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干不干不干干你

老丁一夜未归，这么大了还翘家，很让人不理解。

早上，丁海岩看老妈精神萎顿，劝她直接请假算了。老公的命是命，病人的命也是命啊，别再出点什么医疗事故，到时候一个没事儿，另一个再进去。

不过蒋女士说自己只是值班，早就不参与手术了，在家待着还容易瞎想，去单位转一转能安心。

劝说没用，那就先这么着吧。

今天，他的目标是建立一套班底，为组织篮球赛和将来干中介，打好队伍基础。

简单来说，抓人。

矿区虽大，五六万人，可他熟悉的并不多。

大人，不一定听他摆弄，小孩子又没用。只有无业小青年，体力充沛，脑瓜灵活，关键是缺钱儿。

在他的人脉圈里，最重要的关系有两部分。

他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在矿里读的，有不老少同学。学习好的死走逃亡，都滚犊子跑了，现在还留在当地的，大概就是初中辍学和高中辍学的渣渣。

不过这些渣渣用好了，那也能顶大用。

你看，矿渣不还能铺路制砖呢么，废物，只是没找对位置的宝贝。

上街逛了一圈儿，一个熟人都没抓到。郁闷的跑到小卖店，想买一盒低焦油的煊赫门，自从他梦醒以来，还没抽过烟呢。

“老板，这人都哪儿去了，往天不都游手好闲的乱逛么，这是又严打了？”

“没有，都跑去看小电影了。这不7栋那边新开了个录像厅，说是放古惑仔，还有台湾风月片，都跑过去了。”

买了两包牡丹，现在这小镇上，根本就没得细支煊赫门。

溜达几步就到，7栋盖在斜坡上，比别的楼多出一层。底下就做了车库和底商，有几家修车和干殡葬的。

走到楼下，就能看见两个望风儿的小青年，叼着烟，踢着石头子儿。

“看片儿么，上午两块，下午三块，都是带色儿的！”

话刚说完，其中一个转身想跑，被他抓肩膀带回来，一个锁脖儿就给控制住了。

“你不是跟老王家老三混么，这是他的买卖？”

“丁哥，丁哥松手。我学好了，不跟他们一起玩了，你松开我，要勒死了！”

跑的这个，正是上次跟老王三打架，便宜了的两个黄毛。

“邱晓东，你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咱俩一个班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家住哪儿？”

邱晓东揉着脖子，离开丁海岩一大步远，“丁哥，啥事儿啊，你还找王老三啊，他都捡垃圾改好了...”

人家是干市场垃圾清运，不带他们玩了，结果到了这帮人嘴里，就成了捡垃圾的。

“我不找他，找你！”

邱晓东两脚一错，转身就想跑，不料到一把被人抓住后脖领子，差点没勒窒息。

“我缺几个人干活的，屋里都还有谁，有脑子正常的不？”

边上踢石子儿的越挪越远，眼看着就要脱离管控范围，“说他没说你是不，过来站好！”

“我也不认识你啊，咱俩没过儿，你别欺负人！”

“吼呦？我就欺负你能怎么滴，派出所王所是我大爷，要不要我找他来，给你们这地方消消毒？”

“谁呀，这么大的口气，咋不说县局是你家开的呢！”一个大高个掀门帘子出来。

“呦，我听谁呢，这不丁大厂长家的公子爷么，咋跑来找我们工人子弟圈儿来了，体察民情么？”

出来的人个子估计有一米八五，一般的门框，他经过都得低头。

二十七八岁，胡子茬雀青，脸上油光锃亮，显然是个夜猫子，且不爱清洁。

照此情形估计，十有八九没有女朋友，是个靠手艺活过日子的光棍儿汉。

“找个乐呗，最近骨头闲的发痒。”

“嘿呦，行啊，捏箍了王老三，这胆子还涨了，跑我二苶歪头上来抓草儿了。咋个意思，要砸我摊子啊。”

邱晓东赶紧来劝，他两边都认识，要是今天冲突起来，他第一个没好。

二苶歪肯定嫌他招灾惹祸，以后就不能带他玩了。

“丁哥，丁哥！这是大岭矿的张哥啊，一家人。你看录像我请，都算我的，瓜子汽水也算我的，成不？”

他把烟打开，散了一圈，“那我进去瞅瞅？”

二苶歪也没拦着，上门是客对不对。

进了屋，电视机里面正在放《蜜桃成熟时》。一帮脸上鼓着青春痘的小崽子，紧张的盯着屏幕，呆滞如牛。

来到录像机边上，一摞碟片散乱的堆着，全是些什么港台糟粕。

邱淑贞、任达华、舒淇、李丽珍，还有天津画家徐锦江，TVB靓少吴启华，人形芭比叶子楣。

没想到，小镇上还有细粮，当年吃的是真好啊。

可惜自己一世蹉跎，居然陷入了吉泽明步、风间由美、波多、朝阳、龙泽、大桥、松岛....等人的迷惑当中。

更可惜的是，今天自己是来办正事儿的。

把灯打开，电视机关掉，屋里坐着十几个青瓜蛋子，还有俩看着已经成年了的混混儿。

“艹，谁啊，你他妈干啥...”

“快开开，正过瘾呢，老板呢？”

二苶歪伸手扒拉丁海岩，被他一只手捏住，反向一扣，把二苶歪逼的坐在凳子上老实了。

“小孩都出去，明天再来看，不收你们票了。”还有人不动，丁海岩一脚把折叠椅给踹散架了，吓得这帮小孩夺门而逃，把遮光的门帘子都拽掉了。

“兄弟，撒手，撒手，咱有话好好说！”

“找个地方练练呗，我妈矿医院的，看伤不要你们钱！”

听听，听听！这有一个字儿是人话么？我二苶歪被矿里开除，找个小区弄个买卖容易么，怎么找不着人打架，就抓个子大的凑数啊。这也不能怨我啊，父母骨架就大，咱这个是天生的啊。

不管二苶歪怎么想，丁海岩扣着对方就往外走。

买卖虽小，一天也能混个嚼裹。二苶歪要是被打了，邱晓东还得再去找个大哥，可小镇上哪儿那么多大哥啊。

“丁哥，咱有事儿说事儿。你说，我们听着，别动手，算我求你了。”

“也成，我说了想找几个人跟着我干，你们同意不同意？”

二苶歪听过黄毛邱晓东描述“台球厅之战”，知道今天自己是栽了。

“行行行，先松手，手指头要断了！咱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别这么暴力！”

边上那个小青年一咧嘴，心想你要是不暴力，能被大岭矿因为打架开除么。

松开手，他抓起踹散架的折叠椅钢腿儿，俩手一使劲，给掰了个对折。“我在球场那儿有个活儿，搞一个月的抽奖，需要人跟着我维持秩序，去不去？”

伺候老头老太太，还是当保安，那是爷们干的事情么？

三人纷纷摇头，表示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丁海岩双拳换握，弄得指关节嘎巴嘎巴响。“干不干，不干就干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