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曹操反间计,弄巧成拙!
曹丕还剑入鞘道:“不过这次父亲说可以带你去,那我便可以少说两句,但有荆州方面的问题,还是靠你好了!”
司马懿颇感意外的“哦”了一声,脸上也不免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毕竟面见丞相,和面君无异。
伴君如伴虎,伴丞相也如此。稍有闪失,可能就会惹祸上身。
尤其丞相最是多疑,太过愚讷,是为废物,必不会为丞相所用。
可是如果表现的太过强势,又可能为丞相所不喜,同样不会有好结果。
……
“德祖,你准备一下,稍后随我入丞相府。”
曹植的府宅里,即便是早饭,也十分的丰盛。
曹植举杯和杨修对饮一杯,不耐烦的说道:“今日约了几个书友,谈论先秦词曲,不曾想父亲召唤,又要失约了……”
杨修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桌上,哈哈大笑道:“丞相召集,不过是问询一些征伐荆州和对付刘备诸葛卧龙的事情罢了,又有何难?”
“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诸葛卧龙在他们眼里是‘龙’,依我看来,不过‘拙虫’一只罢了,不值一提!”
曹植欣喜道:“有杨德祖同行,我就无忧了!”
杨修叹了口气,敛去了笑容:“公子,诸子之中,你乃是丞相最喜欢的儿子。”
“当日攻伐袁术的时候,丞相只单独找你问话。”
“可是前次攻伐袁绍,这次攻打荆州,丞相不单召唤你,还同样召唤了你兄长曹丕。”
“你还不明白么?”
曹植从旁边拿起一卷书,在手里摇了摇:“有兄长陪同,我们在父亲的面前也能彼此呼应,互相帮衬。何况我本来就懒得管那些征伐之事,我还是喜欢诗词歌赋!”
杨修强忍着胸中的怒火,作色道:“可天下共主,只能有一个!”
“你纵然把诗词歌赋做到天下第一,千古无二,又有何用?”
“执掌乾坤,定人生死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权力’!”
杨修握起拳头,在曹植的面前晃了晃:“没有你父亲的权力,你如何能天天悠哉悠哉,吟诗作赋?”
“可是百年之后,你父亲故去了呢?”
“唯有把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有那些追随你的人的命运!”
曹植茫然无措,愕然半晌才勉强央求道:“好了!好了!”
“等过了父亲这一关,我以后必定什么都听你的安排,这总可以了吧!!”
杨修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嗟叹不已。
……
丞相府里。
“前方斥候传来密报,诸葛卧龙出山,辅佐刘备。宛城之败,实则败于诸葛之谋。”
曹操背着双手,往来挪动着步子说道。
曹丕和曹植并肩垂手侍立在一旁,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荆州更有传言,说‘凤雏卧龙,二人得一,可安天下’!”
“其中所谓‘卧龙’,便是辅佐刘备的卧龙诸葛了!”
曹操坚信击败夏侯惇的人是诸葛亮,不肯相信是陆锦,怎么可能会是他?
“对于卧龙其人,你们兄弟两个,有何看法?”
曹操停下了脚步,目光从曹丕和曹植的脸上掠过,最后还是定格在了长子曹丕的身上:
“丕儿,你先说说!”
曹植暗暗松了口气:“还是有兄长陪我一齐来的好,不然这时候受到质问的就是我了!”
曹丕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孩儿认为,卧龙能以微弱之师,果断出击,偷袭宛城,可见其颇有胆量。”
“而其借助连日大雨的天时之助,水淹七军,足见他智谋甚高。”
“如此有勇有谋之人,不可小视,父亲若征伐荆襄,还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过于轻敌。”
曹操冷哼了一声:“长篇大论,皆是虚妄之词!”
“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你只告诉我需要怎么做就是了!”
曹丕被父亲两句话点中了要害,不由的面红耳赤,低头不敢再说话。
“植儿,你也说说!”
“对于诸葛村夫,你又如何看法?”
曹操目光一转,来到曹植的面前。
“父亲……”
曹植本就无心于争斗之事。
尤其征伐冀州之后,他所迷恋的甄氏被兄长纳为妻妾之后,他更是心灰意冷,醉心于诗词歌赋,何曾研究过兵法战策,天下时局?
但父亲立等回答,又不容他不陈述一番。
“孩儿以为……”
“孩儿曾读过卧龙的一篇《梁甫吟》,感觉此人才华浅浅,资质平庸,绝非传言中所说的大才……”
曹操往地上啐了一口,冷冷的说道:“舞文弄墨,就是才华了么?你竟然以文章好坏判人优劣,也是迂腐至极了!”
“古来兵家,如齐之乐毅,汉朝韩信,又有什么经典佳作了?”
曹植被说的哑口无言,连连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曹操皱眉在二人的面前来回往复了几趟,忽然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二子身后的人。
司马懿垂手站立,低头望着曹丕的脚后跟,宛若一副泥雕。
杨修则正好相反,仰首挺胸,目光精神的左顾右盼,仿佛是在欣赏着丞相府的宏伟风景,浑然没有将眼前的事儿放在心上。
“你们二人,又如何看待卧龙诸葛?”
