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救了侯府世子。
世子却恩将仇报,用十两银子买下我。
逼我成了他的通房丫鬟。
每日我不仅要照顾他饮食起居,还得替他暖床,满足他需求。
我跪求他放我自由。
他却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好好好,你要这么玩的话,那我把你的命收回来就是。
1
我叫容嫣,是猎户之女。
这日进山打猎,我救回坠崖的侯府世子宋璋。
宋璋一身重伤,我见到他时,他只剩一口气。
倘若遇到别人,恐怕他这条命要交代在山林里。
好在遇到的是我。
我自幼也学了医,是村里的赛华佗。
从阎王爷手里抢了不少人命回来。
侯府世子命贵,为了救他,我放血喂他。
险些把自己的命都赔了。
原以为他醒后,应会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感恩戴德,赠我千金。
哪知等他养好伤,侯府管家亲自来接他回家时,他却用十两银子,将我买下一并带走。
我不肯。
谁会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做一个连狗都不如的奴才。
宋璋皱起眉,嫌我不识趣。
「能进镇远侯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若非你救了我一命,就你这粗鲁的性子,连侯府的烧火丫头都做不了。」
侯府管家也笑眯眯地搭腔。
「世子爷能看中你,是你几辈子磕来的福气,你这丫头怎不知惜福呢。」
这管家五十岁上下,鬓发微霜,面相瞧着倒是和善。
他笑着走上前,口中说的话却像淬了冰。
「世子爷好意报恩,姑娘还是领了吧。还是说姑娘想要带双亲一道进侯府?」
我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回头看看脸色煞白的爹娘,只能妥协。
宋璋是长公主与镇远侯的独子。
镇远侯早年病逝,他自幼由舅舅皇帝抚养长大。
待遇恩宠,丝毫不逊太子。
我若得罪了他,恐怕不止父母遭罪。
整个村子都将受牵连。
我被迫签下了一纸卖身契,告别爹娘,跟着宋璋走了。
2
到了镇远侯府。
长公主亲自出门迎接。
得知我是宋璋的救命恩人,长公主对我客气有加。
她拉着我的手,不住的夸我模样生得俊又心地善良。
热情得仿佛我是她亲闺女。
直至她说要邀我在侯府小住几日,侯府管家告诉她,我已被世子爷收入房中,往后就是侯府的人了。
长公主那张笑脸霎时就消失了,换上了矜冷倨傲的神色。
变脸之快,堪比翻书。
「既是如此,那吴管家你便安排妥当。容姑娘到底救了我儿一命,切不可让容姑娘受了委屈。」
长公主淡淡地道:「否则传出去,外头指不定会编排侯府忘恩负义。」
吴管家躬身应是。
就这样,我成了宋璋的通房丫鬟。
通房丫鬟,听着比普通丫鬟要气派。
可实质上,白天要干活,晚上还要伺候主子。
累死累活,还要被未来主母记恨折磨。
我不愿意。
吴管家便霎时冷了脸,斥道:「世子爷日后可是要娶宁安郡主的。他答应了宁安郡主,不会在身边放通房丫鬟。」
「要不是你救了世子爷,就你这山野丫头,可没这等好福气伺候世子爷。」
这样的好福气,谁爱要谁要。
反正我不要。
3
进侯府的当晚,我便拿出藏在身上的短刀,胁迫与我同住一间房的小丫鬟,要她带我出去。
小丫鬟叫平安,是侯府的家生子,自幼长在侯府。
这侯府怎么出去,她再熟悉不过。
平安战战兢兢地带我去后门,压着声劝我。
「容姑娘,你的身契落在侯府,已是侯府的奴婢,便是出了这个门,你也逃不掉的。」
我在山中,豺狼虎豹都见过。
数次从它们口中逃生。
这镇远侯府,难不成比凶禽猛兽还可怕?
