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子，李子
白宁的心里骤然一沉，第一反应就是朝门外看去。
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街上的所有景色，门外空空荡荡，除了时不时转头看着他们的老板，就只有一个扫地的工人。
一个人？
白宁不敢轻视小女孩，这个世界有着长生和永生，谁知道这小女孩又活了多少年。
自称为李子的小女孩还想说话，却感觉有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低头一看，笑容变得有些勉强，“白宁哥哥...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白宁面无表情，手中的白皇后顶着她后退了两步，直到安全距离外才开口。
“说出你的来意。”
女孩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脸上的恐惧一点点泄露出来，“我...我叫李子，来自永生医院...呜哇...白宁哥哥，可以不要用枪对着...对着我吗？我害怕...”
她颤抖的越发厉害了，几乎整体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瞳孔微微的放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白宁持枪的手后退了一些，李子松了一大口气，低着头说道，“我在医院看见你和一个海星哥哥一起，查了查了医院的资料，然后追了过来...”
白宁有些诧异，眼前的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懂得调查档案，跟踪自己，非常的聪明...看她裙摆上的泥浆，多半是走了一整夜才找到自己，以一个小女孩的体力而言，让人难以置信。
姓李...
“你和李夜生什么关系？”
李子浑身一震，犹豫了片刻后说道，“那是我爷爷。”
“爷爷给我说过，你，还有那位海星哥哥，以及长生药业的事情。”
白宁的脑海里突然浮现昨晚离开永生医院时办公楼上的阴影，始终将海星挂在嘴边，看来那时的黑影多半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了。
在他思考之际，李子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白宁，鼓起勇气说道，“白宁哥哥是个好人，我可以感觉到。”
“爷爷只是为了给我治病，才要研究万能药的。”
李子的话如一道闪电劈开了白宁的脑海，从始至终李夜生都没有提过永生的事情，反而更多的着力于如何依靠万能药治好每一种病。
反倒是长生组六人，非常笃定只要万能药做出来，李夜生必然会踏上永生之路。
但是，凭什么？
他们为什么笃定李夜生是一定会走向永生去的？
白宁轻吐一口气，发现自己身处在迷雾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似乎在把控全局，引导着双方的冲突。
似乎人人都想永生，又似乎人人都在抗拒永生。
白宁脑中转过万千想法，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李子见白宁默不作声，顿时有些着急，声音大了少许，“我爷爷是好人！为了给我治病他才去求着那些人给他材料，白宁哥哥不要靠近那些人...他们都是坏人！”
白宁突然伸出手指竖立在她嘴唇前，让她不要再说下去。破旧早餐店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李子可爱的样子已经引起了诸多的关注。
“走，换个地方。”白宁抓着李子的手臂准备找个僻静地方。
突然响起一阵隐约的闷雷声。
白宁看向李子，后者的小脸上涌上鲜艳的红色，她捂着肚子，却怎么也止不住肚子里的叫声。
见白宁诧异的眼神，她又急又气，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
“先吃吧”白宁指了指早已凉透的早饭，眼里浮现一丝笑意，“老板，再来一份早饭。”
————
待用完早餐，白宁带着肚子鼓鼓的李子寻到一处公园。
看着李子那几乎走不动路的样子，他完全无法把现在的李子和刚才那个聪明机警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你说李夜生是为了给你治病才决定研发万能药，那你是得了什么病？”
白宁本以为会得到癌症，或者某种极难治愈的疾病。
没想到李子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遗忘症。”
“遗忘症？”
李子好奇的坐上秋千，用小短腿试图够到地上将秋千蹬起来，沾染了泥土的白裙飞扬着，隐约可见细细的小腿。
“白宁哥哥，帮帮我。”她转头看向白宁，目光里的乞求让白宁心里一软。
白宁叹了口气，扶着秋千摇晃了起来。
李子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轻飘飘的话语从秋千上飘了下来。
“就是会被所有人忘记的病。不是我遗忘哦，是我被所有人遗忘。”
李子虽然在笑，话里却有一种奇怪的哀伤。
被人遗忘...？
白宁的脑海里浮现她孤零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早餐店门口，像是一只日光下的幽魂。
“别看现在白宁哥哥对我印象深刻，等我发病时，你就会当我不存在。”
“你的记忆里会失去我的位置，我是时间的幽灵，生活在人们记忆的狭缝间。”
“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被遗忘。”
“发病时，与我关联的一切记忆都会暂时消失，没人能够看见我，因为在记忆里，我是不存在的。等到发病期过去，大家才会记起我来。”
淡淡的嗓音回荡在白宁的耳边，白宁感觉嗓子有些干涩，“怎么会...”
“当然会啦，所以爷爷很努力，想要治好我这个病。万能药，最开始不是治愈所有疾病。”
“但是因为我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长，爷爷经常陷入迷茫中，后来索性朝着万能药的方向走去。”
“爷爷说，既然没办法记住小李子，那就让这个药能够治疗所有的病，到时候肯定也能治疗小李子的病。”
“但是爷爷的研究受到了那群人的干扰。”
李子收起笑容，歪头看向白宁，眼中的乞求让白宁心中一颤。
“所以白宁哥哥，不要和那些人走太近，他们不怀好意。”
“哪怕你等会不记得我们的对话也没关系，等你想起来时，请再多考虑一下。”
“爷爷只想研发出万能药，没有别的想法。”
她转过头来，细碎的黑发随着秋千一起飘荡，眼神中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像是欢欣又彷如哀伤。
“对了，谢谢白宁哥哥请我吃的早饭，很好吃，小李子很喜欢。”
“白宁哥哥再见！”
稚嫩的嗓音话音刚落，白宁的眼神突然陷入了茫然。
咦，我在这公园里...
怎么秋千在动？上面又没人。
白宁摇了摇头，对这一切有些不解，原地思考了一会没有结果，他便离开了公园。
只有那小小的红色秋千，还在微微的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