曹操身形一转,绕过了曹丕和曹植,站在了司马懿和杨修的面前。
杨修看了看司马懿,仍旧一副傲然自得的样子。
司马懿眉头动了动,但双唇犹如上了锁一般,一字不吐。
他在丞相府多年,也曾任丞相府的东曹椽和文学椽,深知丞相的性格和为人。
司马家族乃是颍川望族,更是许昌的第一世家。
曹操对司马家既要用之,又要防之。
既要打压,又要拔擢。
所以司马懿每行一步,每说一字,都要斟酌考虑,极度隐忍,从来不会轻率出口。
“丞相,臣试言之!”
杨修见司马懿沉默不语,当下往前迈出半步,躬身说道。
“诸葛亮虽有卧龙之名,但不过是一个隐身山野的书生而已,井底之蛙,不可以语宇宙。”
“读万卷书,莫不如行万里路。”
“此人既无带兵布阵的经验,也没有攻城伐交的阅历。但凡若有大才,荆州刘表早就启用之了,又怎么会沦落到投在刘备的帐下听其呼来喝去?”
曹操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可是宛城一战,我军溃败如斯,刘备却出尽了风头!”
杨修仰首大笑道:“以某观之,宛城之战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绝非诸葛亮智谋的真正体现。”
“若说此人无才,或许太过。但诸葛只擅小谋,难成大器,不足为虑。”
“等丞相陈兵百万南征之际,也就原形毕露,黔驴技穷了!”
曹操缓慢的渡着步子,似乎也在心中思忖着杨修的话。
过了许久,他才抬头在此看着司马懿:“仲达,还是不肯言说么?”
一直宛若入定般纹丝不动的司马懿,听到曹操叫他,忽然如灵魂归体了一般,霍然抬头,沉声说道:
“丞相,以刘备军师的种种行事来看,此人诡诈多谋,剑走偏锋,不可以常理推断。”
“刘备虽然兵少将寡,但却是丞相的一大劲敌。反观荆州……”
“荆州纵有数十万兵马,也不足为虑。”
司马懿的看法认知,竟与杨修背道而驰,截然相反!
曹操也是沉吟半晌,微微点头,既不赞赏,也不反驳。
司马懿继续说道:“不过,臣刚才冥思苦想,心中已有一计,或许可以离间之,让荆州分崩,刘备孤立。”
“这军师纵有通天之才,只要能令他无有根基,无有后援,则便无能为力了!”
司马懿的嘴角泛起一闪即消逝的诡谲微笑,随即又低下了头,依旧是一副恭谨谦卑,宛如奴才般的样子。
“哦?”
“不妨说来一听。”
曹操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他几次三番的召集自己的四个儿子,又召集荀彧和五大谋士,这是第三次召集曹丕和曹植,但几次问询,却从来不表达自己的意见。
司马懿稍一停顿,开口说道:“刘备苦心经营新野小县,六七年里才有了这几千兵马,可谓不易。”
“如今招来这个军师,才智过人。但患得之,患失之,刘备难道便不担心此人太过聪慧,喧宾夺主么?”
“若我们遣人在新野和宛城散布流言,说这名军师又夺权之意,刘备听了,自然起疑。”
“到时候即便不会罢黜此人,也会有意防之,从此言不听,计不从。主仆离心离德,则此人纵有神鬼之才,也无用武之地了!”
曹操笑吟吟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碗笑着点头,浅尝一口说道:“仲达,你已不在程昱之下了!”
司马懿不敢称谢,继续说道:
“虽然如此,仍旧不稳。臣还建议,主公派使者往襄阳,厚赏蔡瑁张允二将!”
曹丕在旁,愕然问道:“荆州是刘表的天下,刘表之下还有长子刘琦和次子刘琮,为何要厚赏蔡瑁?”
司马懿微微咳嗽了一声,曹丕会意,急忙掩口,不敢再多言。
杨修和曹植对望一言,二人冷眼旁观,浑若局外人。
曹操依旧悠然的喝着碗中茶,不温不火,不急不躁。
司马懿继续说着:“刘表年老血衰,子嗣又软弱可欺,早晚荆州必归他人。”
“而蔡瑁张允久经沙场,又有铁腕,已经成为荆州的实际掌权者。若主公厚赏蔡瑁张允,劝其归降,则二人为我所用,荆州不战而得。”
“只要二人奉丞相为主公,便可令他们倾力攻刘备之后,丞相自统大军往南进发,南北夹击,天地虽大,却没有刘备的容身之地。”
“此驱虎吞狼之计也!”
司马懿名义上是在陈述自己的计略,实际上已经向旁边的曹丕阐明的极为清楚,答其所惑。
稍一停顿,司马懿又补充道:“即便蔡瑁张允犹疑,不肯归顺主公,经此一事,也能让荆州内乱陡生,刘表和蔡瑁张允彼此争斗,自乱阵脚。”
“丞相便可轻松入住荆襄了!”