我朝她自信一笑。
「有本事,侯府就派人到山林中去追我。」
可这份自信,没能维持太久。
天亮时,我刚到城门口,就被侯府管家带人团团围住。
路人见状,欲为我抱不平。
侯府管家端着他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摊开一纸文书,笑眯眯道:「她是镇远侯府的逃奴。」
打抱不平的路人便散了。
纵我有能敌豺狼虎豹的力气,也败在了那轻飘飘的一纸卖身契里。
我被押回了侯府。
4
高门大户一向礼数重、规矩多。
长公主得知我出逃的事,卸走我身上藏的短刀,又叫管家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将我打了一顿。
又逼着我学下人们的规矩。
要低眉顺眼。
要躬身屈腰。
要谄媚奉承。
没主子的同意,不能抬头看人。
总之,活得就像条哈巴狗。
我不肯学,也学不了。
便被教规矩的两个婆子轮流磋磨打骂。
平安心善,见我身上带了伤,一边替我涂药,一边劝我低头服软。
「世子爷待咱们这些下人一向宽厚,平日也不爱拘着我们。姐姐就当是演戏,只要骗过那两位教导嬷嬷便好。」
平安冲我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我先前就是这般骗过教导嬷嬷的。」
可到了次日一早,说着世子宽厚的平安,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只因太子得知宋璋坠崖归来,上门探望,闲谈间顺口夸了一句平安泡的茶好。
待太子走后,宋璋便赏了平安一顿杖刑。
平安被抬回来时,浑身鲜血淋漓,已经没一块好肉。
我拿了把剪子,剪开她衣裳,想为她清理下伤口。
哪知刚碰到她,便听她猫儿似的呜咽。
「姐姐,我疼。」
我眼一酸。
「等会替你上些镇痛药就好了。」
可平安睁着眼睛,却是再也不动了。
5
一条人命,但于镇远侯府来说,还不如一条狗来得珍贵。
很快,有人把平安的尸身抬走,草席一裹,据说会送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像平安这样的家生子,不得体面,一家子都是下等奴才,是没人会为她操心后事的。
我拿出宋璋买我的那十两银子,塞给收尸的两个杂工,请他们多少帮忙置办棺材立个坟。
将来她的家人,也好找到她坟前烧些纸钱。
而我,则被送进了宋璋房里。
说是宋璋多喝了几杯酒,需要婢子服侍。
一开始,我以为的服侍是喂他喝碗醒酒汤,再替他洁面洗手。
直到宋璋将我压在榻上,一张冒着酒气的嘴冲过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服侍。
我自是不肯,挣扎反抗,拼出全身力气,仍旧推不开他。
眼见宋璋扒了我裤子要得逞,我伸手去拔他头上束发的金簪,狠狠往他心口上一刺。
惨叫声顿时传出外间,引来护卫们鱼贯而入,牢牢将我押在地上。
长公主很快得知这事,急得外裳未披,就赶来查看宋璋的伤势。
得知宋璋只是皮外伤,并未危及性命,长公主松了口气,随后扬手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掌,她用足了力气。
手上护甲甚至将我脸上刮出了血。
「你这贱婢,我儿能瞧上你,是你万年修来我福气。」
长公主脸色铁青,命几个粗壮的婆子将我押下去。
「打!打到这贱婢不会喘气为止!」
宋璋忙制止。
「母亲,这丫头自幼山间,无人教导规矩,性子野了些。」
「待明日,儿子自会有法子教她听话。」
长公主不同意。
「她能伤你一次,就能伤你第二次。你若贪这贱婢貌美,那娘再去给你寻十个八个回来就是。」
宋璋却摇头道:「母亲,便是你寻回来又如何,宁安郡主那儿说不过去。」
宁安郡主是镇国将军的女儿,亦是皇后的亲侄女。
虽说长公主尊贵,可又哪能比得过一位手握十万军权的大将军。
宋璋能娶宁安郡主,是他高攀。
是他许以终生不纳妾室不收通房的条件,才哄得宁安郡主松口应下这门亲。
所以,宋璋才会将我接入府。
我于宋璋救命之恩,他要报恩,给我一个通房丫鬟的身份,便是宁安郡主也不好再赶人。
长公主恨恨看了我一眼,仍是余怒未消,威胁道:「你若敢再伤我璋儿分毫,本宫便剁了你的手!」
宋璋笑得笃定。
「母亲且安心,明日她便会比谁都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