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六品高阶
崎岖的山路蜿蜒向前，马蹄踏碎一地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叶骑着枣红马，不时回头看看落在后面的小雨。
她骑着一头小毛驴，小小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有些孤单。
小雨今天格外安静，不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驴缰，似乎有什么心事。
苏叶注意到她从午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小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苏叶放慢马速，等小雨的毛驴靠近一些，关切地问道。
小雨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了苏叶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轻轻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少爷，我……我没事。”
苏叶自然不信，这丫头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他太了解她了。
她越是说没事，就越是说明有事。
“真的没事？可是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苏叶放缓了语气，尽量让她放松下来，枣红马在他手下也变得温顺起来，轻轻踱步，配合着主人的节奏。
小雨还是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蝇：“真的没事，少爷，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
山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在一人一马一驴之间打着旋儿。
苏叶知道她不愿说，也不再强迫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马蹄踏在落叶上和毛驴偶尔的“嗯啊”声打破这山间的宁静。
过了许久，小雨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少爷，我……其实我刚刚在尼英村晕过去的时候，做了个梦……”
苏叶勒住马缰，让枣红马停下来，转过头，鼓励地看着她：“什么梦？”
小雨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我梦见……我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了。”
“我梦见一座塔，很高很高的塔，塔身是红色的，塔顶好像还有金色的装饰……”
她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我感觉……我感觉那座塔很熟悉，好像……好像和我的家人有关……”
苏叶愣了一下，轻声说道：“是吗？雨霏，你是想家了啊……”
这句话勾起了他的回忆，思绪飘回了第一次遇见小雨的场景。
那是个寒冬，在大东山上，他们初次相遇。
因为年纪相仿，两个年轻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丝毫没有陌生人之间的隔阂。
他们坐在一起聊了很久，不知不觉间，一阵寒风忽地从窗缝里钻进来，夹带着细碎的雪花。
两人一同抬头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月亮已经悄然攀上了杨柳枝头。
“对了，小雨，你本名叫什么？”那时，苏叶随口问道。
小丫头闻言，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声音轻柔地回答：“我叫雨霏，没有姓。因为离开爹娘的时候我还小，都记不得了……”
……
小雨一愣，鼻子一酸，好久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
这几年在少爷身边，也是一直被叫小雨小雨……
小雨“哇”地一声扑到苏叶的怀里，一边抽噎一边说着自己刚刚梦到的场景。
苏叶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小雨是苏府收养的孤儿，关于她的身世，府里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她是被遗弃在城外一座破庙里的，当时她身上只有一块刻着奇怪图案的玉坠。
“红色的塔……”苏叶沉吟片刻，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与之相关的线索，“洛城附近好像没有这样的塔……”
“不过，塔嘛……”
忽然他想起自己之前学习天妖迷魂术时，在那块石板中看到的黑色的高塔。
那座塔如同一把刺入云霄的魔刃，通体呈现出幽邃的玄色，在光下泛着令人不安的妖异光晕。
塔身表面遍布着玄奥的符纹，那些纹路仿佛是上古妖族的血脉烙印，如同活物般在塔身上蜿蜒游走。
在幻境中，每当他试图追寻这些符纹的走向，眼前就会浮现出令人心神震颤的诡谲幻象。
最为骇人的是塔的形状，它完全不似凡世建筑，整体呈现出一种违背天理的扭曲。
塔身在直冲云霄时多次折转，仿佛要挣脱天道束缚，又像是要撕裂这方天穹。
但是小雨说她梦中看到的塔却是红色的。
