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地府
鸡鸣破晓，漫长一夜终于结束。
到家门口，夜游神姚奎志对徐仪一拱手，“天以亮，小神不敢停留。小神还有句叮嘱，望公子细听、细记、细思！”
“公子聪明正直，有古之儒士风骨，而且已然显出气象。望公子善养正气，他日定然成为本朝大儒。”
话落，隐退虚空。
徐仪对空拱手，这他不是第一次听姚神说了。回来路上姚奎志对他赞不绝口，多次提到‘浩然正气’‘儒道风骨’。
这些徐仪在《草堂笔记》中看过。
里面好几篇都提到古代儒生、儒士的正气、风骨。
有一篇《反贼》，说：书生李彦被人陷害，县官拿他入衙门审问，见他不肯招供，就命衙役动刑打板子。结果李彦致死一声不吭。事后仵作验尸，骇然发现他背后皮肉都脱烂了，唯有一身白骨完好无损。
前朝大学士李岚评价：“李彦有风骨，宁死而不屈。”
另一篇《儒生剑客》故事里，则更为详细的阐述儒道风骨三种境界……
厢房，青儿点着小火炉后马上凑到徐仪身旁：“公子快说说，都哪三种呢。”
徐仪拿起书籍，“我记得好像是‘白骨境’‘墨骨境’‘玉骨境’。”
“那公子不是已经达到了‘白骨境’？”青儿欣喜，“怪不得神明都夸赞公子。”
“你说的是《白骨观》。”徐仪翻到《儒生剑客》那一页，“你看，上面说的白骨境，是说君子品格端正，风骨自洁。后面的‘墨骨’和‘玉骨’是说品格入骨，引起实质的转变。”
“墨骨至少要大学士才能养成，玉骨可能只有在诸子身上才能看见。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好了，去做饭。吃完睡一觉养养精神。”
“嗯。”青儿取几块饼去生火做饭，徐仪查阅商城的功德数。看到又多出一千多点，便知易仙小师弟今晚没少入梦传法。
而此事，已然惊动了地府。
……
阴司，鬼气森森。
一条九曲黄泉路直通奈何桥，顺桥头往上看去，一座高大的阴山立于眼前，山门上三个幽蓝色的大字【鬼门关】。
这一夜黑白无常和鬼差，扬州境内收了数万灾民鬼魂，九成是冻饿而亡，还有几个戾气较重的是作乱的绿林强盗。
过了鬼门关，剩下的交由牛头马面押解入狱，等待阎罗王、判官逐一审问。
判官殿内，大大小小的判官、城隍汇聚一堂，对押解来的鬼魂验查身份、生前罪恶等等。
扬州府城隍席方平在翻阅生死簿时，发现奇怪现象。
昨晚阳寿只剩一两天的人，今天再看时阳寿却增加了，少则三四年，多则七八十年不等，更有的多了百年阳寿。
“莫非有谁私改生死普？”
席方平不敢怠慢，速与其他城隍、判官对簿，随之前往十王殿面见秦广王。
秦广王专掌管人间生死，接过生死簿一一翻阅，看不出篡改痕迹。
“扬州城隍，你说有人私改生死簿，证据何在？本王翻阅，并没看到修改之处。”
“阎君。”席方平拱手行礼，“生死簿上虽不显修改痕迹，但他们的阳寿确实变了。就拿这淮堂县方怀文为例。”
“此子乃是我好友长孙，我昨天特意查阅了他的阳寿，本来显示其寿仅有一天，明天将冻饿而死。可今日再看，凭空添了一甲子阳寿！”
“东平县城隍生死簿上，有一女子李素心，本该今晚来阴司受审，刚才对簿时发现多了百年阳寿！”
秦广王叫来东平城隍，翻查他的生死簿，又命赤面鬼召黑白无常进殿询问。
黑无常大惊，“阎君，这李素心今晚本该死，是那上清观易仙道人替此女求情，说宽限一天叫她好准备后事。我们两兄弟想着卖给他一些薄面，便应了此事。”
他说完，殿内城隍判官面面相觑。
陵阳陆判捏髯说道：“如此说来，李素心增了百年阳寿，是易仙道人所为。或许他有长寿灵物、仙宝相助不足为奇。其他人阳寿添的蹊跷。但也脱不了三点！”
“其一，他们吃了增寿之物。其二，有鬼仙道人传道授法。其三，周天子赈灾粮草来的及时，救他们一命。”
“阎君，依下官看，此事绝非是有人私改生死簿。而是有人施法赈灾。不如安排些鬼卒去阳间打听打听，看看明晚生死簿是否有变化。”
他这番分析，上下都很认同。
第二天晚上，秦广王命赤面鬼、青面鬼、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到阳间一面打听消息、一面收押游魂，判官城隍齐聚大殿，盯着生死簿变化。
一更天过后，生死簿上便开始起了变化！
与昨天一样，原本一些将死的灾民，或多或少都添了阳寿，并且人数更多！
“阎君，我常玉县活了178人！”
“我浏阳县活了144人！”
“我县有300人增添阳寿！”
“我县97人增添阳寿！”
“我县749人增添阳寿！”
……
判官城隍不断报数目，座上十殿阎罗各有所思。
鸡鸣，赤面鬼兄弟，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回阴司复命。
“禀告阎君，事情已经查明，此事是阳间仙道所为！”
“听人说，昨夜不少人梦见仙人传法，自称是受大师兄法旨，传他们仙法，法咒为‘我聚神魂朝心叩，画来酥饼不饥寒’。我与赤面鬼亲眼看到，一些灾民聚众念咒，念完肉身气血回升，聚在一起犹如熊熊烈火。”
“不错，我与马面也见到此等景象。”牛头道。
陆判问道：“黑兄弟，你可去上清观打听了？”
“去了。”黑无常说，“我当面问那易仙道人，传咒之人可是他。他说自己法力低微，拒不承认。又问那李素心，她说的与青面鬼一样。”
“嗯。”秦广王点点头，“既已查明是仙家行善，此事就算结案。你们回去各司其职，不可怠慢。”
众城隍判官领命。
等他们出去，阎罗王道：“这天灾原本是要折损大周气运，此咒一出起码削去大半的灾祸，活人无数，天庭这巴掌怕是没拍响。”
“五弟不可乱猜。”楚江王道：“天人交战是前朝之事，今朝大周承天数而生。天灾也是前朝余孽作乱引起，那些妖人一日不除，大周灾祸就不会停。天庭不也在相助捉拿？”
“你们可知，东岳大帝被前朝宰相徐玄所诛！”
其他九王听闻大惊，赶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江王说起几天前从南海龙君那里听来的内容。
秦广王皱眉，“东岳帝君是天帝殿前八王，神威广大，就算徐玄渡九次雷劫，要诛他谈何容易。必然有其他妖仙相助。二弟，后来如何？”
“这个龙君也不知晓。”楚江王说道：“他看到有人用‘人道神器’将东帝镇压车裂，头手身足都被收走。大哥，我们可不能马虎大意。”
“大乾神机公子正在远古虚空寻找‘神荼’‘郁垒’的身躯，黑山老妖也再寻找上古桃止山入口。”
“若是被他们得逞，借‘神荼’‘郁垒’打开十八层地狱，阴司将不复纯在。”
“我们还是小心防备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