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风熊罴
熊罴在广智身后大喝一声,着实把广智惊了一下。
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施雾宝珠,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吞吐蜃气了,任凭广智如何使力,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蟊贼!此间有观音大士下的禁制,专防你这样的贼徒,如今被破了术法,还不快束手就擒?熊爷爷我如今是佛门弟子,不杀生的,就罚你替我打扫五百年茅厕好了。”
熊罴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股子腥臭味也传到广智鼻子里,回身看去,那黑熊正四脚着地,像个野兽一般看着广智,口中涎液止不住地向地上滴落,眼中更是红光闪闪,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就这?不杀生?广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宝珠收起,拿出了自己的戒尺。
戒尺上的银光一闪,那熊罴竟呆住了一下。
“哼,看来是个惯偷,你手上这戒尺想来也是偷来的吧,乖乖交给熊爷爷,替你了了这一段因果,如何?”
黑熊的眼神从饥饿一下子转变为贪婪,两只眼死死盯着广智手上的戒尺,片刻都不离开。
广智晃了晃戒尺,指向黑熊:“你这黑厮,明明都投到观音门下了,这贪欲还是如此炽盛,今日,贫僧就替观音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佛家三毒!”
“三”字音还未落,“毒”字尚含在口中,广智的戒尺已经抡出一片银光,直直向熊罴的面门处砸下。
可这熊罴却不惊不躲,只等着戒尺落下,一落下来,广智只觉得手头一轻,眼前一股黑烟卷起,那熊罴竟化为一缕清风,挪到了别处。
再显出形来,已经化为一个面目黝黑的汉子,手里拿了一根黑缨枪,摆着个姿势,依旧死死盯着广智手里的戒尺。
“蟊贼就是蟊贼,这般不讲武德,吃你熊爷爷一枪!呀!”
这熊怪倒是憨直,喊完了才挺枪来刺,不过如今的广智身高还不到熊罴的腰部,广智只一低头,就躲了过去,而后向前一窜,一戒尺正中了黑熊的小腿。
黑熊浑身一哆嗦,连忙跳到半空中,揉搓起自己被打的部位来,搓了两圈,一道金光闪过,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定在了云头。
广智用戒尺挠着自己的光头,对着黑熊喊道:“你下来!”
黑熊站在云头笑道:“一个连踏云都不会的小贼,还敢这样跟你熊爷爷说话,有本事你上来啊。”
广智指了指站在云头的黑熊,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打开搭包翻了翻,可惜,太素道人给他的符箓里没有能乘风或者踏云的,要用自己会的那点爬云术,上去了也是挨打。
见这黑熊还在云头做些怪模样,广智阴着脸折断了身旁的一根竹子,削了个尖头出来,一使力,猛地掷向了黑熊。
黑熊被广智这一手吓了一跳,又化作一股黑风,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竹枪,落到了地上:“小贼!这些竹子都是有数的,容不得你乱砍乱伐!大士回来了,是要怪罪到我头上的!”
说完,舞着黑缨枪就冲了过来。
广智想起刚刚被他翻身压倒的那些竹子,心里嘀咕道,这黑厮,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此时,如雨点一般的枪尖已经刺来,广智也顾不得许多,竖起戒尺就招架起来,叮叮当当好一阵,黑熊才喘着粗气跳开。
广智连忙赶上去要追打,这黑熊竟然一摆手,说道:“且慢!且慢!你这兵器忒占便宜,把我这枪头都打烂了。”
说完,还给广智看了一眼,果然,枪头已经被戒尺锤得破破烂烂,枪尖也都磨平了。
不过,此时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广智不去理会黑熊,抬起戒尺又是一击抽去。
黑风刮起,黑熊又跑到了云头。
“哎!你这蟊贼,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当年斗战胜佛与我打斗时,还知道停手允我回家吃饱睡足呢,你怎么连句话都不让人说?”
广智原本不想开口和这熊罴纠缠,但此时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这黑厮,打又不好好打,逃又不专心逃,净在此插科打诨,还贪图我这个宝贝,你这哪里是观音的守山大神,分明是个地痞无赖!”
面对广智的咒骂,黑熊显然并不以为耻,反而自豪道:“怎么,打不过你熊爷爷,就只会逞嘴皮子伶俐?只不过是大士外出,这山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你熊爷爷在此戏耍一番,打发无聊而已,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不怕是吧?”广智将手中戒尺一震,指了指黑熊,“那就下来再与我打上三百回合,看看你这一身熊肉,能挡得住我几下戒尺。”
“呸!只会仗着宝贝厉害,你和那孙猴子一样。”黑熊嘀咕了一句,抱着那把破烂的黑缨枪,就这么在云头躺了下来。
“熊爷爷困了,明日再与你来过,大士虽说不在山上,可山里的宝贝,你也别想动,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等熊爷爷,哈欠,等熊爷爷戏耍够了,就放你走……”
这黑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没一会,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广智看着这个在云头吧唧嘴的黑汉子,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不过,按他的说法,如今山里一个人也没有,那不也就不用担心白天被人发现了吗?这货又不是个管事的,就让他在这睡觉好了,取了宝瓶,赶快回去交差才是。
打定主意的广智不再理会呼呼大睡的黑熊,径直从后山往山顶开始攀登。
虽然身形还是在不断变小,不过因为不再担心天亮的事,也就没那么紧迫,一层层爬上去,早晚能到。
一直到日光大亮,广智看石阶都好像高山一般时,终于攀到了落伽山的最高峰,来到了那座极为显眼的佛塔前。
进到塔里,一尊巨大的观音立像伫立在塔中,这立像右手捏了个佛印,左手托着个纯白色的宝瓶,瓶口处还插着一截杨柳枝,瓶身上嵌着一圈宝珠,看样子,这就是这一趟的正主了。
可这观音像对如今的广智来说也太过巨大了,仅仅一个脚趾,就有十来个广智那么高,端在手里的那个宝瓶,即便是身高正常的广智都不好携带,更别说如今这个小不点一般的广智了。
看着这个大家伙,广智坐在地上,仰着头,犯起了难。
要不,先爬上去吧,看看如今的自己能不能举得动这个宝瓶,要是举得动,多费些力气,只要运下山就好说了。
于是乎,广智施展开爬云的法术,一点点挪到了观音像的手掌中。
面对着这个“直冲天际”的宝瓶,广智活动了一下筋骨,扒住瓶底,使力开始抬起。
可这宝瓶,却纹丝不动,任凭广智使足了吃奶的力气,这宝瓶连一丝一毫的摇晃都没有,这下,真把广智难住了。
一道清风吹过,硕大无比的一张熊脸忽然出现在广智背后,黑熊眯着眼睛看向只剩个小点的广智,笑道:“我还在想你这蟊贼来这是要做什么呢,竟然狗胆包天,想要偷菩萨的净瓶?嘿嘿,这瓶子里装的可是四海之水,你能有那个力气抬得动?”
广智转身坐到观音像的手掌上,背靠着净瓶,托着腮望向黑熊:“贫僧这可不是偷,不都说南海观音救苦救难吗,贫僧如今正好有苦难需要用到这净瓶,借来一用罢了。”
黑熊嘿嘿一笑,又化为一阵清风,变得和广智一般大小,落在观音像掌中,看向广智:“你这蟊贼,专会逞些言语上的伶俐,又有甚用呢?快把你那戒尺拿出来,再与我打上一回,你若能打赢我,我便放你离去,如何?”
说着,黑熊不知从哪变出来十多把黑缨枪,堆到一旁,指了指:“足够咱俩打上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