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关于名为喜欢的直觉
酒店大堂。
姜夏气势汹汹地来到前台。
刚才经理可是看着那辆白色宾利开上来的，这样的客户他当然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虽然看到姜夏穿的是校服，还是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要开房间吗？”
姜夏环视四周，开门见山地问道：“刚才一男一女进来，他们开房间了？”
听到面前的客人提到刚才的一男一女，经理面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硬了。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小姐，您是来找人吗？我们有义务为所有客人保密呢。”
经理当然是认识沈薇茉的，毕竟那可是老板千金，而且在酒店里有一个专属的套房。
虽然以前沈小姐从来没带外人来过，今天突然拉着个男生进电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但毕竟那是沈小姐的私事，作为打工人，权当没看见就是了。
姜夏面色冷了下来，她其实心里也有疑问。
如果说要开一间房，应该没这么快，前后最多晚了十几秒钟，这点时间连身份证登记都还没做完呢。
难道是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姜夏狠狠一跺脚，走出酒店大堂。
……
“学姐，我只是借坐一下你的车，怎么上酒店房间来了？”
陈斌和沈薇茉走出电梯，这是酒店的最高层，整层楼一共只有四个房间，也就是最贵的总统套房。
沈薇茉迈步朝走廊最尽头的那间走去。
沈薇茉回头看了眼，轻笑一声，说道：“放心，待会儿学姐送你回去。”
陈斌嗅着空气中很自然的花香，和沈薇茉一同站在了这道纯铜大门前。
“其实倒也不必，我打车回去吧。”陈斌说道。
沈薇茉盯了陈斌一眼，说道：“电梯已经下去了，必须刷卡才能呼唤电梯上来。”
“我可以走消防……”
“消防通道大门打开就会同时通知安保部。”
“……”
沈薇茉略带得意地哼哼一声，说道：“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学姐又不会吃了你~”
陈斌倒不怕被学姐吃，到时候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只是，学姐这也太突然了点，一路上为什么那么急着甩脱姜夏，甚至还躲到酒店房间里来。
这时候沈薇茉已经打开大门，里面扑面而来一股混杂着各种香气的味道。
松节油、某些说不上名字的植物、些微矿物的味道，以及掺杂其中的化学物品味。
当陈斌看到大厅里摆放的画架和画布后，也就明白了，这是油画颜料的气味。
这股气味丝毫不呛鼻，久闻了片刻反而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显然颜料的质量相当高。
“这里其实主要是我的画室。”
沈薇茉按了下墙壁上的按钮，前方的窗帘向着两边缓缓打开，一整面开阔的玻璃大窗呈现了出来。
即便现在是傍晚，外边还下着雨，这么大一面玻璃窗后，光线也特别充足。
“沈学姐就是美术生吧。”陈斌看到周围墙边随意摆放的一些成品画作，说道。
“嗯哼。”沈薇茉应了声，在画架前的小圆凳上坐下。
“你可以在这里随便看看。”来到画室里，沈薇茉的语气明显也放松了下来。
陈斌并没有打算在这里久留，他随意地环视一圈。
整个大厅约莫有六十个平米，最靠近大窗的这边摆放了画架、画具。
左侧，一台足足百寸的巨大电视靠墙放着，面对着电视的是松软的懒人沙发。
电视机下方并排放着四台机器：电脑机箱、PS5、Xbox、Switch，矮柜里则满满当当地塞着各种游戏卡带。
右侧，这里有一整面墙的书架，远远一看就知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小说。
虽然有些凌乱，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会享受。
“你爱玩游戏？”陈斌指了指游戏角，问道。
沈薇茉耸耸肩，说道：“算是吧，玩过一些。”
陈斌凝视着那一柜子的游戏卡带盒，刚才那个关于沈薇茉和黑鸦的猜想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这时候，沈薇茉接着说：“不过游戏玩得累，还是看书和画画轻松一些。”
她没等陈斌回答，继续说：“阿斌，你呢？平时闲着做些什么？”
我闲着的时候？
此时此刻，口袋里的手机就在不停地震动。
嗡、嗡、嗡——
两短一长，说明是客户发来的消息。
“我没多少空闲时间。”陈斌说道。
“你不会还在做那个吧？”沈薇茉道。
陈斌没有否认：“沈学姐，你也知道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挣钱可不容易。”
沈薇茉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转账：“缺多少？”
陈斌摇了摇头，道：“学姐，我可没打算吃软饭。”
沈薇茉笑盈盈地说道：“你初中的时候不就在做那个吗？”
“我没吃过软饭。”陈斌正色道，“学姐你可能听到错误版本的流言了，我只是兼职做一些心理咨询相关的工作。”
“扑哧。”沈薇茉掩嘴笑出了声，“好了好了，开玩笑呢，我可不想被人看作是包养小奶狗的富婆。”
陈斌：“……”
要不，把这钱收了？
陈斌脑子里还真闪过一瞬这个念头。
什么三位女主，什么败犬计划，要不全去她们的吧，富婆可就在眼前呢，而且还不是游戏里那种容易黑化的柴刀流女主。
站在书架前，陈斌扫了眼，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一半是恋爱类小说。
而且并不是大多数女生喜欢看的言情小说，而是男频向的恋爱轻小说，甚至其中很多看书名就知道是后宫类作品。
“你喜欢看这样的书？”陈斌问。
沈薇茉翘起二郎腿，双手按在小圆凳的两边：“怎么，你觉得学姐的喜好有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
