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吊死鬼（下）
四面的黑暗浓稠如墨汁，陈子云双拳微微握紧，摆出衣服警戒的姿态。他的视野可见范围极小，周遭只他一人的脚步回荡在大街上。
忽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爬过来。
“镇！”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篆，陈子云目光冰冷，施展法术的动作显得行云流水。
地上爬过来的麻绳，转眼间就燃起红焰，如同蛇虫般挣扎几下，接着化为一片青灰洒在空中。
“路程刚过半，镇鬼符只剩最后一张，不知我能否见到师傅。”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陈子云面沉如水。
他刚刚被袭击，差点就套住脖子，丢了性命。若是没有镇鬼符压制，麻绳很快将他杀死，自己走不了这么远。
陈子云接着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又是密密麻麻的尸臭麻绳挡住去路。
眼下，吊死鬼出现的频率在增加。鬼怪欺软怕硬，似乎知道他的镇鬼符就快用尽，开始围攻它了。
刚刚想要施展最后的一张镇鬼符，陈子云突兀地感觉到背后有亮光闪烁，一道锋利的金芒已经从面前闪过。
金光闪过，吊死鬼用来害人的麻绳，被斩杀无数。
此乃是剑诀，威力巨大，比他的镇鬼符好上不少。
“徒儿，可有受伤。”黑暗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天师自长街的尽头飞驰而来，表情冰冷。
他的身体轻盈，长袖飘飘，似乎是使用了什么缩地的法术，每次踏出一步，身形就在几米之外，只是几步就来陈子云的面前。
“师傅！”看见是自家的师傅来援，且剑诀轻而易举就斩断了无数的麻绳，陈子云松了一口气，接着想起两个朋友仍然生死不知，急忙说。“世观他们被吊死鬼不知抓到哪里去。我实力弱小，没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不必多说，这里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赵天师脸上的表情较之往常那副世外高人的淡然，多了一种杀气腾腾的冷漠。“你能逃出已是万幸。”
虽然赵天师没有明说，可是陈子云心中一沉，仍然听懂了。“世观他们……”
“为师没有提前察觉到危险，过错在我。这厉鬼和你实力悬殊，你能活下来，已是不凡，不必过多苛责。”
简单跟徒弟交代两句，赵天师看似随意地挥着长袖让他退后。“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吧。”
陈子云闻言退后他的背后，赵天师竖起两根手指，不停施展剑诀。
金光闪过，利剑所致，鬼怪皆死，余者退避。吊死鬼无法再接近他们一步。
“这鬼怪无影无形，来势汹汹，若不是提前学会了镇鬼符，我恐怕难逃世观他们的下场。”
刚刚面对鬼怪能从容不迫，陈子云现在冷静下来，却是快速找出自身体的不足。“但是如果师傅没有及时赶过来，只凭镇鬼符，我也很难活下来。”
一种想变强的信念，此刻在他的心中扎根、发芽。
朋友的无故惨死，想到昔日的相处画面，这其中有想要报仇的念头；见证鬼怪的强大，刚刚死里逃生后，也有想要变强自保的念头。鬼怪无缘无故杀人，也有对于这种杀戮行为的愤怒，想要斩杀鬼怪的执念。
初见鬼怪，让陈子云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不止以上的三种念头，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念头，都要变强才能实现。
这时，面前忽的出现信息。
【第一命格：天行健（已解锁）】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然不知道是否有关，但是初次和鬼怪接触后，陈子云的第一个命格开启。
【命格：天行健】
【进度：0/10】
【效果：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处事，要和天一样，刚强坚毅，力求进取，奋发图强，永不停歇——获得此命格，你的悟性、天赋、掌握法术的速度，会随练习时间的增加，不断加强】
陈子云略微看了几眼介绍，就懂了。
这是一个加强天赋、悟性、学习能力的命格。
如果说以前每个小时稳定获得1点经验，那么在获得这个命格后，第一个小时1点经验，那么第二个小时就能进行翻倍，得到2点经验，第三小时是3点，并往后不停增加。
简单来说，学习越久，天赋越高。
“这会让我的学习速度，加快多少呢？”弄懂了命格的作用，陈子云一时找不到答案，不过变快，是一定的。
即便和往前一样，每天只练习法术三个时辰，但是有了这个命格，他学习镇鬼符的速度会变快。就是不知道比之前加快一倍，或者两倍、三倍，只能等回去试试看了。
这个命格的效果如何呢？并非天选之人的命格，我在字里行间里，只看见了努力和汗水。
“子云，跟我来吧。”赵天师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月明千里，乌鹊南飞。
