵琶猛然举至颈后,琵琶声如行云流水,和谐倾出,配上夏翎这一连串动作,当真是美不胜收。

夏翎的琵琶奏得铿锵有力,一旁的宋妙人目瞪口呆,与夏翎一比,她那演奏简直是天上地下。

封南胥猛然起身,双手奋力鼓掌:

“好,好,好。”

这等技艺,果然是名师高徒,纵比那玲珑大师也不输多少。

夏翎顺势收手,背对封南胥,向着宋妙人走去,待贴近了她,夏翎轻轻行了一礼,封南胥的角度看去,只当她是去答谢宋妙人为她合音。

却不知,垂着头的夏翎轻轻说了一句:

“宋姐姐,你说,以后王爷再想听琵琶,是会寻你呢?还是会唤我呢?”

宋妙人被这话激怒,猛然起了身。

然,不等宋妙人动作,夏翎忽然向后连退几步,她本就处在高台之中,离台边不远,如今连退几步,瞬时就要掉落下去。

台下的满月惊呼:

“小姐。”

夏翎身量本就高挑,她在台上背对封南胥时,又故意将娇小的宋妙人整个都挡得严严实实,所以封南胥未能看清两人那些小动作,待他看向高台时,夏翎已经整个从高台边沿掉了下来。

封南胥大惊,他一个飞身,上前堪堪接住夏翎。

夏翎满脸惊惶,泪珠盈满眼眶,但二人一落地,夏翎立刻哆哆嗦嗦说:

“王爷,不怪宋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下来的。”

封南胥抬头,看向高台中央一脸惊恐的宋妙人,一下想到夏翎那日的后院争斗龌龊之说。

封南胥脸色发黑,对着旁边吩咐:

“将宋氏送回灵雀楼,告诉侧妃,宋氏有错,罚其禁足半年。”

宋妙人闻言,哭泣着高喊:

“王爷,妾冤枉啊。”

封南胥不耐烦地摆摆手,很快有人将宋妙人拖了下去。

夏翎冷眼看着眼前一切,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来时还是宋美人,此刻就是宋氏了,可见封南胥此人多么刻薄寡情。可笑自己上一世竟然还觉得他体贴多情,多么愚笨。”

夏翎转头,对着满月轻轻点头示意。

很快,满月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夏翎从满月手中接过一杯酒,情意绵绵对着封南胥:

“王爷,夏翎敬您一杯。”

封南胥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看看着她,昂首与她额头相对,语含暧昧:

“不若同饮?”

夏翎嘴角微翘,面色甜蜜:

“好。”

说完,轻启樱唇抿了一口杯中酒。

不想封南胥突然上前,张口就咬住了夏翎的唇瓣,夏翎一愣,封南胥趁机将她口中酒吸了过来。

闪烁的夜色里,夏翎脸上看不出丁点羞怯,她落落大方搂住封南胥脖颈,一次次举杯撒娇:

“王爷,您再喝一杯。”

月下看美人,美人愈加风情万种,本就酒量极好的封南胥,面对如此良辰美景,更加是来者不拒。

也不知饮了几杯,封南胥忽然双眸紧闭,睡了过去。

夏翎抬起葱葱玉指轻轻戳封南胥:

“王爷,王爷,您怎么睡了?”

封南胥纹丝不动,似是喝醉了。

夏翎忽然手伸向他的右腮边,狠狠拧了一把,冷哼道:

“哼,别怪我如此对你,怪只能怪你硬要将我掳来这龙潭虎穴之地。”

满月战战兢兢抱着那个小包袱扯夏翎衣裳:

“小姐,咱赶紧走吧。”

夏翎快速把身上的华服脱掉,露出了紧身的黑色夜行衣。

今夜,封南胥纵着夏翎的性子,早早遣散了一众下人,只留了满月在跟前伺候。

此刻四下无人,夏翎拉起满月,飞身向着后门跑去。

前世夏翎也是从这里逃脱,知道这处因从不曾住人,所以也无人值守,她是特意选了此处作为今日的落脚点。

只是,虽无守卫,但毕竟是亲王府,墙垣颇高。

若是寻常女子,自然无法逃脱,可夏翎毕竟出身帅府,身手多少还是有几分的。

她纵身跃上墙头,又从包袱中抖出一条细长柔韧的绳子,一点点将满月也拉上来。

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这厢,封南胥摸摸自己被拧得泛红略疼的脸颊,目光沉沉盯着后院墙。

不大的功夫,罗同走了进来,贴在他耳畔说:

“王爷,已派人跟上了。”

封南胥眼中寒光闪过:

“好,跟紧了,看看她去哪里,若是有人与她接头,立时来报。”

“好。”

罗同应着退了下去。

封南胥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半晌,他端起酒杯,玩味地嗅了嗅,将杯中酒一口闷进了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