两者颜色不同，应该不是同一座塔，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小雨轻轻地摇了摇头，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上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我也记不清了，梦里的景象总是断断续续的，像蒙着一层薄纱。我只记得那座红色的塔，塔身很高，像火焰一样鲜艳……塔下有一条河……”
小雨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少爷，我……我很想我的爹娘，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她紧紧攥着衣角，像一只迷失在风雨中的小鸟。
泪光在眼中渐渐泛起，小雨哽咽着说：“少爷，我……我很想我的家人，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
苏叶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心中涌起一阵怜惜。
从小看着她长大，他早已将小雨视作亲人一般。
从马上跳下来后，苏叶走到毛驴旁，轻轻拍了拍小雨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家人的。”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哽咽着说道：“真的吗？少爷……”
“嗯，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寻找，就一定会有线索的。”苏叶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牵过小雨的毛驴缰绳，和自己的枣红马并排走着，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等我们回到洛城，我就派人四处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座红色的塔，或许就能找到你家人的线索了。”
小雨破涕为笑，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苏叶看着她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心中也感到一丝欣慰。
他从小就喜欢看到小雨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
不知不觉中，哒哒的驴蹄声敲在青石板路上，这意味着已经到了洛城的官道上。
小雨揪着的心渐渐舒缓下来。她不再啜泣，偶尔还会和苏叶说起儿时在洛城玩耍的趣事，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
“……那时候，我最喜欢躲在大东山上的树后面，你每次都找不到我。”她说着，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到了洛城时，已是傍晚时分，高大的城门已经关闭。
夕阳的余晖给洛城的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边，巍峨的城门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守护着城内的安宁。
城楼上的灯笼次第亮起，橘黄色的光晕在暮色中晕染开来。
守城的士兵远远地就望见了苏叶胯下那匹枣红色的骏马，认出是少将军回来了，立刻放下吊桥，恭敬行礼。
“恭迎苏校尉回城！”
洛城内，喧嚣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的店铺正准备打烊，伙计们忙着将货物搬进店内。
茶馆里传来抑扬顿挫的说书声，夹杂着听众的叫好声，好不热闹。
然而，随着夜幕降临，街上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
苏叶放慢马速，好让骑着小毛驴的小雨能跟上。
路过一家面摊，热气裹挟着鲜香的肉汤味飘来，苏叶这才想起，他们还没吃晚饭。
回到苏府，苏叶翻身下马，对小雨说道：“你先回房歇着吧，瞧你脸色不太好。”
小雨点点头，从毛驴上下来，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
苏叶看着她疲惫的神情，温声说道：“今晚早些休息，下次我见到战樱，一定向她帮你打听红塔的事。”
小雨的眼睛亮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晚安，少爷”，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夜色笼罩着洛城，喧嚣渐渐被更鼓声取代。
点点星光洒落，像是给青灰色的屋瓦披上了一层薄纱，整座洛城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苏叶端坐在自己的小院之中。
淡淡的月华在他身上流转，散发出银色的光辉。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枚温润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土气和奇异的能量波动，正是他先前自尼英村得来的地龙内丹。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战樱先前告知的方法，将内丹放置于肚脐下方三寸的气海穴，用内劲缓缓搓动，将地龙内丹化开。
地龙内丹一接触到皮肤，便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渗入体内。
