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变数
遭逢大难，临安城往昔繁华烟云，一夜之间被风霜侵蚀殆尽，只余下斑驳的残影。
长街上，不再是嘈杂喧闹、绸缎飘扬，而是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之色。青石板路两旁，商铺紧闭大门，门前悬挂着白色的灯笼与挽联。
零星数道素色衣裳在微风中摇曳，传出的悲呦之音是沉重的哀歌。
街角处，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拐杖，眼神空洞而遥远，身旁几个孩童穿着不合身的麻衣，围在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接连三天，每天都有近百人死亡。
忽然长街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掺杂在哀歌之间。
“人世悲苦，莫在萦怀，早登极乐，魂归天生.......”
“人世悲苦，莫在萦怀，早登极乐，魂归天生.......”
沉闷的声音逐渐清晰，大量的人群跟在后面。
“死于之人，会在忘泽，再度相见。”
“真的会再相见吗？”
“会的，入我祝巫教，祈求教主，你们终会在我教圣地忘泽相见。”
祝巫教的领头伸出手，欲接引。
不多时，走过漫漫长街，祝巫教的队伍里多了十余人。
“少侠，不好了，出事了！”
正在庭院思索问题的陆云野被突如其来的喊叫，打断沉思。
见来人是赵家的家丁。
“怎么回事？是不是找到投毒之人了？”
家丁上气不接下气，道：“城内莫名出现什么祝巫教，已经有不少百姓跟着他们去了，老爷子不知如何是好，特叫我来问问你。”
“祝巫教？在哪里？”
“就在东城区的云翔街。”
陆云野手提寒影，径直冲了出去。
祝巫教的队伍已经由九人排成了五十余人的长队，神神叨叨的念着古怪的话语。
陆云野纵身落下，横剑长剑。
“这位朋友，可是要入我祝巫教？入我教者，虔诚之心可在忘泽再度与思念之人重逢。”
领头的汉子一如既往的伸出右手。
“我不管你们是何来历，此次乃是我镇守之地，我劝你们速速离开，休要再蛊惑城中百姓。”陆云野厉声道。
“朋友，我教教主神通广大，上知天机下知命理，祝巫教是为度化苦悲世人，让失散之人再度重逢。”
“何来蛊惑之说？”
“难道城中之毒是你们所投？为的就是今日？”
陆云野双眸蕴含杀机，中毒之事本就蹊跷，这才过了三日，祝巫教恰巧出现，趁百姓痛失亲友之际，以此等卑劣之术蛊惑。
“这位朋友，我见你执迷不悟，我等怜悯世人，又岂是你所能了解的？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我等无情了。”领头之人摇摇头，做出一副悲天悯人之状。
陆云野冷笑道：“世人各有命数，又岂是你们三言两语所能道明的？再不离开临安城，我手中之剑不介意沾血。”
“哈哈，猖狂，实在猖狂！我见你苦苦执迷，是需要一番点化！”
说罢，领头之人口中念念头词，一阵阵古怪的声音从四周蔓延而至。
陆云野只觉得头昏眼花，似乎要在沉浸在幻境之中，双眼隐隐见到数日之前，韩集乡的惨状，两名女子在废墟火光中翩翩起舞。
登时化作厉鬼，张牙舞爪的扑向陆云野。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作为蜀山弟子没能尽职尽责保护好我们。”
“要不是我们全乡人怎么会遭此大难，都是你的错，拿命来！”
跟在队伍间的百姓，神情恍惚，脸上挂着怪笑，口中喃喃自语说着话，行为亦是怪异。
像是遇到了故去之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陆云野残存的神智极力克制，澎湃的灵气灌注在玉魄石之上，点点清明使得不被怪语蛊惑。
领头之人见陆云野犹在挣扎，嘴角一抹怪笑，道：“没想到你看似年轻，倒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不过你能坚持多久呢？”
随之，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一同开口吟唱，道道声音如同罗网，将陆云野牢牢捆住。
“白羊大人，要不要我去杀了他？”其中一人见陆云野正守心神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陡然生杀意。
“不必了，就让他沉浸在心魔之中挣扎，慢慢死去吧。”
就在这时，陆云野的身后霍然传出道道梵音。
“阿弥陀佛！”
只见玄明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念诵佛经，背后一轮又一轮金色的光芒笼罩，如同暖阳将陆云野覆盖。
怪语与梵音无形较量。
须臾间，领头之人往身后退了数步，梵音落在跟前，青石板龟裂。
“哪来的臭和尚，竟然坏我好事。”
玄明道：“阿弥陀佛，小僧乃是金刚寺鸣雷祖师座下弟子玄明，有何指教？”
领头之人面目阴鸷，冷哼道：“我管你是哪里的秃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招致杀生之祸。”
玄明和尚面无表情，道：“小僧不介意送尔等登极乐世界，皈依我佛。”
“你！”
领头之人咬牙切齿，五指成拳劈里啪啦作响，仅仅是一个照面，心知眼前的和尚实力在自己之上，至少是灵脉境二旋。
否则不足以击破自己的幻音之术！
“我们走！这笔帐我会记在金刚寺的头上，等我教教主出关踏平寺庙！”
“阿弥陀佛，期待至极，小僧定会协同祖师一同超度诸位。”
彼时，陆云野刚刚脱困，只见祝巫教诸人掉头，蛊惑的百姓尚在原地行为怪异。
“玄明大师！多谢了！”陆云野谢道，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就在刚刚似乎堕入了幻境，不可自拔。
“施主无事即可。”
“玄明大师，烦请救救他们。”
陆云野指着原地痴呆愣怔的百姓。
又是几声梵音，百姓从幻境苏醒，眼神迷茫呆滞，他们似乎见到了刚刚失去的亲友，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你们中了妖术，现在已无大碍。”玄明和尚主动解释道。
“妖术？师傅，我刚刚明明见到了我太奶，怎么可能是妖术？太奶逝去二十多年，待我如故，怎么会害我？”其中一人道。
“施主，人已故去，节哀顺变。生者幸福，故去之人亦会欣慰。”
众人的脸色难以掩饰的失望，一抹白霜笼罩心头。
“大师，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陷阱去了？”
陆云野警惕道，刚刚那番滋味着实不好受，若非是玉魄石的镇恶辟邪抵御怪语侵蚀，恐怕已经沉沦，不可自拔。
“此乃祝巫教的妖术！”
“施主陷入心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