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龙渊观
尼英村的中心区域，比客栈周围稍显热闹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街道两旁有一些小摊贩，售卖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和食物，但生意都很冷清。
村民们依然行色匆匆，面无表情，彼此之间很少交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苏叶放慢脚步，装作闲逛的样子，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注意到，镇民们虽然衣着简朴，但身上都佩戴着一些奇怪的饰品。
这些饰品是用某种动物的骨头和牙齿制成的，形状古怪，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与他在猎户住处附近闻到的味道相似。
“少爷，你看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这种骨头做的东西，好奇怪啊。”
小雨扯了扯苏叶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同时不安地环顾四周。
那些匆匆走过的村民似乎对他们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
苏叶走到一个卖杂货的小摊前，拿起一个骨制饰品，假装感兴趣地问道：“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摊主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眼神浑浊，脸上布满了皱纹。
他看了一眼苏叶手中的饰品，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护身符，可以保佑平安。”
“哦？保佑平安？”苏叶故作好奇地问道，“最近镇上不太平吗？”
小雨也凑上前来，睁大眼睛看着摊主，附和道：“是啊，老伯，我们刚到这儿，就感觉气氛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摊主看了苏叶和小雨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没什么不太平的，小伙子，姑娘，你们从外地来的吧？”
苏叶点点头。“是啊，路过此地，想歇歇脚。”
摊主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摊位上的东西。
苏叶见状，也不再多问，放下手中的饰品，转身离开了小摊。
“少爷，这些人好像什么都不肯说，”小雨跟在苏叶身后，小声说道。
她有些不安地将手放在袖子里：“问了也等于白问。”
苏叶点点头，眉头紧锁。
他环顾四周，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凝重：“确实，这些镇民似乎都刻意回避着什么。他们身上的饰品，还有这诡异的气氛……这里肯定有问题。”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小雨，“小雨，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雨略微思索了一下，提议道：“少爷，我们去县衙看看吧？说不定能从县令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
苏叶沉吟片刻，“县衙……也好。或许能从官方渠道了解一些情况。不过，我们得小心行事，尽量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嗯，我知道了，少爷。”小雨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们刻意放慢脚步，装作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和行人。
“少爷，这县衙看着……有点冷清啊。”小雨跟在苏叶身后，小声说道。
的确，县衙门前冷冷清清，不见一个衙役走动，与想象中的官府景象大相径庭。
大门上的朱漆也斑驳脱落，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苏叶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环。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苏叶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动静。
“不会没人吧？”小雨疑惑地问道。
苏叶眉头微皱，伸手推了推大门。
“吱呀——”
大门竟没上锁，缓缓地打开了。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让小雨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苏叶和小雨对视一眼，都暗自戒备。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县衙，只见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景象。
正堂的大门紧闭，两侧的厢房窗户也破败不堪，仿佛许久无人居住。
“这……真是县衙？”小雨难以置信地问道。
苏叶没有回答，目光扫过四周，心中疑惑更甚。
一个县衙，怎会如此荒凉？难道尼英镇的县令不理政事？
“有人吗？”苏叶提高声音喊道。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县衙里回荡，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当苏叶和小雨准备前往后院查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苏叶和小雨转身一看，只见一个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的老者，颤巍巍地从一间偏房里走了出来。
老者衣衫褴褛，满脸皱纹，眼神却意外的清明。
“老人家，我们是来拜访县令大人的。”苏叶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他注意到，这个老人身上并没有佩戴那些古怪的饰品。
老者浑浊的眼睛打量了苏叶和小雨一番，叹了口气：“县太爷不住在这里了。”
“不住这里？”苏叶和小雨都感到惊讶，“那他住在哪里？”
老者用拐杖指了指远处山上的道观：“县太爷现在住在龙渊观，说是拜了张道长为师，吃住都在那里。”
“龙渊观？”苏叶心中一动，这不是他先前在梦里看到的那座道观吗？
老者点点头，“不错，正是龙渊观，县太爷自从去了龙渊观之后，就很少来县衙了，这里也就渐渐荒废了。”
小雨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县太爷放着好好的县衙不住，跑去道观里住，真是奇怪。”
老者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不过，自从县太爷去了龙渊观之后，这地龙袭击的事情倒是少了许多。”
“或许，真是张道长显灵了吧。”
