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老千
赶在日落之前，林宴回宫。
身上多了三壶酒，数盒糕点，还有一些酱牛肉。
一壶酒给高阳，另外两壶送田溪农、董宝山。前者给了《妙手空空》的技能，还点拨了摇骰子心得，学武的时候推荐了自己。
两世为人，在没有明确对方目的之前，礼数要到，董宝山那边同样如此。
糕点、酱牛肉则用来晚间练功时补充消耗的能量。还要分出一盒糕点给午间、晚上帮自己送膳的小太监。
人情冷暖，贵在经营。
尤其是在尔虞我诈的宫内，还没有自保实力的时候。更是如此！
林宴先是到了膳房，将自己的糕点及其酱牛肉放妥当，随后拎着酒壶去了尚武监。
黄昏天光下，太监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监督小太监练武。
“公公！”
董宝山看了一眼林宴，开口说道：“遇到问题了？”
“公公教导的细致，暂且还能遵照口诀、身法练习，今日出宫，给您带了一壶酒。”
林宴将青色的酒葫芦递给对方。
董宝山颇为意外，各监都有想要习武的小太监，随手指点一番的事情也时常发生，可主动送酒的真没几个。
他心情不由自主便好了起来：“嗯，有心了，遇到困难过来多问。”
“多谢公公，您忙，小的先退了！”
“去吧！”
林宴离去，董宝山打开酒葫芦，嗅了一下酒气。
“是醉仙楼的‘金玉烧’，这一壶得一两银子，他倒是有心！”
醉仙楼的“金玉烧”名声在外，价格也不菲，一口喝下去，酒水化开，腹内一道火线如切金断玉，余味则醇厚谐调，绵甜爽净，江湖豪客，王公贵族都好这口，宫内太监更是如此。
林宴舍得钱银。
穿廊过栋，他又到了田溪农这边。
人没进院，便已经听到铁胆转动的声响。
“咯吱”一声，林宴推门进入。
院内有参天古树，晚风轻抚，树便轻轻摇动，空气里像是有白色的氤氲，这使得林宴看坐在树下藤椅上的田公公时，总觉得对方脸面有点模糊不清。
田溪农双目闭合，并没有因为林宴的到来而睁眼。
“田公公！”
“是小宴子！”
“今日请假出宫，顺便给您带了一壶酒驱寒。”
“嗯，有心了！”田溪农这才缓缓睁了眼睛，“技能练习的怎样了？”
“回公公，这几日只练习了‘插花手’，入门的境界。”
“天赋不错！”田公公夸赞一声，又问道：“晚上要去摇骰子。”
“这事他都知道！”林宴惊讶。
“是的！”
晚风飒飒，田公公尖细的声音回想在庭院中。
“赌场中，庄家收骰、摇骰，落骰时看起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潇洒好看，可这都是徒有其型，不得技巧。”
“他这是什么意思？”林宴心道。
“投骰子其实很简单，靠的是力度、速度、手法、听力，每一个点数，都有相对应的力量、速度。手法和角有关系，骰子转动，通常只有一个角在旋转，角边上是三个面。如果你想掷出特定点数，就需要掷出与点相关的四个角，而不是与其他点数相关的角。还有就是听，骰子的每一个面点数不同，转动时发的声音也截然不同。”
“我说这些，可明白了！”
“多谢公公教导！”
“嗯，去吧，别输光了！”
“小的告退！”
林宴将酒葫芦放在石桌上，转身走出庭院。
他心道：“田公公说别输光了，言外之意就是让自己赢钱，怎么有种他在做局的感觉。”
将这种念头收回来，林宴到了膳房。
送膳的小太监陆陆续续回来。
高阳也在。
“小宴子，回来了！”
“嗯，给您带了一壶醉仙楼的‘金玉烧’。”
高阳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喜色，他说道：“这酒不便宜，小宴子有心了。”
“应该的！”
“行，去用饭吧，老地方！”
“好嘞！”
林宴拿晚膳时，小桂子委屈开口：“西十三院的雪妃很难侍奉。”
“你帮我送膳的？”
“嗯，娘娘问你怎没来，还说膳食冰凉了，我腿脚不利索。”小桂子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我还挨踢了，明日你小心点。”
“辛苦了！”林宴将手中的一盒糕点塞给对方。
“这不好把，上次投骰子时你都退了钱给我。”
“拿着，晚上饿了填肚子。我那边还有！”
“真的，我拿了呀！”
“嗯！”
“谢了！”
“晚上你去不去高公公那边？”
“公公没找我！”
“高阳没找小桂子，看来这局有点大！”林宴心道。
……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皇都遥。
林宴轻车熟路到了庭院。
众人也陆陆续续抵达。
相熟的太监只有小春子，其他几个太监服饰多为驼色、茶色，这都是七品执守侍、六品宫殿监副侍太监。
“难怪田公公知道我被邀约玩骰子，都是品阶不低的太监。”
“小宴子，过来认识一下，林公公、陈公公……”
林宴挨个问安，这是宫内规矩，回避不了。
高阳简单的说了事项，比小，一把一个银锞子，但这一次是六个骰子。
六个骰子，摇出豹子的难度翻倍不止，也更考验手法。
高阳摆明了就是要将林宴手里面的钱银吃干抹净。
检验骰子，来自御膳房的林公公说道：“高公公先来！”
“好！”
高阳随手一起，刷一声，六个骰子入骰蛊
骰蛊在他手中上下摇动，如庭院内随风摇曳的柳枝。
“高公公这一手‘风卷扶柳’手法越来越精湛了！”林公公夸赞一声。
“见笑，比不得陈公公‘一泻千里’”
林宴按照田溪农的教导，侧耳聆听骰子转动声。
“啪”骰蛊落桌，高阳胸有成竹的揭开。
七点。
“声势夺人呀！”
林公公笑着拿了骰蛊，右手在桌面上划过一条直线。
林宴都没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将骰子收入骰蛊，就觉得行云流水的一划，骰蛊带着一泻千里的气势从视线内如梭似电而过，耳边同时响起骰子高速转动的声音。
一划即落，骰盅打开，六个骰子，全部都是一。
“好一个‘一泻千里’”高阳夸赞了一声，众人更是赞不绝口。
林宴就是先交学费的平稳心态。
依次摇骰，陈公公九点，小春子十八点，他则摇出了二十四点。
高阳、小春子不约而同心道：“手气没了！”
林宴毫无意外的输掉了一个银锞子。
再一次开始，他心无旁骛，默运《妙手空空》术中提升耳识的手法。
肺气达于鼻，肝气达于目，肾气达于耳，修行《嫁衣神功》，已经可以做到搬运血气淬炼筋骨皮膜，他开始搬运气血，淬炼耳窍。
一个时辰下来，钱囊中少了十两银子，两耳却像疏通过积淤的河道，宽阔了许多，肾气充耳，杂驳信息开始被接收。
猫儿叫唤，老鼠穿墙……
一切都传进耳中，包括越来越清晰的骰子转动声。
清晰到极致时，林宴听到了骰子不同面落桌的声音。
早就开了眼窍，精神力提升后的动态视觉也开始发挥作用。
林宴耳中，骰子的声音各面各异。眼中，高阳、林公公摇骰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林公公施“一泻千里”手法的时候，小指极速的拨弄着骰子。
出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