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公好辛苦
送了两人出去，见晴螺似有不舍，许仙又问：
“晴儿姑娘，你既赠我银杏叶，为何宁愿在此苦等，也不唤我？”
晴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那银杏叶，赠与真人时，便说若是有了消息，会再找真人。如今真人所托之事，仍无进展，银杏叶晴儿亦不敢乱用。”
许仙一怔，这姑娘心思颇为质朴。
“如今既要疏浚西湖，又生拔龙鳞之事，往后要有几番相助。晴儿姑娘倘若遇到难题，无措之时，亦可及时寻我。”
“真的？”
晴螺一喜，再次睫毛闪闪。
许仙点点头。
晴螺临走时，看了看山洞。
“不若下次过来，晴儿带些物件，帮真人收拾收拾洞府吧！”
“里面也着实简陋了些，真人若在此处用餐过夜，多有不便。”
“在下素来辟谷，这倒不必。”
但晴螺像是完全没听见这话，一边扭头看洞府，一边还念叨着所缺物品。
“应缺被枕，应缺纱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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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巷，许宅。
月满星河，白素贞和小青坐在树杈上，朝许仙的卧房望着。
卧房中那人，还在孜孜不倦地翻书。
二人在树上看了将近半个时辰，他几乎没有换过姿势。
“白日行医，夜半还要读书。”
“许相公真的是好生辛苦！”
白素贞的眼中，满是爱怜。
小青撇了撇嘴：“姐姐，你看他，都已经打盹儿了，还在硬撑！”
“他又不考取功名，也不知道多读两本书，能有何用？”
“小青，许相公立志从医，不考功名也无不妥，翻读医书，定是他的喜好。”
“他爱读便读了，可是姐姐……难道他一直读，我们就要在这一直看下去？”
“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小青，我的伤势不算重，也不知为何，看着许相公读书，我心情便觉安详。”
“他读一夜，你看一夜？”
“再多等一时，看至许相公就寝，我们便回。”
小青：“我听闻有些人读书，能彻夜不休！我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估计有的等！”
“许相公如此勤奋，那确有可能。”
话音刚落，卧房之中，许仙就趴在了书桌之上，立时起了鼾声。
“……”
白素贞：“……小青你看，许相公真的好生努力，坚持不住了才睡下。”
“……”
正在此时，二人看到，有人自厅中走过去，敲了敲许仙的房门。
“汉文，汉文！我见你灯火还亮，已经睡下了吗？”
“若是还有余暇，我同你聊聊三姨太的病情？”
白素贞有些着急。
“那人定是许相公的姐夫了！”
“不行，相公刚刚入睡，不能让他吵到！”
卧房门口，李公甫正要推门。
白素贞双指轻点。
“咦？怎么还锁上了？”
李公甫如何推也推不开。
厅中响起女子声音：
“李公甫！汉文定是读书读睡了，你莫要吵他！”
“回来这么晚，要我给你煮水洗漱，又要找汉文聊三姨太！”
“她咬你还咬出余情来了？我看你不如跟那三姨太过去吧！”
“……好了，娇容，我不吵汉文便是！关三姨太什么事？”
“你且把盆放下，我自己来取……”
“想我今日，先被三姨太咬到臂肘，又被虎尾帮伤了腰肩……哎哟！”
“好啦，你坐着别动，我来给你洗洗！”
“……”
白素贞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许仙业已返回，遥遥望见两个蛇妖正盯着自己的分身，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自打上次小青钻入厅中后，许仙便在厅房四周加了禁制，防止妖邪潜入，以免自己分身留在房中时枉遭不测。
既然两个蛇妖闯不进去，不如先看看，她们此番又要如何？
许仙隐身在不远处的飞檐上。
小青见许仙已经入睡，打着哈欠说。
“走吧姐姐，我早都看困了，他再不睡，我就先倒下了！”
“不行小青，你看夜间寒风入窗，许相公这么睡，容易着凉，我去帮他披上衣衫！”
说罢，白素贞就要飞身入内，却被小青一把拉住。
“行了，姐姐！你伤势未愈，少动为妙，还是我去吧！”
白素贞冲她莞尔一笑：“小青最体谅姐姐了！”
小青白了一眼：“我体谅姐姐，姐姐却体谅别人！”
说着，便化作一道青光，想要钻入许仙卧房。
嘭地一下，青光遇到无形墙壁，被拦了下来。
“咦？姐姐，难道他这里布了禁制阵法？”
小青回到树杈上，揉着被撞疼的肩膀。
……
飞檐处，许仙凝望。
又是这只青蛇，上次潜入厅中，此次居然想入卧房。
想探我真身？可惜你道行太浅，没那个本事。
……
“不可能吧？”
白素贞施法细查，随后确定地说：
“没有禁制，小青，定是你幻化之术修行不深。”
小青不服气：“我早已熟练，定是许相公这里有蹊跷！”
“说不定他今世还是只大妖呢！”
白素贞佯装生气：“可不得乱说！”
“你等着，我去给他披上！”
随即，化为白光，飞向卧房。
……
飞檐处，眼见白蛇闯阵。
许仙急忙挥指，撤下禁制。
心中已泛起涟漪。
我只是因她摘茶受伤，不想让她伤势加重而已。
她若对我分身有所图，我定不留情。
……
白光顺利飞入卧房。
小青瞪大了眼睛，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的幻化修为，当真如此不稳定么？
……
卧房之中。
白素贞从床头拿了一件面毯。
在手中细细抚摸了一下。
之后轻手轻脚，走到许仙背后。
撑开，披上。
偏偏还不走，就站在一侧，听着那鼾声，微笑端详。
……
树杈上，小青见白素贞披了棉毯，还不返回。
便故意用力地摇晃树杈。
那棵树的摇晃幅度之大，白素贞很难不注意到。
为防她惹出更大动静，白素贞只得再看一眼许仙，飞身回到树杈上。
“姐姐，我看你是想留在那过夜了！”
“我就是给许相公披个棉毯，看他两眼而已。”
“那我晚上睡觉，总爱踢被子，姐姐怎么从不与我盖好？”
“小青，我们又不怕冷……”
小青抱胸：“我从今天开始就怕了，难道不行吗？”
“行，行，今晚姐姐便搂着你睡。”
“这还将就！搂着姐姐，总好过披着棉毯！”
白素贞笑道：“那若是有人搂着姐姐，还披着棉毯呢？”
“……！！我杀了他！”
……
飞檐上，望着两个蛇妖离去的背影。
许仙心中的阵阵涟漪，早已化作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抬头问月，若非真心，谁能用情至此？
师父，那白蛇尚未祭出杀招，我恐怕，就要败下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