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孙姨娘
依据祁云羲所说，沈云峥当山大王的那个山头名叫“霸王山”。
可她拿着从宿松那里借来的地图左看右看，都没找到什么霸王山。
“不会啊，”祁云羲皱眉，“云峥来信说的就是霸王山，我记得很清楚。”
“那只能一边走一边找了，”沈寻收起地图，“总归方向是一致的。”
后面的路崎岖不平，有些难走，但宿松让官差催促犯人加快速度。
有人抱怨：“官爷，这路也忒不好走了，哪能像之前一样走那么快？”
宿洋冷笑，“这地界可是有狼的，天黑之前到不了前面的驿站，你就等着被狼群包围吧！”
犯人一激灵，顿时不抱怨了，走得比谁都快。
另一个官差戳戳他，“真有狼？”
宿洋撇嘴，“我就随口一说，谁让这些人走几步路就叫苦？”
要他说，在京城舒舒服服等着皇上封赏多好，师父偏要主动请缨押送他们去幽州。
这一路上虽然能从犯人手里抠点钱，但到底一路风霜雨雪，很是艰苦。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驿站，宿松下令在野外住一晚，让人生火做饭。
这时候，沈寻指挥几个男人从驴车上搬下一个铜锅，把它架在火堆上。
祁云羲坐在火堆旁，托腮看着沈寻一阵捣鼓，就闻到铜锅里飘出又辣又香的气味。
不只是她闻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闻到了。
沈寻又弄了个菌汤的汤底，让谢澜等人把她早就放在驴车上的食材端下来。
“这是？”
“是古董羹，”扈王双眼冒光，“不过我吃过很多地方都古董羹，从没闻到过这么香的！”
那半红彤彤的辣锅子尤其好吃，吃得扈王额头直冒汗，一直往嘴里灌水。
“这个肉片好吃，青菜也不错……又麻又辣，冬天吃上一回，全身都暖和！”
不能吃辣的则去吃另一半菌汤锅，不出沈寻所料，祁云州这孩子确实不能吃辣。
好吧，不止霸总有胃病，暴君也有。
祁云州一直蠢蠢欲动，想尝尝辣锅里的，可惜，每一次都被沈寻等人制止了。
沈寻嫌弃道：“去去去，跟小孩一桌去。”
祁云州：“……”
犯人啃着干硬的饼子，闻着空气里的香味直咽口水，官差也不好受，本来馒头和肉干挺香的，但和火锅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宿洋恶狠狠咬了一口硌牙的肉干，“师父，他们这是被流放的，还是去踏青？如此悠闲自在，我实在看不惯！”
宿松头也不抬，“要不你去抢过来？”
宿洋哑火。
那个叫沈寻的女人连师父都能打败，他过去岂不是送菜？
“这就对了，”宿松随便折了根草叶叼着，“他们能乖乖让我们押送去幽州就不错了，路上无论干什么，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宿洋憋屈道：“是。”
香味的侵扰下，钟天赐终于忍不住了。
他和一个女人慢慢走到钟淡月身后，觍着脸叫了声姐。
钟淡月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应声。
钟天赐忍住心中的不快，讨好道：“姐，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爹娘和祖母还饿着肚子，你能不能……”
祁云州一个冷眼扫过去，“那我就打断你的骨头，看看到底连没连着筋！”
他知道钟淡月内心柔软，说不出拒绝的话，所以替钟淡月解决麻烦。
钟天赐瑟缩一下，硬撑着道：“姐，我是真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你最善良了，就接济接济我们吧。”
钟淡月低着头，她内心挣扎，一个声音说，她是个善良的人，且钟家都是她的家人，她应该给家人食物。
另一个声音说，他们不是家人，是伥鬼，不能给他们任何东西，否则会再次被缠住。
她正纠结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
钟淡月抬头一看，是沈寻。
沈寻从包袱里掏出一条镶嵌着亮晶晶宝石的鞭子，递给祁云羲。
“云羲，你之前说你会耍鞭子，不如展示一下？正好这里有个活靶子。”
祁云羲拎着鞭子，阴恻恻站起来，“好啊！”
钟天赐脸色一白，连忙把身边的女人推到身前，小声且快速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从钟淡月这里得到食物吗？快去！”
说完，他就赶紧溜了。
祁云羲冷哼一声，她收起鞭子，对女人道：“你还不走？”
女人战战兢兢道：“妾，妾身想和小姐说几句话。”
钟淡月这才注意到女人，“孙姨娘？”
孙姨娘怯怯地点头，“小姐，是我。”
“小姐，您能不能看在妾身曾经帮过你的份上，给妾身一点吃的？”
孙姨娘带着哭腔道：“老爷藏的钱财都被抢了，他说要拿我换粮食。”
有时候财产不一定是物，孙姨娘这种妾室，可以被随意买卖。
钟家人想吃点好的，却没有钱，把孙姨娘卖给官差也不是不可能。
“这……”
钟淡月想到曾经在家中时，孙姨娘对她的照顾，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里面有一些碎银子。
肃王攻打京城的时候，祁云州让人带钟淡月逃走，时间紧急，她什么也没带走。
这点碎银子，还是钟淡月在钟家攒下的月例。
钟淡月把银子并自己身上的唯一银簪给孙姨娘，“孙姨娘，我没有食物，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她现在吃的用的全是沈寻给的，自然不能慷他人之慨。
孙姨娘神色一黯，这点东西只能从官差那里换几个馒头回来，老爷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孙姨娘当初只给钟淡月塞过几个馒头，钟淡月把自己全部的钱财给她，已经算加倍偿还她曾经的帮助了。
“多谢小姐。”
孙姨娘低声道了句谢，就回去了。
沈寻看了一眼，孙姨娘一回去，钟天赐就抢了她手里的东西，迫不及待到官差那里换东西。
她转回头来，就见钟淡月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你们谁会做饭？”
这句话把大家问住了，扈王率先开口：“弟妹，你大哥我虽然是爱吃，但做饭……真的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