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鸱鸮精往事
酒意微醺，乌云婆婆开始讲述往事。
“老身本是一只鸱鸮鸟，与夫君在黄山奇峰之中寄身修行。”
“婚后有过数十轮子女，可从无小鸱鸮得开灵智，皆十余年寿终而亡。”
“直到后来，终于有一只小鸱鸮染了灵气，唤作小乌云，与我和夫君共同修行。”
“老身与夫君道行相仿，此后再未生育，就盼一家三口，有朝一日能窥得天门，羽化登仙。”
“我们修行至五百年时，小乌云也有了近两百年道行。”
“但我等小妖，野生于天地之间，既非上上血统，又无高人参拜，纯凭着一丝悟性，偷偷在道门旁听，习得一二参悟术法。”
“待遇到瓶颈时，又要四处寻觅灵草。”
“世间灵草三十余种，山精水怪，哪个不喜？”
“我和夫君已然去挑下等灵草，还是免不了跟其他妖精发生冲突。”
“往常所得，各分一摊，或多或少，终有办法。”
“灵草愈来愈难寻，我夫君带小乌云，山间搜查三月，终于觅得一片灵草，不巧，也正好遇到了两只狐妖，皆是九尾一族。”
“那狐妖本是一对夫妻，母狐已有身孕。”
“当日我夫君无论如何分配，那公狐都不应允，偏要占了所有灵草。”
“小乌云在侧，夫君亦不相让，最终大打出手。”
“那两狐妖，道行高出我们三百余年，且狐族素来有大妖，九尾狐但凡过了千年，哪只不是响彻妖界？”
“再说九尾狐族还有那压龙大仙，虽不是真仙，但与太上老君颇有关系，不然何来幌金绳？”
“论修为，论法宝，自是远远高出我们乡野小妖。”
“可怜我那夫君，爱子心切，不管不顾，偏要为小乌云争一把灵草！”
“可恨那狐妖夫妻，不愿分配，只要一家全占，出手亦毫不留情！”
“当日一战，我夫君身死，小乌云重伤不治。”
说到这里，乌云婆婆的神色黯淡下来。
许仙便也给她斟了一杯。
饮罢，乌云婆婆眼中便有了泪水。
再抬头时，又满眼怒气。
“人皆以为，我额头是块胎记。”
“其实是老身割下了额前皮发，只为了时时祭奠小乌云。”
“就连人间也知，我鸱鸮鸟素来痴情，如今没了夫君，又失了小乌云，修行已无意义。真人，你可知，我为何苟活？”
许仙也饮下一杯，默然不语。
“自然是为了寻得机会，也让狐妖感受感受，那妻离子散之痛！”
“待老身功成，定当自绝，不惧身死道消，只盼在轮回中，能跟夫君和小乌云再相遇。”
说罢，将杯子重重放下，泪水无声流出。
良久之后，许仙才问道：
“如今你已经拆散了他们夫妻，对吧？”
“没错，能引得九尾狐妖夫妻生隙，我应该是独一个。”
“不过……真人如何得知？”
“机缘巧合，我识得他们夫妇。”
狐妖夫妻何止生隙，还大打出手。
其时，九尾公狐受了一只玉面白狐引诱，私会时被母狐发现。
母狐暴怒之下，斩了玉面狐狸的一只脚，还要再打公狐。
公狐未出手，也被母狐打成重伤。
来寻许仙救治时，起初，许仙因打架斗殴不救而拒绝。
公狐无奈，向他讲述了前因后果。
伤愈后，还送了一鼎丹炉。
据说也是来自压龙大仙一脉，出自太上老君之手。
有此丹炉，许仙炼化云灵草方便很多。
之前用寻常法炉，受不得六丁神火，至多用上两三次，丹炉必然炸裂，寻觅新炉也颇为费神。
因此许仙对那公狐妖，也有几分感谢。
“哦？想不到还有如此交汇！不知真人，是否狐妖故交？”
乌云婆婆又警惕起来。
“并非故交，只是皆有一面之缘。”
“那便最好，若是真人插手，恐怕老身的计策，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在下颇为好奇，婆婆是如何引得九尾夫妇生出嫌隙？”
“呵，这可是我处心积虑的杰作！”
乌云婆婆昂首。
“自从夫君与小乌云离世，我便离开了黄山诸峰，隐匿在周边市井巷陌之中。”
“私下里，我四处打探狐族轨迹。”
“总有不甘清苦的狐妖，喜好到民间凑凑热闹。”
“但凡有行踪，我必然竭力尾随。终于寻得机会，发现了一只玉面狐狸。”
“因我知道九尾夫妇的藏身之处，那公狐外出寻觅灵草的作息，老身亦能猜出大概。”
“便拿出些许灵草，跟玉面狐狸换了一把象牙梳子，告知玉面狐狸，在何处可寻得此种灵草，我知她必然动心。”
“那玉面狐狸，本就生得迷人，果然，没多久，我就遥遥望见，她已经和九尾公狐，在外找了个洞府，出双入对。”
“那母狐许是过于信任了，我等了一月有余，她还未察觉。”
“我只好冒险，潜到母狐洞府附近，丢下那把象牙梳子。”
“果然，母狐看见梳子，顿生疑心，那公狐和玉面狐狸幽会之时，被她抓了个现行。”
“母狐发怒，那玉面狐狸不敌，九尾公狐又未出手，皆受重伤，从此散去。”
讲到此处，乌云婆婆情意舒畅，再度斟酒。
许仙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婆婆，接下来，你是想杀了小狐妖么？”
“没错，我苦心经营数百年，只是想告慰夫君与小乌云的在天之灵。”
许仙：“数年前，九尾母狐大闹羽皇山，应该也是你的杰作？”
“自然是，可惜当时功亏一篑！”
乌云婆婆微微叹息后，继续讲述。
“拆散九尾狐妖夫妇之后，我自问无能力杀了其中任何一个，只想着如何寻得机会，灭了他们那心心念念的小九尾，让他们二人，分别感受离别之苦，丧子之痛。”
“那小九尾，道行低我五百年，对付她，我本易如反掌，奈何她极少离家，就连母狐外出时，她也老老实实待在洞府之中。”
“那洞府之中，设有禁制，但有异象，母狐必定瞬息而返。”
“天长日久，老身终于等到一次，母狐觅灵草，似是与其他妖怪发生纠葛，半晌未归。”
“小九尾耐不住性子，跑出洞来，四处探望，我便化作她父亲的模样，一路将她引至羽皇山。”
许仙：“婆婆为何要到羽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