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拒绝
许多在面试时,会去企图掩饰的东西,在这私下的沟通里,都会显露出来。
而他们的聊天也渐渐让等候面试的其他人,都不知不觉凑了过来,其中有曾经有过经验的编剧,但因为各种私人的原因,无法再于编剧圈子里混下去:也有着诸如那位女士一样的,曾经红过然后选择隐居,再回首却发现一切都已陌生。
阿莲戴着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从办公区里走出来:“方球球!”
小胖子笑嘻嘻应了一声,然后低声地冲着其他说道:“笔名,笔名嘛!
有了王缨缨的配合,又有当过多年高管的刘晴来压轴,编剧的招聘倒是很快就有了结果。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刘晴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对着陈珊和王缨缨这么说道。
因为这场面试真的很累,不单单是要说服合适的对象,接受前期没有稿酬的事实,还要让对方相信,这个将要构建的剧组,所要拍的剧集,是会赚到钱的。
但这对于刘晴来讲,其实都还好。
“这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啊!”刘晴苦笑着抛开了手里的眼镜,抬头望着陈珊,对她问道,“珊珊,咱就不能找几个正常的编剧吗?”
陈珊拧开一瓶无糖的外星人电解质水,呡了一口没有说话。
王缨缨边嗑着瓜子,边笑着说道:“晴姐啊,正常人,谁上班不要工资呢?咱非但没有五险一金,前期的工资,几乎就是都没有,你说怎么招正常人?”
“咱们跟缅北比,也就不用嘎腰子吧?”陈珊往上翻了翻眼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话说出来其实是很不合适的,因为抛开平账不说,就算是创业,那么也是跟应聘者说清楚了,大家处于一种共同创业的合作关系,并不存在欺骗。
怎么可能跟电诈集团扯到一起呢?
但陈珊的毒舌,向来是不分敌我的。王缨缨一听这话就炸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别这样、别这样,都累了,又不是上台做报告。”刘晴伸手拍了王缨缨一下,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拿起桌上的那些简介,重新端倪了一番“如果只能在这些人里面选,那就这位方球球吧。”
陈珊也感觉自己理亏,低声说:“定好人选,就走吧,我请吃饭。”
“珊珊,你先是污辱咱们仨,把咱们跟电诈集团扯一块了,现在还要物理折磨我们?不带这样的啊!”王缨缨就忍不住,当场就开口呛她,“你是不是带我们去吃生菜叶子,你自己说?”
看着陈珊要开口,王缨缨直接截住她话头:“别!去火锅店的话,你就不吃,看着我们吃等买单,你说我们得多大心才吃得下?”她双手合什,“珊珊,各自回家吃饭,放过小的们吧!”
不论多沉闷的氛围,也不管这环境有多恶劣,王缨缨来上这么一出,连那前台文员阿莲都被逗得笑了起来,陈珊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别再演了!我认栽好吗?你们还不走?那我先走了。”
“行,你明儿还上班吧?”刘晴向陈珊问道,看着后者点了点头,刘晴抽了一口烟,对她说,“那明儿你接着在线上摇人来应聘好了,这边我和缨缨来应付就可以了。”
毕竟在深圳,就算是在龙岗这边的街道,网约车一样能很快捷方便地来接驾,听着陈珊的脚步声进了电梯,刘晴熄掉了手上的烟,跟王缨缨对望了一眼:“吃啥?吉祥地铁站的韩国烤肉?”
“不如去吃湘菜芙蓉楼,双龙附近那家。”王缨缨提议道。
但她们最后终于没有吃上韩国烤肉,也没有去成芙蓉楼,因为有了点小雨,路上堵得不行,最后刘晴从龙岗大道逃进了碧新路,在附近的小区找地方停了车,两人打着伞,跑进了一家开了十几年的潮式砂锅粥店。
“早知道吃砂锅粥,就别让珊珊先走了,把她这个潮汕人扯过来。”刘晴点了菜,笑着对王缨缨说道。
可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王缨缨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可千万别!你是没跟她去过砂锅粥店吧?粥她不吃的,说淀粉糖分高,不利于保持体脂,然后一会指着那虾尾,又说这虾不新鲜,那蟹又怎么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跟她一起吃饭!”
刘晴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候她手机上接到一条微信,她看了一眼,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不单是来应聘的人有自己的问题,刘晴知道,她们仨个,也有自己的问题。例如她接到的这条短信,就是之前她删除的小奶狗阿浩,又再一次申请添加她的好友。
陈珊为什么一直上不去高管的职位呢?其实跟她自身的工作态度和工作习惯,刘晴是觉得有着绝对的关系。
例如这样的创业小团队,在遇到困难时,大家商量好怎么应对,也就是所有员工都以合伙人分红的方式,来构建小团队,这是之前三个人商讨出来的结果,在招聘时,也没有欺骗任何人,可是陈珊突然就来了句“跟缅北比,咱们也就不嘎腰子吧?”
王缨缨当场就破防了,与其说因为健康餐和饮食习惯所以不愿跟陈珊吃饭,其实刘晴知道,王缨缨是憋着气的,在这口气没下去之前,不太愿意跟陈珊再相对下去,所以才会拒绝约饭。
但这没什么,刘晴都可以接受,到了明天,王缨缨应该就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可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之前的小奶狗,在那天被她删除之后,又再三地向她发出添加好友的请求。
“不行就加上嘛!我看你依依不舍的,难受!你不是有两个手机吗?”王缨缨一边喝着蟹虾粥,一边偏过头来,帮刘晴出主意。
但是刘晴并不想这么处理跟他之间的关系。
她知道这是自己应该规避的风险,在大公司高管的位置呆过,她很清楚不要去轻视任何一个人,也清楚应该规避风险。
而婆婆孙桂英不论跟她有什么矛盾,十几年前退休时,在她自己的专业里,绝对是值得尊敬的专家。
所以就算十几年后,已经脱离一线多年的孙桂英仍然特别能折腾,所以把小奶狗拉黑,刘晴知道,这就是必要的风险规避。
“不。”刘晴冲着王缨缨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店外面,飘雨的夜空,再一次拒绝了微信的好友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