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戏
果然。
当真是用人做的……
崔浩眼神微微颤动，朝那袋子里装着的狗崽看去。
因为豁牙老头和店小二说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此刻那狗崽也是醒了过来，正瞪着一对和人一模一样的眼睛，怯生生瞧着房间里的三个人，嘴里发出呜咽凄苦的犬吠声。
那眼神，和他当初见过的赵灵儿眼神一模一样。
或许是觉得崔浩面相更和善些，狗崽颤颤巍巍从蛇皮袋子爬出，朝着崔浩发出呜呜咽咽的叫唤，似是在求着崔浩救救它……
一旁，豁牙老头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还得是你啊，娃子，连这新拐来的狗娃都愿意跟你亲近……”
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老头瞧向崔浩的眼神却透着股阴渗渗的感觉，像是要透过外壳，看透他的内里灵魂似得。
崔浩扭过头去，不看那狗崽。
他又何尝不想帮帮这狗崽？
但现在的他，还处于没了人气，一出门就得撞诡的处境里，又哪里能做什么呢？
穿越到这种邪祟横行的世道里，还是得心狠些才能安稳活下去。
“哈哈哈哈。”
豁牙老头却没有打算放过崔浩的意思，而是去柜台后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到崔浩面前，咧着一口豁黄牙接着絮絮叨叨：
“娃子，你也进了咱乞儿会，自然该了解了解咱的仙家行当造畜术！”
“如何制成人驴咱就不说了，你想必也明白……”
——怎么可能不明白？
崔浩差点翻出白眼来。
他就是差点被剥了人皮制成人驴的……
“还有这制狗娃呀，这可是造畜术里最赚钱的法子！”
豁牙老头说着，将那袋子里的狗崽抱怀里，伸手扯着那狗崽身上的毛皮。
狗崽被吓得浑身战栗，像被彻底冰住一样僵成一团。
“嘿嘿，这造狗娃的技法可要比造人驴复杂多了。”
豁牙老头皱着脸，也不管崔浩到底愿不愿意听，只是接着道：
“咱要先将拐来的娃子毒哑，或者拔去舌头。”
说到这里，豁牙老头掰开怀里那狗崽的嘴来。
崔浩瞥了一眼，发现狗崽的舌头被剪成了指头蛋长短……前端还在汩汩地淌着鲜血……
“然后再全身剥皮，把新杀的狗皮热血淋漓披在小娃娃身上。”
“这道工序最不容易，得讲究一个时机！必须是瞬间粘牢才行！”
“嘿嘿，然后小娃娃就变成了狗形。”
“咱将这狗娃牵出去街头卖艺杂耍，能赚不少钱嘞！”
“虽然这狗娃活不了多久，大概只能活个一月上下，不过没事，钱赚够了，咱便可以将狗娃卖给一些富户人家。”
“不少富户人家的小姐夫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狗娃了！”
“那些个贵人对这狗娃也很是稀罕，至少可以拿来当个重礼去送！”
“细致算一算，这一个狗娃，大约能赚一个金板板嘞！”
“……”
崔浩只听得心中作呕，
再瞧向老头怀里的黑狗崽，更是压抑了不少，索性直接站了起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我困了。”
说罢，崔浩再没有回头去看，直接上了楼。
他在逃避。
崔浩深知自己没法救那狗娃，于是也只能用逃避的方式来缓解自己心中的压抑情绪。
背后，豁牙老头张狂大笑：“哈哈哈，娃子，别急，以后你也会学这造狗娃的技法！”
关上房门，坐在木板床上，崔浩心中像是缠了一团乱麻一样纷杂压抑。
夜已经很深了。
从远处的巷子里传出些很模糊的女人哭声：
“福生？”
“福生，福生……你在哪儿？听见妈的声音就回应一声……”
“是妈错了，妈不该忙着去看胭脂水粉，竟没注意你不见了……”
“……”
夜风呼啸着，混杂着女人的哭号声，吵得崔浩心中更烦躁了不少。
楼下，那只被豁牙老头带回来的狗崽“汪汪”吠了几声，
但紧接着就是豁牙老头和店小二的打骂声，以及皮鞭抽在狗崽身上传来的“咻咻”声。
“福生……福生……你在哪啊？回应妈一声吧……”
崔浩猛地将脑袋埋进床上的棉被里，堵住耳朵，不愿再去听那女人悲戚戚的呼唤声。
心里烦躁的紧，
崔浩却慢慢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灵魂轻飘飘地开始晃荡，眼前开始隐隐约约出现幽邃的走廊。
那个梦……又来了？
穿越以后的这两天里，崔浩每次睡着，都会进入那个古怪的梦中。
第一次进入梦境，他被关在冬眠舱里，之后打破冬眠舱来到实验室走廊里，看见了刻着[丐老爷]三个字的房间。
第二次进入梦境，他推开了那扇门，并在门内看到了一个和丐老爷长着一样的脸的疯癫老人。
老人是被亲孙子卖到实验室的，且这老人，在未来便是乞儿会所供奉的仙家邪祟……丐老爷……
对！丐老爷！
想到这里，崔浩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期待。
既然那老人就是未来的丐老爷，他是否会知道如何解除消阳汤的影响？
眼前的场景从清晰变模糊，又从模糊变清晰。
再睁眼时，崔浩重又出现在了那实验室房间当中。
和丐老爷长得一模一样的老人正坐在他面前，死死抓着崔浩的胳膊，浑浊老目中带着些祈求之色：
“乖孙，带爷爷出去吧……”
“爷爷不想变成怪物啊……”
低头看着老人可怜的模样，崔浩心中也是有些沉重。
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对不起，老爷爷，我不是你的孙子。”
“我和你一样，也是这实验室里实验体而已……”
崔浩原本以为老人听到他的话后暴怒，会生气，甚至可能会对他动手，
但奇怪的是：
都没有。
那老人听后，眼神却很快变得悲伤起来，浑浊的老目里满是即将溢出的泪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只是蹲在角落里，浑身打着颤。
过了好久，老人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再次转头看向崔浩：
“我知道……我知道……”
“我出不去的……我那孙子，也不可能进来……”
他说完，没再理会崔浩，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像个木偶一样，眼神空洞，躲去了角落，没再多说一句话。
崔浩自然没有忘记自己所处的危险，
也没忘记他来这个梦境中的目的。
消阳汤！
问问眼前这老人是否知道如何解除消阳汤的影响。
虽然这老人看起来已经十分悲伤了，但是没办法，崔浩还是咬了咬牙，走到了那老人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开口询问：
“老人家，你知道消阳汤吗？”
老人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珠里带着泪水，点点头：
“知道的。”
心神颤抖。
崔浩忙不迭询问：“那您知道……知道如何解决消阳汤的影响吗？”
“知道的。”老人眼神飘忽，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