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因何打伤白蛇
许仙细看，发现这道童有些眼熟。
“小童，抬起头来！”
“你是羽皇山老山翁身边的道童？”
“真人火眼金睛！我是师父座下三弟子，路丙！”
好呵，这老山翁，放着守山的正事不做，一会儿跑去盗香火，一会儿跑来看茶树。
偏偏两样事情都要惹我。
许仙无心跟眼前道童动手。
“好，我问你，今日是否有个白衣蛇妖来过？”
“确实有过，真人怎知？”
许仙不语。
“童子多嘴，真人定是黄府贵客！”
“但真人无需烦忧，那蛇妖欲摘龙井，已被我师父打走，肩上还挨了三拂尘，怕是受伤不轻！”
铮！
四周忽有剑鸣声。
“好，且告诉我，你师父人在哪里？”
道童不敢抬头，只觉一阵威压袭来，如黑云蔽日。
战战兢兢地说：“此处我夜班留守，我师父……我师父他……白日偶现……”
“好，在羽皇山第几峰？带我去寻他。”
说罢，道童好似被一只大手拎起，拽到了半空之中。
他浑身哆嗦，对空叩首：“是！真人饶命！”
许仙不屑动他，收剑入鞘，携起一阵横风。
呼！
院中龙井茶树，一半化为灰绿粉末。
而一线之隔，另外九棵却纹丝未动。
“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许仙道：
“我观院中龙井，半数之下，都压着棺木，想喝茶便喝茶，为何要损人祖灵？”
“这半数我且斩了，剩下几棵，以后她若惦记，想来便来。”
“至于肩伤，还需找那山翁算账。”
随后，身形一旋，携着道童升至空中，踏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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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皇山，玄叶峰。
峰顶石洞，正是山神白鹭翁居所。
洞府装饰颇为华丽，石壁镶嵌夜明珠，内设宝座、玉案、香炉、琴台，皆精雕细琢。
此刻，山翁身着锦袍，手持拂尘，正站在洞府中央的水池边上。
有位青衣道童，手持一个棕色坛罐，朝水中探头探脑地望着。
“师父，水麒麟是不是吃饱了？”
“怎么可能？它足足七天没吃东西了！”
言语间，山翁颇为心疼。
“肯定是这批精鳞和精草，不合它胃口！”
“哎，上月为师带尔等，兢兢业业，还给我们这等货色！”
道童跟着说：
“师父，说起来真是满腹怨气！”
“我们守山之外，还接两份兼工，时而看家护院，时而偷挪香火，不就是为了要点精鳞和精草？”
“结果他们倒好，江龙府愈来愈欺人，以假乱真，以次充好。”
“没想到如今，就连黄螺奶奶，也开始变得小气了！”
“再这么下去，这水麒麟什么时候才能练成法宝？”
“若再生不出灵智，激不出修为，那不过是块海蓝石罢了！”
山翁跟着叹气，眼巴巴地望着水池。
忽然，池中水浪翻动，一具河豚大小的的石头浮了上来，半透明状，散着淡淡蓝光。
它游动时，周身僵硬，眼神木讷，只有嘴巴微微张合，四肢能做简单拨水动作。
“师父！水麒麟上来了！”
“它准是饥饿难耐，快，路丁，快洒精鳞精草，看它吃与不吃！”
道童立刻从坛罐中倒出一些鱼精的鳞片，还有草精的碎叶。
鳞片碎叶落入水中，立刻化作点点星光。
水麒麟缓缓游动，追逐着星光，一口一口吞下。
“师父，你看，它吃了！”
“嗯，吃了，吃了！”
山翁激动抚掌，恍若在给自己的孩童喂奶。
那水麒麟吞了几十口星光之后，，身体好似活络了一些，居然微微扭头，看了池边两人一眼。
道童惊叫：“师父，它看你了！它看你了！”
