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运筹策卧室之中
“自身难保？”关羽不解地问道，“如果大哥不参与其中，为何会被牵连呢？”
吕布答道：
“曹操是个疑心很重的人。
“别说是外人了，哪怕是他身边的人，曹操都心存戒备，处处提防。
“车骑将军董承为了成功，想必会联络很多人。
“密谋一旦泄露，谁知道这些人在严刑拷打下会供出什么来。
“曹操绝对会借机无中生有，栽赃嫁祸。
“他一直忌惮玄德，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必定会大肆宣扬玄德的罪状，趁机加害。
“届时，曹操既除掉了心头大患，又不损害他招贤纳士的美名，可谓是一石二鸟。
“仙人曾提到过，董承的失败是注定的，连仙人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呢！”
刘备脸色凝重，缓缓问道：“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董承他们身败名裂吗？”
吕布问道：
“玄德，董承是陛下的岳父，又是列侯，他的车骑将军职位也比你我都高。
“况且，你跟他也算不得故交，感情不深。
“他找上你，只是因为有曹操这个共同的对手，未必把你真心当朋友。
“你觉得，他能听你劝阻，立即停手吗？”
刘备叹息道：“董承他们这么做，亦是为国尽忠。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们白白赴死。”
吕布开解道：
“玄德一片仁心善意，令人钦佩。但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权力斗争残酷无比。其取胜法宝，是智慧，而不是忠诚。
“董承此举欠缺考虑，纰漏重重，无疑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他们最终或许会博得为国献身的美名。但这种愚忠，于局势无益。
“玄德，还是不要让他们连累我们的好。
“我们身上背负着更艰巨的使命。
“不仅仅是拯救天子，而是要拯救天下万民，让大汉再次复兴。”
沉思片刻之后，刘备忧伤地说道：“只能如此了。奉先，对于未来，你有何计划？”
这个问题略微有点棘手。
吕布原本想照抄诸葛亮的《隆中对》，可那是十年后的方案，局势跟现在差别很大，得适当修改才行。
吕布问道：“玄德可有舆图？”
“有！我去取来。”
刘备起身，很快就从书房中取回一张厚缯地图，铺在卧室中的一张大几案上。
几人围了上去，坐到几案旁边。
吕布说道：
“玄德，我听闻，欲成大业者，应当高筑墙，广积粮。
“当年太祖高皇帝保守关中，世祖光武帝占据河内，都是先巩固基地，然后才能控制天下。
“这样进可以制胜，退可以固守，所以虽有困难曲折却最终能完成大业。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便是找到这样一块栖身之地，妥善经营，壮大实力。
“倘若无此，就会如同水中浮萍一般，缺乏根基，便只能随波逐流，漂浮不定。”
张飞在一旁低声嘀咕道：“大哥沦落至此，还不是因为有人抢了他的徐州！”
刘备狠狠地瞪了张飞一眼：“三弟，我已有言在先，过往的事，不得再提！”
张飞不服气地把头转向一边。
吕布叹了一口，缓缓说道：“徐州这个地方，可以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关羽困惑地问道：“右将军何出此言？”
吕布解释道：
“徐州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想要在徐州站稳脚跟，人力资财缺一不可。
“昔日，陶谦初到徐州时，百姓殷盛，谷实甚丰，流民多归之。
“但是陶谦眼界狭隘，才能短浅，并且所信所用，皆非其人。
“故而，在曹操的进攻下，陶谦不堪一击，接连败退。
“经过多年的战乱和曹操的几次大肆屠戮之后，徐州满目疮痍，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士人避难他方。
“在这种情况下，想凭借一己之力守住徐州，抗拒曹操，谈何容易？”
刘备点头道：“嗯，确实如此。”
吕布指着地图，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应该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
“如今袁绍据有冀青并三州，并且很快就会击败公孙瓒，占据幽州。
“袁绍兵多将广，雄踞北方。这些地方，想都不要想。
“曹操坐拥兖豫徐三州，实力强劲，暂时难以争锋。
“扬州大族林立，豪强丛生。玄德在那里毫无基础，无法站稳脚跟。
“交州地处一隅，闷热潮湿，烟瘴弥漫，并且士燮兄弟已经经营多年，颇有威信。
“关中一带虽有天险，易守难攻，但是经过李傕、郭汜之乱后，人口凋敝，十不存一。
“凉州遍地军阀，彼此攻战不休。想要在那儿立足，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玄德能够争取的，应该是这里！”
刘备顺着吕布两根手指的方向望去：“荆益两州？”
吕布答道：
“正是！
“多年以来，为了躲避战乱，很多人携家带口，前往荆益两州。
“尤其是荆州。它位于腹心之地，易守难攻。
“不仅中原地区，连徐州人士都前去避难，可谓是人才济济。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
“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玄德，玄德岂有意乎？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玄德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
“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友盟，内修政理。
“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玄德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说到这里，吕布不禁感叹：孔明说得真好啊！这个谋略暂且借我一用。等过两年有机会了，我再带玄德登门拜访！
刘备听了，两眼冒光，满面笑容：“奉先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但是很快，他就皱起眉头说道：“但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汉室宗亲，备安忍夺之？”
吕布想了想，答道：
“玄德，这些都是仙人给我的启示，实乃天数也！
“天命不可违。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再说了，天选之人的事，能叫夺吗？
“这是为了天下之大义，而非一己之私心。
“惟贤惟德，可以服人。
“只要不违背道义，秉持初心，顺应天意人心，自然会水到渠成，立业建功。”
刘备点点头，握着吕布的手，激动地说道：“多谢奉先指教！我得奉先，如鱼得水也！”
张飞在一旁嘀咕道：“又是如虎添翼，又是如鱼得水，至于吗？”
吕布被张飞这句话搞得哭笑不得：翼德啊翼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醋罐子似的……
这时，关羽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大谋略。眼下我们无兵无粮，该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