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伏羲与龙王
九婴的观想图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就在路明非沉浸其中的时候，视线突然变化。
眼前大地一片苍凉。
草木焦黑，尸横遍野，大地出现许多恐怖的裂纹，是战场。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不能移动，茫然地漂浮在空中。但是在这个视角，交战双方可以完整地被他收入眼底。
一方是衣衫褴褛的军队。
每个人身上只有简陋破烂的衣服，甚至没有一片护住胸膛的甲胄，但是手里都握着武器。
虬龙般的肌肉鼓胀，攥着武器的手指关节用力得发白，清一色的黄金瞳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是混血种军队。
这些人每个人身上都攀附着鳞片，暗金、黑红、冰蓝、靛青……不一而足。
每个人都开启了暴血，但表情都无比凝重。
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需要让这么多混血种用如此如临大敌的姿态面对？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路明非当即想要倒吸一口凉气，可他在这个空间并没有实体。
一条通天彻地的九头巨蛇，是九婴。
他想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九婴的巨大，但是那瞳孔里的竖线，就比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还要巨大。
每一个脑袋上都覆盖着狰狞的铁青色龙鳞，所有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人群。
十米，还是二十米？路明非估算了一下，单是它匍匐着的高度，就有十层楼那么高。
要是抻直了身子，恐怕二百米都挡不住。
只有龙王才能拥有如此伟力。
九张嘴同时裂开，然后嘶吼，路明非能感觉到这片天地的元素在疯狂地朝蛇口聚集。
对面的混血种也动了。
最前方首领模样的一男一女，高大地根本不像人类，男人面无表情地举起左手。
队伍里走出九个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青铜色的号角。
九张蛇口的力量酝酿到极致，将战场上所有的元素吸纳而来，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咆哮。
咆哮声起，极致的元素碰撞、融合、爆炸，形成一条巨大的风暴。
冰与火、岩石与闪电，每一条风暴都粗过好几个人合抱，只要卷入人群，路明非断定绝对没有一人可以幸存。
青铜号角响起，每个吹号的男人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直到化成一具白骨。
白骨依旧保持着吹号的姿势。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九个相同但是又强大到了极点的领域展开、叠加，竟硬生生地将四种元素混合起来的风暴压灭。
序列106，言灵·戒律。
那种熟悉的感觉，路明非早就在卡塞尔学院感受过了——没有杀伤力，但是能够禁止所有血统低于自己的对象释放言灵。
前提是“血统低于”。
虽然副校长也是S级的血统，可明显路明非的血统要更强大一些，不然装备部那会的炸弹早就给他们全部炸飞了。
经过炼金矩阵放大的戒律，对他只能产生一定的压制效果，并不能完全禁止言灵的释放。
可那九个人，竟然用生命的代价强行止住了言灵·九婴？
青铜号角应该是极强大的炼金武器，而这种炼金武器居然同一时间出现了九个。
太古时代的混血种居然也这么豪奢？
言灵被打断，九婴发出愤怒的嘶吼，拖动身子往混血种的战线冲来。
高大男人看了女人一眼。
下一刻女人拔下头上简陋的发簪刺进心脏，路明非看得清清楚楚，那根发簪……其实是刻满了炼金矩阵的龙牙。
这次女人没有随着发簪的刺入消亡，而是疯狂生长起来。
不一会她的双腿并到一起，下半身变成蛇尾，确切地说，应该是龙尾。
上半身衣物撕裂，可下面没有任何令人遐想的空间，爬满龙鳞的狰狞身体，此时竟然有种圣洁的美感。
这是女娲？路明非惊呆了，那男人就是伏羲？对面九婴是海洋与水之王？
男人怒吼，黄金瞳大亮，十指化为利爪，甚至背后还生出了一条龙尾。
所有的混血种战士一同咆哮，朝着庞大如山的龙王冲锋。
有人被吼声震得七窍流血，脚步踉跄，可就是爬着也要把武器刺入龙王的身体，哪怕失去力气，只是刮下一两块鳞片。
有人被龙躯碾过，半个身子化为肉泥，也要疯狂地用嘴巴啃咬。
但就是没有人犹豫，也没有人后退。
所有人在龙王面前渺小地像蝼蚁，像飞蛾，可没有人在乎自己的生死。飞蛾就算扑进火焰身躯燃尽，也要多耗掉一分薪柴。
除了那个男性首领。
他奔跑的步子很沉重，也很慢，很快就落到了队伍最后。
可每跑一步，他的身子就庞大一分，最后变得和蛇头一般大小，背后展开一双膜翼。
先前双手持握的有一人多高的大剑，现在在他手里像一柄小巧的匕首。
然后他用匕首刺穿了一只眼瞳。
其他八个脑袋一同朝男人掠来。
男人和龙王的九个脑袋厮杀在一起，没有释放哪怕一个言灵，海洋与水之王也没有释放九婴，只有剑与牙齿，只剩血肉横飞。
不知过了多久，十八个眼珠子都被刺穿，一个个蛇头垂落在地。
男人站在如山的龙躯上，高高举起手中的剑，浑身上下处处是深可见骨的狰狞伤痕。
“我们胜了。”他听到那个男人轻声说。
相比于龙王巨大的身躯，他的身子还是太过渺小了，可路明非恍然间有一种感觉，男人的背影巍峨如岳。
最后一个画面是男人倒下，幸存的混血种们没有流泪，围在他身旁，唱着古老苍凉的歌。
不是龙文，是太古的华夏语言，最后路明非只听懂两个字——“伏羲”。
那柄巨剑在主人失去生命之后无声地缩小，断裂，最后变成两截小巧的断剑，剑缰是一条狰狞的锁链。
“呼——呼——”
又是下坠，不过这次的幻境远没有小魔鬼构建的凯尔莫罕来得友好，路明非大口喘着粗气。
“你看到了什么？”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是娲主。
“龙王的送葬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