“初中的时候，我听说过你在写小说，怎么不写了？”沈薇茉反问。
沈薇茉突然提起小说的事，陈斌不由得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的书架出神。
沈薇茉接着说：“那时候你不是还把小说发表在QQ空间，分享给同学看吗？我也偷偷上你的空间看过呢。”
学姐说的确有其事。
当时正是中二的年纪，脑子里幻想一些有的没的，加之看了不少小说，又玩了很多游戏，脑子里就有一些自己的故事想要表达。
于是，就写出来发表在QQ空间上。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直接给几个好哥们分享了。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QQ空间都是所有人可见的状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多少同学看过。
后来把这些文稿整理整理，发表到正式的网站去。
小说刚刚发布的时候，成绩反响还挺不错。
然而，很快就遇到了让他决定封笔的重要转折点。
在小说上推荐的时候，评论区涌入了大量喷子。
有些喷子言语非常不客气，甚至还带上了他的父母。
父母……
这直接触动了陈斌的记忆。
他母亲早亡，一直跟着父亲生活，父亲过世后是舅舅、叔叔一些亲戚接济着生活的。
至于他父亲的职业，在现实里从来没和人说过。
他的父亲，就是一位轻小说作家。
父亲的书，在那个小说网站上曾经排进过畅销榜的前十。
在小说热销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拼命地写，想要尽可能赚多些稿费，并且让书在排行榜上多待一段时间。
然而，一天夜里，书房的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
当陈斌过去查看的时候，父亲已经伏在键盘上没了动静。
最后检验的结果是……猝死。
小说，带给读者的就是一种情绪、情感上的体验。
作者在创作的时候，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书，总归是会无意间流露出一些个人情绪在里面的。
在那之后，陈斌写的故事里不自觉的就会掺杂进一些悲伤的情绪，以至于让整个故事撕裂。
这又引来更多的负面评论，其中最恶劣的那些依旧是喜欢将作者的家人挂在嘴上。
如此，进入了恶性循环，作品成绩断崖下降。
当回想起那些记忆时，陈斌的双手放在键盘上，就再也敲不出故事来了。
发现陈斌的情绪突然低落，沈薇茉也马上收敛了笑容，关切地问道：“阿斌？你……”
“我没事。”陈斌摆摆手。
“哦哦，好……”沈薇茉很明显地感觉到陈斌情绪低落。
沈薇茉起身，看了看窗外，雨还在下着。
刚才陈斌想起那些给他留下很深心理阴影的事情，差点陷入低落的情绪。
听着旁边学姐哼哼的曲调，以及雨滴拍打玻璃的白噪音，心情也舒缓了下来。
“沈学姐，你对姜夏了解多少？”陈斌突然提问。
小曲当即停了下来，沈薇茉侧过头和陈斌对上视线。
“你后桌那个啊……”
陈斌明显感觉沈薇茉是在刻意组织语言。
她停顿了好几秒，才说道：“姜夏，一个恶劣大小姐，最好别和她有太多的交往。”
“恶劣？为什么这么说？”陈斌追问，“学姐和她只是一面之缘吧？”
“唔……”沈薇茉想了想，嘴角挤出有些生硬的微笑，“这是女生看待女生时的直觉。”
“我觉得她喜欢我。”陈斌直截了当地说道。
沈薇茉嘴角微微抽了抽，说道：“哈，阿斌同学，你知道人生的三大错觉吧。”
“手机震动。”陈斌刚说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三下。
“她喜欢我。”陈斌盯着沈薇茉说道，并且发现后者微微抿起樱唇。
“以及，我能反杀。”
“所以，这有没有可能是你的错觉？”
陈斌耸耸肩，说道：“不排除是错觉，但我有91%的把握。”
“为什么是91%？”沈薇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陈斌看了眼好感度浮窗，说道：“直觉。”
“那如果有别的女生是100%喜欢你，你也能用直觉感受到吗？”沈薇茉问。
“？”
陈斌看着面前的学姐，她明显话里有话。
陈斌干了两年……和人打交道的工作，也算是阅女无数了，她这个表情几乎就是摆明了，但又没好意思直说。
但学姐并不是游戏女主，就算黑鸦更新了游戏系统，学姐的好感度也并不会显示。
陈斌表情上依旧云淡风轻：“你的书架上有很多恋爱轻小说。”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沈薇茉疑惑。
陈斌接着说：“在恋爱轻小说里，经常有这样的情节，男主被两个……甚至好几个女生追求，最终这种关系演变成修罗场，导致悲惨的柴刀结局。”
“哈哈，一般不会的啦。”沈薇茉摆摆手，说道，“轻小说一般还是有个圆满的结局，即便修罗场再怎么凶险，最后总归是要化解的。”
“但现实里的人不是男主角，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主角光环。”陈斌凝视着沈薇茉的眼睛，说道，“如果要更贴切一些，那恋爱游戏来对比更加真实，因为恋爱游戏里的确会有Bad Ending。”
沈薇茉静静地和陈斌对视片刻，她扯了扯嘴角，说道：“所以……阿斌对恋爱游戏也有了解？”
“略懂。”陈斌道。
自己是恋游老玩家的事情可没打算告诉沈薇茉，更何况他玩的还不是一般的恋游，而是专门挑最高难度的黑深残题材玩，并且特别享受在游戏里陷入修罗场的快感……
当然，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
要让他在现实里陷入那种要命的修罗场，可就没那么乐意了。
“略懂，么……”沈薇茉沉吟两秒，清了清嗓子，语气都严肃了几分。
她郑重地说道：“阿斌，恋爱游戏什么的，我也略玩过几款，虽然游戏和现实不一样，但阿斌你放心，不管是姜夏还是别的谁，如果想要对你不利，学姐我一定想办法帮你！”
“任何办法！”沈薇茉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