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抵达龙亭
汉中盆地最东部的位置，是一个叫龙亭的亭。
（汉代的地方行政组织，从大到小依次是：郡、县、乡、亭、里、什、伍。州是刺史的监察区。只有在特定时期设置州牧一职时，州才成为行政组织。）
而这个龙亭，正是改良造纸术的龙亭侯蔡伦的封地。
几天后，吕布的一万精兵沿着汉水溯江而上，抵近了龙亭不远处的山谷中。
张鲁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天上午，他的三万大军在龙亭西部的开阔地带集结完毕，并列好了整齐的阵型，只等着吕布前来自取灭亡。
张鲁和阎圃坐在阵地中后部的马车中，悠闲地望着东南方向的山谷口。
一名斥候骑马狂奔而来：“启禀师君，吕布的船队将于一刻钟后驶出山谷。”
张鲁点了点头：“再探！”
阎圃问道：“师君，要不要派兵守在江边，在吕布登岸的时候发起进攻？”
张鲁摇头道：
“子茂，我的目的不是击退吕布，而是要将他们歼灭。
“我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吕布这个威胁，省得他以后再来犯我汉中。”
然后，张鲁对旁边的一位部下说道：“派人去告诉吕布，让他们的安心登岸，不要顾忌。等他们全部登岸了，我才会展开进攻。”
部下领命，骑马向着山谷疾奔而去。
此时，吕布正站在船队前方的一艘船的船头，神色严峻地注视着汉水两侧的山峦。
尽管斥候已经确定山峦上没有伏兵，吕布依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担心出什么意外。
尤其是，率领载着大军的船队，行驶在这种由敌军控制、宽度仅为两三百步的峡谷中，多多少少都会让人心生忧惧。
这样的山谷实在是绝佳的防守位置。
倘若在两岸部署大量的投射武器，就能很好地拦截山谷中的敌人。
如此一来，想要突破上谷，就只能花费很长时间，逐步向前缓慢地推进了。
好在张鲁并没有这么做。
从吕布得到的情报来看，张鲁确实跟自己之前预料的一样，在汉中盆地东部部署了三万大军，想要尽快与自己进行一场决战。
这也正是吕布所期望的。
这时，一位手举白旗的张鲁使者，在吕布的两位斥候一前一后的押送下，骑马赶到了距离吕布不远处的岸边。
斥候看到吕布后，停下马来，对他喊道：“将军，汉中使者有事来报！”
吕布站在船头，问道：“何事？”
张鲁使者答道：“张天师保证吕将军安全登岸，请勿顾虑！”
吕布笑了笑：看来在这一点儿上，他和张鲁已经达成了一致。双方都不希望战争拖延下去，想要尽快展开决战。
吕布回应道：“回去转告张天师，多谢他的好意！”
很快，船队便顺利地驶出山谷口，进入了汉中盆地的平原地带。
张鲁的三万大军正守候在岸北四五里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望着汉水这边。
在搭载霹雳车的船只的掩护下，第一批的三千陷阵营首先登岸，构建了一道宽约一里的防线，与北边的张鲁大军对峙。
然后，弓弩手也很快在陷阵营后方列好了阵型。
骑兵和戟兵则分成两队，守在战阵的东西两侧。
搭载霹雳车的船只则停在了汉水北岸边。
就在吕布大军整顿阵型的时候，张鲁坐着马车，在一小队骑兵的陪同下，来到了战阵前方二里外的地方。
吕布见状，便也骑着赤兔马，带着几位骑兵迎了上去，停在距张鲁百余步的地方。
张鲁听说过吕布的名声。看到前方那位骑着红色高头大马、身材高大的将领后，他一眼便认出来，此人就是吕布。
张鲁担心张卫的安危，于是客气地问道：“请问吕将军，我二弟公则身在何处？”
吕布答道：“张天师请放心！公则已经随我来到此地。此战之后，无论输赢，我都会将他平安地交与张天师！”
张鲁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吕布郑重地说道：“当真！张天师，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下诺言，自然不会失信！”
张鲁松了一口气，欣慰地揖手说道：“多谢吕将军！”
然后，张鲁问道：“请问吕将军，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来侵犯汉中呢？”
吕布答道：“我身为朝廷任命的卫将军，率军前来平定叛逆，不是理所应当吗？”
张鲁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得了吧吕将军！
“如今天下大乱，连皇帝小儿都被曹操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说的那个朝廷，早就名存实亡了！”
吕布问道：“请问张天师，你是希望天下就这么乱下去呢，还是恢复太平盛世？”
张鲁毫不迟疑地答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太平盛世了！我天师道一直努力的目标，便是打造一个太平盛世！”
吕布说道：“对于张天师的善意，我深表敬佩。可惜，你的路线错了，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
张鲁回应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天师道有几十万忠实的信徒，乃人心之所向。吕将军若是有意，我可以为你授予祭酒一职，共济天下，如何？”
吕布本想着趁这个机会，跟张鲁好好聊聊，为战胜他之后的劝降做好准备，没想到反而被对方抢了先机。
对于道教，吕布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百姓信奉宗教主要原因之一，是生活太艰苦了。
宗教为他们提供了一种安抚心灵的精神寄托，让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亮，尽管这种光亮是那么得虚无缥缈，无法接近。
所以，眼下只要道教信徒遵纪守法，不侵犯地方治理，那就可以任他们自由传教。
吕布说道：
“张天师，你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你已在此地经营近十年，却依然走不出汉中，这已经足以证明了。
“教权归教权，治权归治权。
“你若投降，放弃地方治权，我保证，以后不会干扰你继续传播天师道。”
张鲁高声说道：
“吕将军，睁眼看看吧！
“我身后有三万大军，而你只有一万。
“你没有资格从实力的角度跟我说话！
“我在汉中，你们在荆州。本来呢，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可是现在，你非要率兵过来，妄图拆了我的独木桥。
“那没办法，我们就只能决一死战了。”
顿了一下，张鲁喊道：“吕将军，你刚才已经保证过，不会伤害我的二弟公则！请你遵守承诺！”
吕布说道：“张天师请放心，我说话算话！”
张鲁说道：“好！吕将军，你的军队准备好了吗？”
吕布点了点头：“放马过来吧！”
张鲁点了点头，高声喊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张鲁便吩咐手下驱车返回了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