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平静
“明非啊……你慢点儿，别噎着！”
放在任何一个家庭的饭桌上，这都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无非是孩子要出去玩耍，或者急着回房打游戏，慈爱的妈妈心疼里又带着点无奈。
可要是看见路明非的吃相，任何人都会露出和婶婶一样的表情。
饿死鬼投胎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路明非，就是饿死鬼，现在也要撑破肚皮。
婶婶搜肠刮肚在家庭主妇贫瘠的词汇量里搜索了好半天，脑子里蹦出三个字“猪八戒”，才给路明非定了性。
足足四人份的米饭一大半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婶婶瞧着路明非将嘴角的饭粒拨到嘴里，意犹未尽地盯着电饭煲，又加了两杯米粒。
虽说怎么看这个便宜侄子，都不如她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的亲儿子路鸣泽来得顺眼，可婶婶从来没有在吃食上亏待。
路鸣泽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堂哥，看到他这么多米饭下去，竟然还比自己要平坦不少的肚子，嫌弃变成了惊悚。
他突然有点好奇，堂哥的肚子是不是变成了哆啦A梦的口袋。
“明非啊，我知道你快高考了压力大，但咱也不能这么虐待自己个儿啊，有啥事不好意思和婶婶说，跟叔讲，叔叔一定帮你摆平！”
在叔叔路谷城眼里，路明非这么对待自己的胃，已经不能说是自虐了，得是自残。
他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如果不是另一只手遮着嘴巴，时不时还瞟一眼在厨房忙活的老婆，声音还压得特别低的话。
“啊？”
吃光了米饭，路明非又扒拉了满满一碗菜，两只眼睛抬起来分外茫然。
他挠了挠头，难道自己的饭量真的太大了？
十一年里，除了独处的时光，路明非绝大部分时间和猎魔人们待在一起。
经历过突变的猎魔人个个饭量大得出奇，满嘴荤话的艾尔凯尔不止一次地嘲笑他像个娘们。
可在叔叔一家三口看来，他的饭量实在是大得有些吓人了。
“呃……就是突然觉得，婶婶做的饭很好吃。”
电饭煲蒸出来的米饭颗粒饱满，软糯香甜。在那片大路上，别说是贵族，就是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也不敢想象自己能吃到这样的“奢侈品”。
至于猎魔人……包括路明非在内，他们喜欢在能吃到东西的时候，尽可能地把肚子填满。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一顿。
最后午饭以路明非又消灭了半锅米饭和新做的四菜一汤结束，这还是在他稍微控制了那么一点点的情况下。
他满意地揉了揉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看了一眼路鸣泽。
“我吃饱了。”
小胖子路鸣泽惊恐地后退，一瞬间他有一种让妈妈再蒸一锅米饭，要不再炒个四菜一汤，不然路明非会直接把自己吃掉的感觉。
“那什么，明非啊，吃完了要是有空，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
婶婶一反往常在家里和慈禧太后一般颐指气使的做派，连说话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和丈夫耳语了一会，两人最终就路明非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因此导致了暴饮暴食的结论达成一致。
她现在生怕哪句话不对劲，路明非又用刚才对付米饭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再端起电饭煲，然后说“我这就吃死自己给你们看！”。
“哦哦，好。”
路明非点头答应，微微讶异这次婶婶竟然没有打发自己择菜，再去超市买点打折的香肠之类。
连路鸣泽最爱的《小说绘》，也不用他去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婶婶没有麻烦他，路明非也懒得给自己添堵，哼着小调出了门。
出了单元楼，迎着太阳的路明非眯了眯眼，他其实蛮享受这种鸡毛蒜皮的烟火气，毕竟被人当了那么久的异类，他好像终于又做回了一个普通人。
如果那个小男孩模样的魔鬼不再出现的话。
传达室里没有他的信件，路明非放任两条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不知不觉就停在那家自己常去的黑网吧。
叹了口气，他终于转身没有进去。
在另一个世界被血与酒磨炼了十一年，他对电子游戏之类的东西已经很难提得起兴趣。
毕竟在见过一条比三层楼还高的巨龙，倏地一下就变成一个栗色头发的大美女之后，星际争霸里狂战士的光束刀已经很难让他提起兴趣了。
不过……这个世界还是没有龙的好，当个普通人真的很不错，曾经明确拒绝过萨琪亚求爱的路明非，至少现在并没有当一个龙骑士的想法。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汽车的尾气再难闻，也比食尸鬼身上的尸臭味要好得多。
散步消食了好久，不知不觉天又黑下来，路明非正要打道回府，他的徽章突然颤了一下。
“我的徽章在震动，周围一定有女术士……呸，一定有怪物。”
模仿杰洛特的口吻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悄悄跟着徽章的指引朝怪物的方向靠近。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不太平……”
路明非先是哀叹，自己平凡平淡又幸福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在徽章的震动中结束了。
也好，这样自己能不能做回老本行，继续当个猎魔人？
没有银剑，没有剑油，更没有魔药。
可从徽章振动的频率判断，这只怪物就算强，也比水鬼强得有限。
他和一般的猎魔人不一样，在向杰洛特表演了像徒手开西瓜一样打爆水鬼的脑袋之后，杰洛特骂了一句“变态”，之后就再也不陪他打拳了。
水鬼这种程度……路明非有绝对的自信，在碰到自己一片衣角之前，它的脑袋一定会先一步爆开。
猎魔人感官开启，明显的怪物臭味杂着些有些熟悉的香水气息，从不远处的小巷弥漫出来。
香水？
快步快去的路上，路明非捏着阿尔德法印的手势，甚至还有空回忆一下，这好像是哪个同学的同款香水来着？
是谁呢？
那个脚踝纤细，很喜欢穿长裙的，会弹钢琴的小美女……对，就是柳淼淼！
路明非记得有个午后，他百无聊赖地跟人家打听钢琴怎么练。
然后柳淼淼修长纤细的手指在窗玻璃上弹奏了几个音节，玻璃被他敲得微震。
那时候阳光透着窗户撒过，路明非依稀记得她拢了拢头发，将发丝里的阳光梳理出来。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和现在闻到的香味一样。
“要死！”路明非连忙加快脚步，千万不要这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