“莫要吵它，莫要吵它！”
山翁眼中溢出泪来。
道童轻轻放下坛罐，压低了声音。
“师父，看来此等精鳞精草，它也不挑！”
“再过些年头，应该就能养成水麒麟法宝了！”
山翁也颇为激动。
“掐指算来，自江龙府赠我水麒麟，已有九十余年了。”
此乃江龙王外妾所诞之怪胎，只因怀胎之时，冤魂缠绕，生而成石。
“此石胎虽然凶恶，但若以水中精鳞精草滋养，百年之后，可修成水麒麟法宝，道行高深。”
一个道童谨慎问：“师父，听说是母龙吃人太多，才会怀出怪胎，若是长大，可能还要吃人……”
“我将它养大，它必然感我养育之恩，能听从我召唤，代我看山护峰，此是大用！至于吃人……贵为龙族，偶尔吃几个寻常百姓，也无甚大过错吧？现在不也如此吗？”
“有次江龙府手下，在我山中抓人，我还得装作不知呢！总不能为了几个平头百姓，去惹江龙府吧？”
“真有需要时，我不也得抓上几个，送给二公子？”
两个道童沉默不语。
山翁觉得有些失言，又叹道：“哎，你们也知，为师虽贵为山神，但重在修德，法术不及其他仙人，近些年来颇受委屈。”
道童感同身受：“有时来了大妖，我们还得出去躲躲！”
山翁咳了咳。
“莫要胡说！山神守山即是本职，何来躲妖一说？”
“为师道行，只是与高阶仙神相比，略略不足，但面对大妖，我亦不惧。”
“偶尔出去暂避，只是不希望斗法之时，误伤了山间诸多生灵。”
“你看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当初就是被我误伤，以致道行尽失，俗世里归隐了。”
道童拱手：“师父深明大义，德行高远！”
水麒麟吃完，缓缓下沉。
山翁继续说：
“为了养他我月月年年，持之以恒。”
“哪有山神像我这般辛苦？左右都是兼工！”
“所幸再过几年，水麒麟生出灵智，法宝将要练成，江龙王说它，至少有千年道行。”
“有小麒麟在侧，往后大妖小妖，都无需我们师徒出手了！”
师徒点头对视，满脸欣慰之色。
“恭喜师父，收获至灵法宝！”
“只是往后，恐难再睹三仙拂尘的风采，也让人颇为遗憾！”
“诶，为师身份尊贵，岂能随意出手？”
……
师徒二人正在池边交谈甚欢，忽然听得洞府之外有人大喊。
“师父！师父！贵客登门！”
“路丙？”
山翁和路丁对视。
“不是轮到你值守黄府吗？怎么还回来了？”
“弟子……”
尚未说完，一阵清风入洞。
路丙顺地滚落，狼狈不堪。
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山翁面前。
“妙因真人？！”
山翁见他目露凶光，不由得额头冒出冷汗。
“还认得便好。”
许仙冷哼，缓缓向前，在玉石宝座中坐了下来。
山翁趋步向前：“不知真人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顺带用目光斜瞥了路丙。
路丙满脸苦相，缩在后面，不敢上前。
“今日你在黄府之中，是否打伤一个蛇妖？”
“禀，禀真人，确实有蛇妖欲偷龙井，被我拂尘击伤。”
“不知真人与那蛇妖……？”
“不用管我与蛇妖关系，我且问你，怎知她是要去偷龙井？”
“我受友人之托，看护宅院，她擅闯进来。”
“如此行径，老翁，老翁担心，她非偷即抢。”
“但念在她正心诚意，我只是略展拂尘，以示惩戒。”
“之后便赠了茶叶一捧，临别时，那蛇妖对我亦是连声道谢。”
许仙冷哼：“一个山神，也学得人间巧舌如簧。”
“好好的正职不做，偏去四处惹事。”
“你前日盗人香火，惹我一次，姑且罢了。”
“今日又打伤蛇妖，再惹一次，很难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