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砧板还是鱼肉
原本热闹的教学楼此时却变得异常冷清，南弈站在楼下，隐隐听见楼里传来时断时续的啜泣声。
他刚刚走上二楼，就看见几个女生紧紧抱在一起，泪水交织成一片。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想要安慰一下，话到嘴边却有些哽咽，只能默默守护在一旁，任由着几名女同学发泄情绪，不觉间各自的眼眶也是微微有些湿润。
南弈默然地绕过他们继续朝楼上走去，刚到拐角，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娇小的躯体。
“南弈！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个惊喜的女声响起。
“陈钰？就你一个人吗？你有见过其他人吗？”
南弈看清撞上的竟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赶忙询问起了其他人的状况。
“大家…大家…呜呜呜…”
话语间，陈钰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逐渐被抽噎所代替。
见她这副模样，南弈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她发泄情绪。
就这样哭了许久，陈钰才伸出小手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珠，抽抽搭搭地说道∶
“抱…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没事。”
南弈轻轻摇了摇头。
“班上的同学算上我只剩下十个人不到了，其他人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去了别处还是发生了意外…”
陈钰的声音仍有些哽咽。
“他们在哪儿？教室吗？”
南弈问道。
“嗯嗯。”
陈钰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没有碰上那只怪物？”
南弈惊讶道。
“什么怪物？南弈你在说什么？你别吓我！”
听见“怪物”两个字，陈钰连忙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我要是说咱们学校被外星人入侵了，你会信吗？”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教学楼五楼的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南弈试着推了推门，发现大门似乎被人从里面反锁了，于是便走到窗户旁，透过玻璃窗观察起里面的情况。
只见办公室里一片空旷，看不见丝毫人影。
“有人在里面吗？”
南弈敲了敲窗户。
没过多久，一张办公桌后面忽然鬼鬼祟祟地探出个脑袋，竟是王朔的面孔。
“南弈！你没死？！我是说这性感的小嗓门听着像你。”
发现来者是南弈，王朔欢呼一声，连忙从办公桌后跑了出来，打开大门，让南弈二人进到了里面。
“你怎么在这里？”
南弈打量了王朔一眼，狐疑道。
“害，说来话长。你是不知道，哥们差点就见不着你了。嗯…你先等一下，我把门锁上，不然总觉得没安全感。”
趁着王朔上锁的间隙，南弈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躲藏着的原来不止王朔一个人，还有他们班负责教化学的侯老师以及其他班的一些生面孔。
此时他们都露出了头，大部分人脸上仍挂着淡淡的惧色，只有为首的候老师稍显镇定。
“你们这是…”
南弈冲一旁的王朔问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外星人入侵地球的事情吗？它真的发生了！当时我和你在人群中走散，我找了半天找不到你，只能先挤出去，找个人少的地方猫起来。然后我就看见那颗陨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说重点！”
南弈赏了对方一记爆栗。
“你别着急啊！那个陨石不是坠落在咱们操场吗？至少四分之一的人当场就死在了那颗陨石下面。有些人运气好跑得还算远，就没受到多少波及。还有些倒霉蛋则是受到冲击波的影响，失去了行动能力。”
南弈脸色一黑，不过王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道∶
“而我，就是少数幸免于难的幸运儿。陨石坠落后，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才没过多久，一只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就从陨石坑里蹦了出来。”
想起当时的可怕情景，王朔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
“你是不知道，那只怪物的爪子就像镰刀一样，不，比镰刀还要锋利无数倍。我亲眼看见好些逃跑的人就像豆腐一样被它轻而易举地切开，什么鲜血啊内脏啊跟不要钱似的洒得到处都是。”
“我当时被吓懵了，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还好那只怪物没发现我，它在杀光逃跑的人之后，就像穿串一样用它的爪子带着一些残肢断体回到了陨石坑里。”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回了教学楼，想拿手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半路上碰见了候老师他们。于是大家就一起组队躲到了这里…”
王朔见南弈一言不发，还以为后者不相信他说的话，于是连忙道∶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候老师他们，他们也见过那只怪物！”
“我也没说不信啊！我已经见过那只怪物了了。”
南弈摊了摊手。
“什么？！你也遇上那只怪物了！我还以为它吃饱喝足就回去睡觉了。”
王朔一脸震惊。
“你的神经能不能再大条些？你以为那怪物是你啊？吃了睡睡了吃。”李信木没好气地怼了王朔一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那你拿到手机没？有没有报警之类的？”
“报了…但是所有电话都是忙线，110、119、120通通试过了，就连信号都是时有时无。”
王朔拿出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数已经清零。
“该死…”
南弈想过会出现通讯瘫痪的情况，但没想到会出现得这么快。
他径直来到苗老师的办公桌前，想要取出自己被缴的手机，却发现柜门上了锁。
他使劲地拽了拽铜锁，却发现后者纹丝不动。
“妈的！”
南弈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将一旁的女生吓了一跳。
迫切想要知道父母安危的他，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一旁的侯老师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叫住他道：
“用我这个吧”
说罢，他走上前来，将一个老式的滑盖半触屏手机递给南弈，后者接过手机，摁亮屏幕，发现这台手机竟然还微弱地保留着一格信号。
“谢谢！我很快用完就还您。”