一股暖流自气海穴涌出，迅速流遍全身。苏叶感到体内原本凝滞的血气如同冰封的河流开始解冻，奔腾咆哮，发出阵阵轰鸣。
潜伏在他血液中的血蛇也变得异常活跃，兴奋地游走于血管之中，贪婪地吸收着内丹释放的能量。
苏叶随天地元气牵引，全身骤然放松，成了一个“凝真养气”的姿势。
顿时，他浑身的精气神都凝聚一处，汇于小腹下三寸丹田位置。
“气自丹田起，玄凝奥妙生。”苏叶喃喃自语。
这一凝，血气如江河奔涌，全身经络霎时畅通。
尤其是尾闾一带，原本略显凝滞的气流立刻活泼起来，整个下丹田变得温热充盈。
不仅如此，精力、神识、魂魄、感应、灵觉，都一下收束内敛到了丹田那一点。
这便是武者凝真养气的关键所在。
它并非简单的精气汇聚，而是在一瞬间将全身精气神融为一体，回归本真。
此等境界玄妙非常，如同将自身化作虚无缥缈的一点，须臾之间，仿佛天地万物都与之相融。
寻常武者，即便小有所成，也只能做到“气沉丹田”。
唯有臻至天人合一之境的绝顶高手，才能在凝神养气中体悟到“还虚”的真谛，达到武道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还虚之后，苏叶感觉体内的丹气已经凝成一条线，炽热滚烫。
此刻，体外地龙内丹的力量仍在不断地涌来。
苏叶引导着这股能量冲击着体内的经脉，原本细小的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被这股能量冲刷得越来越宽阔，越来越坚韧。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正在充气的气球，不断膨胀，不断突破自身的极限。
“轰！”一声闷响自苏叶体内传出，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涌出，如火山喷发般奔腾不息，流淌在四肢百骸。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修为稳稳地踏入了六品高阶！
力量的暴涨令苏叶心神激荡，热血沸腾。
而就在此时，一种奇异的感应悄然降临，如同冥冥之中的指引，牵动着他的心神。
那是一种召唤，来自更高武道境界的召唤。
龙门，是所有六品武者心中既向往又敬畏的终极挑战。
此刻，它如此清晰地呈现在苏叶的感知中，仿佛一座巍峨的天门横亘眼前。
龙门代表着人体的极限桎梏。只有突破这道极限，才能真正踏入五品武者的行列，将体内的淡银真元转化为亮银真元。
而突破龙门的过程，便是以澎湃的血气冲击龙门，用自身的力量打破这道桎梏。
它犹如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六品与五品之间，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唯一通道，也是无数武者梦碎的地方。
每年都有无数天才在此折戟沉沙，或是血气枯竭而亡，或是经脉寸断成为废人。
唯有跨越这道天堑，才能真正成为五品武者，获得他人的敬仰。
苏叶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驱使他想要立刻挑战龙门。
热血在经脉中奔腾，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渴望突破。
他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积累，贸然冲击龙门无疑是极其冒险的举动，但内心深处那股渴望突破的欲望却让他无法抗拒。
苏叶盘膝而坐，双手抱丹。他先是将呼吸放缓，在一呼一吸间逐渐调整到最佳状态。
随着呼吸的节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在体内奔流的轰鸣。
他将意识沉入丹田，开始牵引周身经脉中的真气汇聚。
一缕缕真气如溪流般从四肢百骸涌向丹田，每一条经脉都在真气的冲刷下隐隐作痛，血气也随之沸腾，汇成一片浩瀚的能量海洋。
感受到丹田中充盈的力量，苏叶双手掐诀，体内真气骤然爆发。
刹那间，血气翻涌，真气如利箭般裹挟着滚烫的血液冲向识海深处。
苏叶的皮肤因充血而泛红，青筋如蛇般盘踞在手臂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着彰显着这股澎湃的力量。
“砰！”真气撞上无形屏障，传来剧烈震荡。
他咬紧牙关，再度催动真气冲击。
“轰轰轰！”连续三道撞击声在脑海中炸响。
经脉承受着巨大压力，开始微微发颤。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但苏叶仍不愿放弃，继续调动真气发起冲击。
第五次冲击后，丹田气海已见底，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他不得不停下来调息，平复体内紊乱的气息。
苏叶擦去额头的汗水，缓缓站起身来。回想起刚才的尝试，每一次撞击都如同蚍蜉撼大树，连那道屏障的表面都未能动摇分毫。
“看来还是太心急了。”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慢慢收敛气息。
这次的尝试虽然以失败告终，却让他触摸到了龙门的门槛。
要跨越这道门槛，不仅需要勤加练习，更要领悟其中真谛。
练是积累实力的基础，悟则是提升对武道的理解。
“天骄榜，半年后吗？”苏叶轻声自语。
稷下学宫云集天下英才，高手如云。
仅凭他现在六品高阶的实力恐怕还不够看，必须在出发之前突破到五品境界。
他隐约感觉到，也许自己突破的契机就藏在即将到来的天骄榜比试之中。
这一战，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更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武道之路。
半年后的天骄榜之战，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