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诗词的缝隙
在我的数学经过一番痛苦的磨砺之后,我的综合成绩基本稳定在前十行列了,发挥的好还能挺进年级两个班前十,高二期末调考总分达到了560以上,我对考个一本十拿九稳,考个211也充满信心。在我各科成绩进入到了一个比较平稳状态的时候,我青春期的萌动也开始了,尤其随着我对诗歌的着迷而更加剧烈。自从课本上阅读到《再别康桥》埋下种子,又正值黄磊出演的《人间四月天》在电视上热播,我开始痴迷徐志摩、陆小曼、林徽因、梁思成、金岳霖之间复杂而真诚的感情世界。作为主角,徐志摩有着“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倔强,爱情故事的情节虽然终究逃脱不了“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他”的庸俗剧情,真正的两心相悦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或者是碰壁受伤后的顿悟选择。为了实现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理想,徐志摩与原配张幼仪的决裂十分坚决,但对陆小曼的追逐回过头来也并非如他所想。徐志摩死后,陆小曼穷困潦倒,张幼仪对这个夺走丈夫的人每月还接济300元生活费,或许如她所说“文人就这德性”。
徐志摩心之所往的林徽因确实令人着迷,曾一直以为“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写的是徐林之间的感情,却不知实际是林徽因写给她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的。《那一晚》对一段隐秘情感的细腻回溯,耐人寻味,“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那一天我要跨上带羽翼的箭,望着你花园里射一个满弦”。1932年,随着飞机的一声爆炸,徐志摩化作一抹青烟,林徽因路过徐志摩的家乡,有感而作《别丢掉》,“一样是月明,一样是隔山灯火,满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怀念,温情的对话。我相信少女时代的林徽因对于徐志摩应该是喜欢的,有着懵懂的爱情,但这并不影响林徽因的判断,她选择了梁思成,她清楚地知道她最终想要和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也许,林徽因选择了生活,而不是爱情。至于徐志摩,对她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如她《那一晚》中所说的那样,很早就“分定了方向”。时隔多年回头来看,林徽因是在成长和理智的,徐志摩却没有,一直保持着倔强的激情和感性,从认识林徽因的第一天开始,甚至对于所有的情感对象,自始至终都在坚持他关于得与不得的执拗,这是徐志摩的真,也是徐志摩的哀,为他的真而感动,为他的哀而不屑。倒是金岳霖对林徽因的执着和爱护显得更为痴情,与徐志摩的爱相比,金岳霖的爱更加深沉。金岳霖痴爱林徽因一生,仿佛超越了世俗,超越了时空,超越了一切,为其终身未娶,静心求学,成为一代大师。1955年,林徽因因病去世后,梁思成再娶那晚,金岳霖在林徽因的坟前依墓而眠。金岳霖用一生的爱求证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真谛,去世后被埋在林徽因和梁思成的墓旁,和以往成为邻居一样,温馨日常。
“人间四月天”的热度过了之后,在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喜欢上了婉约派,也许是生在双鱼和水瓶的交界日,自带敏感基因,对于婉约派描写环境景色和人物心理的细腻手法情有独钟,触景生情。当时的语文课本和课外练习中不时出现一些柳永、李清照、晏殊、李煜、秦观的诗词赏析题目,进一步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聚散时分,常感叹“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思念时刻,常遥望“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清明时节“池上碧苔三两点,叶底黄鹂一两声”,子夜时分“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婉约派的诗词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这段时光的“浸淫”让我的观察能力、分析能力、写作能力得到提升的同时,也让我变得更加多愁善感,容易情绪化地以物喜,以己悲,对我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回过头来看,有利有弊。或许,这就是成长的轨迹,是我的生活原有的模样。
在众多诗词人中,有一位在我看来十分奇特——苏东坡,这是一位神奇的文学大师,既可以婉约,又能够豪放,能文能武,能写能画,当过兵部尚书,也任过礼部尚书,一生是颠沛流离,一波三折,因“乌台诗案”还在我的家乡当过团练副使。苏东坡的词婉约处用情至深,《钗头凤》是写给唐婉的“生离”,“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江城子》是写给王弗的“死别”,“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苏东坡的词豪放处惊涛骇浪,《念奴娇》写的是国恨,“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水调歌头》写的是家愁,“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江城子》里“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是如此畅快,《浣溪沙》中“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是那般潇洒。苏东坡的一生也是执着的,历朝为官,政见如一,纵使几经贬谪,初心依然不改。
无论是婉约派,还是豪放派,文人墨客用另外一种语言在表达自己的思想,或内敛,或张扬,这是对对话的渴望。我想,文人一定是孤独的,只有孤独者才会自己与自己对话。文人也一定深邃的,想要表达的往往超出文字的本身。这里既有时空的穿越,也有阶层的跨越,这种表达或通俗,或隐晦,文人往往是小众的,但是文人想表达一定不是小众的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物质的丰富,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喜欢诗词,但我坚信诗词的力量,这种力量如水滴石穿,磨杵成针,即使只言片语,也能穿越时间的长河,源远流长,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