曹操哈哈大笑,放下茶碗抚掌说道:“仲达!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你已可以和贾诩并驾齐驱了!”
曹丕听得胆战心惊,心中暗暗庆幸:“好毒的毒计!”
“如司马懿这般的厉害人物,幸好不是在曹植那边!”
又抬头看了看杨修,心中不免好笑:“杨德祖自负才华,可是临机应变上还是差了仲达十万八千里!”
“他说卧龙不过是小有才学,不足为虑。依我看来,他说的岂不是正是他自己么?”
……
出了丞相府,司马懿和曹丕作别之后,独自一人,缓步行走在通往司马府的大街上。
“卧龙诸葛?”
“陆锦!!”
司马懿的嘴角再次泛起那抹阴毒的笑容。
“荀令君曾说,刘备的幕后军师,可能并非卧龙诸葛,而是陆锦。”
“陆锦假托诸葛之名,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迷惑众人而已!”
司马懿出府之前,他父亲司马防曾对他这样说。
荀彧汇集五大谋士,商讨征讨刘备和荆州的谋略。
而颍川三大氏族中的钟繇、陈群皆在其中。
“我三大士族与陆锦有不共戴天之仇,陆锦更是没有一天不想将我们三族屠尽而后快!”
“你若有机会,一定要假借丞相之手,除掉陆锦,以解我三大士族心头之大患!”
父亲的谆谆告诫,言犹在耳。
“不管你真的是诸葛卧龙,还是陆锦。”
“我这条计,必要让你和刘备万劫不复,归于尘土!!”
司马懿迈开大步,仰首挺胸。
这一刻,他身板倍直,脚步迅捷,自信之处,犹胜杨修十倍!
……
新野的军师府内,又增添了许多的花卉。
陆锦从宛城回到新野之后,就再次被赵云热情的“照顾”起来。
简直可以说无微不至,无处不至。
如果有,可能就是除了陆锦的卧榻和茅房了。
闲来无事,陆锦便在赵云亲信兵丁的陪同下入西山,采集了许多的花卉移栽道军师府的院落两旁。
自到许昌,他便将满腔的热情和毕生的心血都浇灌到了许昌学堂上,何曾这样闲暇过?
到头来,许昌学堂和七十二学子灰飞烟灭,只剩下他形单影只。
看似遛鸟养花,无限惬意,实则陆锦内心忧愤。
许昌士族对他和许昌学堂的迫害,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但曹操的百万大军集结在即,不久整个荆州就将落入曹军手中。
紧接着就是赤壁大战,玉石俱焚……
陆锦在思考对敌之策,并且,暗中打探卧龙岗所在,曹操南下之前,他必须将荆州才俊,掌握于股掌之中!
“这些花儿,倒是无忧无虑!”
朝阳下,陆锦提着铜壶,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落在花瓣上,又滑落进盆中的泥土。
花瓣茁壮蓬勃,纵然是被水珠压的弯曲了,水珠滑落之后,又倔强的恢复了原样。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还没等陆锦放下铜壶转过身来,刘备已跨步迈过门槛,急匆匆的到了陆锦的身后。
“军师,当真要执掌兵权了么?”
陆锦回过身,便看到了刘备那张满是期盼,却又细汗隐隐的脸。
“什么?”
陆锦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刘备这风风火火的跑来,问出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哎呀!太好了!”
刘备哈哈大笑,伸手在自己的打退上拍了一巴掌!
“军师终于不走了!”
“真是刘备之幸,我新野之幸!!”
刘备站在院落中央,仰首望着晴空万里的苍天,眼中热泪滚滚而出。
自从陆锦跟着刘备从渡口来到新野之后,便入住了这座小院。
刘备认定眼前的先生乃是当世大才,热情款待,希望能长留新野,辅佐自己成就大业。
但陆锦心灰意冷,只想着逃脱是非之地,寻个幽静的所在享享清福。
随意的两句话,说到许攸必死和曹操必平乌桓,让刘备更加坚信军师旷世之才。
宛城之战,陆锦酩酊大醉之际,套用樊城水淹七军的模板,斩杀李典,水淹曹操十万精锐,威震华夏。
刘备倾慕,众将拜伏,万民敬仰!
新野对陆锦已经敬畏神明。
陆锦却不以为意,返回新野之后依旧懒散松弛,每日只是在院落之中养花种草,完全没有执掌新野,辅佐刘备的意思。
在刘备看来,陆锦越是无欲无求,淡泊名利,刘备便心里越慌,唯恐陆锦有朝一日抛下他离去。
但近日!
远到宛城,近至新野,纷纷谣言四起,说军师想要执掌兵权,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刘备听闻,欣喜不已!
许昌反间毒计,弄巧成拙!
恨不得立刻把印绶,佩剑,将帅大印,一股脑的交给军师!
他仿佛看到了汉室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