那股阴冷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仍然是一个寂静的夜晚，但是家家户户中中暖黄色的灯火依稀可见，街道也不再是破败的模样，一切恢复正常。
那吊死鬼，眨眼间，已经被赵天师斩杀了。
“世间的鬼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那些死后未归阴的灵魂；你今夜所遇的吊死鬼，是第二种，由大量死者凝聚在一起的怨念。每一条袭击人的麻绳，都曾吊死过人。这种鬼，没有意识，只剩下执念，无法咒杀，只能封印。”
简单地解释两句，赵天师就不再说话，没有全解释清楚。“其中干系，错综复杂，等你山上再告诉你吧。”
“上山？”陈子云闻言，有些疑惑地问。
轻抚着下巴上的白须，赵天师不急不慌地说，揭开另外一个世界的面纱。“自古以来，仙与凡不在一界，天官住的地方，被称为‘山’，不是凡人所理解的那个山。”
“人山为仙，山不在高，住在山上的人，就是仙。这里的山，应该就是传说中所说的蓬莱、方丈、瀛洲。”仔细地斟酌着师傅的用语，陈子云对此一脸好奇，忍不住地问。“师傅，不知我如何能上山？”
“你当玄妙观的弟子是随便选的吗？你们都是有慧根的人，但是仙途漫长，有慧根者，还要经过考验。”没有隐瞒的想法，赵天师有条不紊地说明其中原因，看来早就知道他学会了法术。“学会镇鬼符，我就带你上山。”
陈子云点头。“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的仙，隐于山中，而非暴露在凡人之前，只在凡间有传说，寻常不可见。
镇鬼符就是一个选拔，自己已经胜出。
既然已经有了上山的资格，那么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弄清楚，陈子云就不再过问了。
“只是一个时辰，这绣花鞋就杀死了不少的人。”带着陈子云来到一处，赵天师捡起地上的绣花鞋，接着低头看向地底深处。“往下看。”
陈子云闻言往下看，才发现此处的脚底下，竟是一个黑黝黝的深坑。
深坑深不见底，在中央处，是一座尸体堆起来的山。
简单地数了一遍，陈子云面色沉重，坑里面少说五十具往上的尸体，就连赵世观等人的尸体，也被丢在其中。
“这种鬼是大量死者的怨念聚集在一起形成，会在一个区域中不停杀人，不死不灭，无法咒杀。若是没有及时封印，这个范围也会越来越大，造成更多的人死去。”
说罢，赵天师的手上点燃了一张符篆，丢进坑中。
符篆自一角燃起红焰，慢慢悠悠地打着旋儿，直到落在了尸体。眨眼睛，深坑中已是火光滔天。所有尸体都燃烧起来，直到深坑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只绣花鞋。
手里的绣花鞋，转眼间消失不见，似乎是被放进什么空间中。赵天师整理着宽松的袖子，接着就向着陈子云招手，示意返回董府。“这吊死鬼擅长利用幻觉杀人，无声无息来去无影，你同它实力悬殊，能活下来真是幸运。”
陈子云是这样回答的。“我自知和鬼怪之间实力差距巨大，唯有心中的正气能与其抗衡。邪念不过几种，我不贪女色，不贪财富、亦不畏权威，管它什么样的幻想，都无法动摇我的内心。那鬼怪要么直接就把我杀死，不然我就走自己的路，一直往前冲。”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赵天师听罢脸上就露出赞许的神色。“与其实力悬殊，唯有心中正气能抗衡，说得好！”
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巨大，赵天师没必要为此说什么客套的话，他此刻的赞扬是发自内心的。
只要不怕鬼，鬼就不能杀死你，话是怎么说，但是真的遇见了鬼，看着朋友被杀死，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不惧？
“今夜对你来说，本是一必死之局，却凭借自己坚钢不可夺的意志，冲破死局。”在弄清楚自己的徒弟是如何活下来后，赵天师脸色露出肯定的神色，对他有很高的评价。“此等品质，万里无一，有出尘之姿！假以时日，你成长起来，世间会出现一位令万鬼胆寒的天师。”
陈子云说。“谢师傅。”
“话说回来，关有意志也不够。你若不会镇鬼符，吊死鬼也会用麻绳杀死你。”已经能看见董家门口挂着的灯笼，赵天师接着说。“仙途艰辛，玄妙观一共有三十六个弟子，也就你和太楚参透法术玄机，成功入门了。”
“蒋太楚，”陈子云听见这名字，心中并不惊讶，他想玄妙观这么多的弟子在，果然有人和自己一样入门了。
他知道在师兄弟中，有蒋太楚这么一个人，比自己要早一年入门，年龄则大自己两岁，但是彼此不是很熟悉。
不知是不是有意，赵天师此刻又多说了一句。“太楚的天赋比你好一点，在前些日子，镇鬼符已完全掌握。”
陈子云闻言，表情稍稍有些复杂。
蒋太楚和自己同时学习法术，现在已经掌握，而自己的进度还只是一半多一些。
每天3、4点经验的速度，实在是太慢。还好刚刚解锁了天行健这个命格。
命格的出现能给自己的修行速度，带来多大提升，他迫切想要知道。
“哈哈……”瞧见他有些认真的表情，赵天师只是一笑而过。“太楚的天赋是比你好一点，这个世上就是人外有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是第一名。你还会遇见天赋更高的人，不必太在意这些。慢走人生也是一种态度。”
陈子云态度坚定的回答：“我会尽快掌握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