苏叶与小雨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显出一模喜色。
地龙！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村民主动提起地龙的事情！
最近村子里的怪事太多，苏叶都差点忘了自己是追着地龙才来到这里的了。
他连忙追问道：“老丈刚才说地龙袭击少了？这里可是常有地龙出没？”
老者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不过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隔三差五就有地龙钻出来祸害庄稼。有时候连人都不敢出门。”
“但自打县太爷住进龙渊观，这些怪事就渐渐少了。”
苏叶若有所思：“不知这龙渊观在何处？张道长又是何人？”
老者指了指远处山头：“龙渊观就在那青山之上，张道长是观中主持，听说道法高深。不过……”
说到这里，老者欲言又止。
小雨撇了撇嘴，低声对苏叶说：“公子，我怎么觉得这老头说话怪怪的？”
苏叶听闻县令在龙渊观，不禁想起前夜怪梦中也出现过这座道观。
他微微颔首，示意小雨不要多言，然后再次对老者拱手道：“多谢老人家指点。敢问老人家，这去龙渊观的路怎么走？”
老者抬起枯瘦的手，指向一条蜿蜒的山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就能看到龙渊观了。”
“不过，山路崎岖，两位年轻人可要小心啊。”
“多谢老人家提醒。”苏叶再次道谢，然后拉着小雨，沿着老者指引的方向走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小雨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咱们怎么突然要去这龙渊观啊？”
“有两个原因，”苏叶放慢脚步。
“一是昨夜的怪梦中，我看到了这座道观。”
“虽然不知是否有什么关联，但总觉得应该去看看。”
“二是听说县令在那里，我也想见见他，了解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小雨脸色一白：“公、公子，您做了怪梦还要往那里去啊？这、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叶望着山上若隐若现的道观轮廓，神色平静：“不用怕，或许到了那里，我们就能找到一些答案……”
随着山路逐渐上行，苏叶越发觉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
那条蜿蜒的山路，路旁的古树，甚至连路边零星的野花，都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这种诡异的重合感让他心中一紧，眉心紧皱。
耳边，又隐隐约约有鼓声传来。
山路果然如老者所说，崎岖难行。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隐约看到山顶的道观。
这道观比想象中还要宏伟，青砖黛瓦，飞檐翘角。
苏叶望去，明明是白天，道观上方，一轮弯月高悬，斜斜挂在屋檐，繁星点点，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但他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奇怪，只觉得一切正常。
只是，不知为何，苏叶总觉得这道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之气，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小雨紧紧地抓着苏叶的衣袖，指尖微微泛白，低声说道：“公子，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瘆人啊？这味道……”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那股甜腻中夹杂着腥味的香气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苏叶轻轻拍了拍小雨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走进道观，一个宽阔的庭院映入眼帘。
院中，一个巨大的香炉正冒着青烟，那股奇特的香味正是从这里弥漫开来，甜腻中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味，像血，又像某种腐烂的肉类。
数十名年轻人盘腿而坐，闭目打坐，他们衣着简朴，大多是青壮年，正是昨天在路上拦路收费的村民。
苏叶注意到，他们的脸色都异常苍白，嘴唇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鲜红，如同涂抹了胭脂一般。
隐约间，他看到一缕缕烟气如同小蛇般在这些村民的鼻孔周围游走缠绕，钻进钻出。
待他凝神细看时，那诡异的景象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公子……你看他们……”小雨的声音颤抖着，她躲在苏叶身后，只敢偷偷地从苏叶的肩膀后向外望。
这些村民的神情举止都透着一种古怪的狂热。
他们深深地吸着香炉里飘出的烟雾，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表情，仿佛吸食了某种令人上瘾的药物。
苏叶微微颔首，眼神凝重。
这龙渊观，处处透着诡异，这香炉里的东西，恐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的香料。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小雨，示意她跟着自己，这才上前一步。
忽然，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从大殿中走了出来。
他鹤发童颜，面色红润，捋了捋长须，面带微笑地看着苏叶和小雨：“两位施主，贫道乃龙渊观观主，张明远。二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他说话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却让苏叶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苏叶正想说什么，他目光扫过庭院，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突然一凝。
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样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一瞬间，苏叶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脸上的震惊之色流露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小雨护在身后，仿佛只是随意地一问：“听闻县令大人对道长十分敬仰，甚至做了您的弟子，不知能否引荐一番？”
张道长捋着胡须，笑容慈祥：“这有何难？县令大人正是本观弟子，此刻正在屋内静修，施主何不进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