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招人
秋天开始，白日就逐渐变得短暂，直符出门时都还是天色昏暗的样子，不过等直符进了衙门里，天边也开始微微放亮了。
衙门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直符朝着班房走去。
路上，有些和直符相熟悉的人都被直符的造型镇住了，看着直符从身旁走过去，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到了班房，方武已经在班房中处理东西了，正低着头，突然方武听到脚步声，刚想抬起头来，却只听到哗地一声，便看到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去。
？
什么东西过去了？
方武一脸懵逼，看向身前，这才发现是直符。
直符刚过来，便从方武面前窜了出去，然后便搬个凳子坐在了方武面前。
直符的骨骼变化之后，不仅身形发生了变化，而且身高也发生了些变化，如果就直接过来，恐怕一下就被别人看出不对劲了。
所以直符今天早上便专门出去理了发，而且见到方武就坐在凳子上，这样即使有些什么变化，方武他们也多是归在直符剃了头的缘故上。
果然，方武也是被直符剃了头的事情吸引住了，询问两句之后，见没什么事便不再关注。
暂时过关了。
直符心里松下一口气，等再过几天，人们差不多习惯了，也就不用这样了。
“对了。”
忽的，方武又抬起头来，冲着直符说道。
“先前刘长石同我说了请人的事情，便是一班予你一人，只是你得付得一人五两的差伙费，你且看...”
一人五两，直符拧着眉头想到，他倒是想到了从别人手里要人是要着狠的，只是直符刚买了养身经的材料，现在手里就只有几百文，又去哪找钱呢？
方武看着直符踌躇半天，也是笑笑：
“若是你暂时拿不出来，也可先欠着，等到了时候再还。”
直符大喜，便是抱拳，“谢过方都头。”
方武笑着摇摇头，他如今年近四十，见得直符这样便想到了自己曾经困窘的日子，说来也算不得大事，便算帮上一帮了。
“算着时间他们也差不多到了，你就先去看看吧。”
方武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算是时间差不多了，就对着直符说道。
直符点点头，又踢出左腿延至门外，然后“唰”地一下跑了出去。
方武额间碎发被带过的风吹起来，让他忍不住揉了揉脸。
他，很丑吗？
说回直符，从方武那里出来，到了院中，看着院门旁边摆着两把椅子，上面坐着两个身着红衣的男人，一长一短。
见直符过来，长的那个先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笑容，不过待直符凑近了一看，倒是被吓了一跳。
这长人脸上沟沟壑壑，一道道疤拧在脸上，夹着鼻子缺了一大块，看上去只是依稀辨得人形，不过脸上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倒是转着灵活，直勾勾地盯着直符看。
“诶，您就是直符大人吧，小人王河，我旁边这个叫李狗。”
王河脸上虽然吓人，不过声音倒是通透响亮，震得直符感觉耳朵生疼。
王河倒是个妙人，见直符脸上刚起惑色，便是笑了两声，介绍起自己来。
“大人别怕，小人这是从前不懂事，惹了麻风，这脸上皮肉淌了些水，现在不碍事了。”
然后王河还推了推旁边的李狗，又是笑着：
“这家伙是小时候得了软脚瘟，脑子坏着不好使了，您多担待。”
好家伙！
直符听着嘴角一抽，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进了屠伯一行，见得人间疾苦事多了，这也不算什么，缺手缺脚得去当了二皮匠，耳朵聋的，脸面坏的，则是进了屠伯混饭吃。
白汉这小子是个孤星，刚出生就把自己姥爷克死了，被人扔了出来，在街上讨食，一个人自己把自己养活了，也正因此才有着一份说不出来的独有的体面。
至于直符，更是个天煞孤星，且不说他这死过一次的事情，反正直符自己是连父母都找不到了，在这世道，也许已经死在那个水沟里了吧。
说是这两人残缺，不过终归还是能用的，自然直符也不说什么。
世间分妖，鬼二类，非人之精怪称为妖，仸人之精魂谓之鬼，其实并无正邪之分，实力也各参差不齐，不过总归来说，所谓凶鬼还是相较于恶妖少了不少的。
先前这嫁鬼也是靠着倩云城的边沿苟且偷生，最多算的一个残魂小鬼。
而平时直符他们只在城中徘徊，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威胁了。
只是这自从曲知府上来之后，城中的风气陡然一变，开始朝着周围扩展开来了，自然这直符他们就不光要打鬼，还要斩妖了。
倘使这直符还一个人莽着冲过去，万一有个伤残...
怕不是叫了官爷看你这阴煞的命格又稳固几分了。
所以直符想着，总归还是四个人出行，哪怕碰上个大妖，总能跑掉一个给报个信来看看，也算不亏了。
这样想着，直符也是搬了个椅子，同两人坐下来闲谈一阵，不多时也算是熟络了起来。
时间正午，直符看了看太阳道：
“正是晌午，不如我请客吃顿饭，怎么样？”
王河听了赶紧搬出一幅受宠若惊的表现，倒是李狗说了句好，然后也没声了。
正说着，突然院门传来脚步声，几步踏来，正是白汉，还是裹着粗衣，脖颈挂着白布，现在倒是成了灰色了。
“直符哥。”
白汉喊了一声，赶紧凑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愧疚。
“西边李家缺了两个抬棺的，我就去了，有些误了时间。”
直符笑了笑，指着白汉：
“哈，这倒是不算什么，就是你小子单是挑着我请客的时候回来，怕也是个顺风耳。”
几人调笑了几句，然后相跟着出去了。
众人聚在小摊上，左右交谈，推杯换盏，也是熟络起来。
而后吃完东西，直符又是带着人回了衙门，只是刚刚踩进门槛，就见了方武走了过来。
“直符，该是你有了任务了。”
直符眼神清醒几分，走到方武面前。
“什么任务？”
“斩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