南弈没有客气，打开拨号界面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忙线的提示声让南弈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听电话，他只好将电话挂断，转而拨打起了另一个号码。
依旧无人接听。
南弈拿着手机的手慢慢放下，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南弈…”
王朔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南弈的肩膀。
“我没事。”
南弈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手机，冲候老师问道：
“侯老师，您这个手机还能上网吗？”
“不能。”
侯老师干脆地回答道。
“好吧。”
南弈点了点头，将手机递还给了侯老师。
“南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王朔询问道。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我们基本上已经和外界断开了联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止我们学校遭到了外星人的袭击，其他地方恐怕也正面临着同样的情况。也就是说，学校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岛，想要等来外界的救援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大家想要活下去的话，也许…只能靠自己了。”
“靠我们自己？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要么干掉那只怪物，要么像现在这样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祈祷那只怪物不会找上门来。”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选planB。哥几个要是真去和那只怪物拼命，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只怪物的食物早晚会消耗殆尽，等它开始下一轮捕猎的时候，很难保证不会找上门来，毕竟学校就这么大点地方。”
“可是…”
正当王朔还想说点什么时，一旁的侯老师缓缓开口道：
“南弈说得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要那玩意儿还属于生物的范畴，就一定会有弱点存在。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做足准备，至少，要对它足够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也是这么想的。侯老师，王朔说您也见过那只怪物，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对付它呢？”
南弈接过侯老师的话头道。
闻言，侯老师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静静聆听的一个女生突然怯生生地道：
“这位同学，我来说吧。”说到这儿，女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陨石坠落没多久，有一个同学身上受了伤，于是侯老师打算带着她先去一趟医务室，我和另外几名同学因为无处可去，所以也跟着他们一起。”
“就在我们刚准备出发的时候，听见陨石坑里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那只怪物从坑里一跃而出，开始四处追杀操场上还在活动的人。”
“我们见况不妙，于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医务室逃去。”
“加快脚步？你们之中不是有人受伤了吗？”
王朔忍不住插嘴道。
女生皱眉看了王朔一眼，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侯老师，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那名同学在逃跑的过程中掉队了，侯老师想回头去救他，但是被我们拦了下来…”
“好了，童琳，你别说了。”侯老师突然语气严肃地打断了童琳的话，将目光投向南弈，“关于那只怪物，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它的速度极快，视力极差，但是对声音极为敏感，也许我们可以从这点入手，布置陷阱引君入瓮，然后一举消灭它。”
“视力极差，对声音敏感？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一款游戏里的怪物。”
南弈抚摩着下巴思索道。
“这道题我会！你说的是循声者对吧？”
王朔应和道。
“没错。”南弈颔首道，“游戏里的循声者会被刀斧、枪械、甚至是燃烧瓶杀死。但我们学校别说是枪了，就连管制刀具都见不着，我们拿什么对付它呢？”
“刀枪我是没辙了，不过简易的燃烧瓶我倒是可以想办法给你们弄几个出来。”
侯老师说道。
“真的吗？”
南弈一喜。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刚才说的只是游戏里的情形，燃烧瓶能不能真的对那只怪物造成有效杀伤，还是未知数。”
侯老师告诫道。
“我知道，所以我们得先想好退路，即使不能杀掉那只怪物，至少也要保证大家的安全。”
“大家？我们可没说要陪你去送死。”
角落里，一个男生突然呛声道。
“就是，你想当英雄就自己去，别拉上我们，还说什么怪物早晚会找上门来，我看不过是你在危言耸听。”
另一个男生附和道。
剩下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南弈从他们躲闪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他冷笑一声，正准备开口，一旁的童琳却抢先一步，义愤填膺地说道∶
“王子涵、张帆，你们在说什么？你们难道不想给林宇霄还有班上的其他同学报仇了吗？萧远同学腿上带着伤都还要冒着风险去操场上找林宇霄，你们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林宇霄，又是这个名字。
难道刚才自己遇见的那个瘸着一条腿的男生就是他们口中的萧远？
南弈正思索着，就看见其中一个男生涨红了脸辩驳道：
“他自己要找死关我们什么事？谁不知道他和林宇霄是铁哥们。我们明明都告诉他林宇霄已经死了，是他自己不信，还非要去作死，怨得了谁？”
“你！”
童琳柳眉一竖，正要反驳，却被侯老师制止道：
“好了！都别吵了！愿意去的就跟我们走，不愿意去的就留下来！”
说罢，他带头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朝着外面走去。
“你们这些胆小鬼！我鄙视你们！”
童琳撂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跟了上去。
南弈和王朔对视一眼，正准备跟上去，前者却被陈钰一把揪住了衣角∶
“那个…我可以不去吗？我不敢去。”
“没事，咱们不会强迫你的，绝不违背女性意愿。”
王朔打了个哈哈。
陈钰没有理会他，直到看见南弈点了点头，才如获大赦地松开了手，目送着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