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圣心自通，不合礼制
端敬殿。
午膳吃的不少，朱允熥感觉肚子还有些胀胀的。
得益于朱元璋自小贫苦穷困的经历，致使这宫廷菜肴，实在偏向于油腻重口。
味道虽说是不错，但吃得多些，还真觉得糊嘴。
朱允熥回到端敬殿，越发觉得烧口，细细洗漱一番后，这才觉得好些。
饮食重口偏油腻，对身体没太多好处。
他寻思着朱标会不会就是饮食出问题，加上积劳成疾，这才英年早逝。
毕竟身为太子，平日里事情繁多，吃的又这般油腻。
怕是健壮之年，身体早已经是三高了。
“开祥，往后膳食弄的清淡一点，这帮厨子做的菜固然好吃，可糊嘴。”
平常情况下，他没法和朱元璋正面对话，可身边有个传声筒。
这话不出一天，就会落在朱元璋案头。
只是到时候会不会随了他心意，就看朱元璋心情了。
……
朱元璋用过午膳，稍休息会儿，聂庆童便捧着奏本进来。
这是宫中锦衣卫的奏本，内容便是今上午大本堂中发生之事。
事无巨细，都在上面记着。
这也是朱元璋的要求。
时局紧迫，事情繁多，他需要更多更深的考量。
否则，他也用不着如此快的重开修学。
朱元璋打开奏本，细细阅览。
读过一次后，他又读了一遍，这才合上。
沉默了片刻，朱元璋才道：“叫刘三吾来见咱！”
很快，刘三吾到了文楼。
行礼之后，朱元璋开门见山：“今天上午的事儿，你怎么看？”
刘三吾毫不犹豫的下跪请罪：“臣有罪。”
“免了，咱叫你来不是要问罪的，要问罪，你现在已经下狱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咱问你，对允熥是个什么看法？”
“回陛下，若非臣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五皇孙殿下机锋暗藏，胸有沟壑。”
刘三吾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而后点出结论，“由此观之，往日传闻，未可轻信。”
“咱也是这样想的，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说也不会是个不学无术的，你们看错了他。”
“不过那个杨成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也敢兴师问罪了？”
“他那话怎么说的？幼学？当咱这孙儿是三岁孩童吗？”
“不加考察，不加询问，就轻易的下了结论，翰林院里就是这样的人？”
朱元璋轻飘飘几句话下来，刘三吾已经是满头大汗，后背汗如雨下。
“臣……臣年老昏聩，以至未能第一时间阻止，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免了，咱说了，要定你的罪，就不叫你来了。”
朱元璋不在这事情上多做纠缠，转口道，“咱看允熥拿捏住了这杨成，就叫他去东宫做个侍书官吧，也给允熥补点课业，免得他在你那里跟不上。”
刘三吾不明所以：“陛下，今日五皇孙殿下日讲之时，也就前两次稍有滞涩，往后则顺畅无比。”
“臣以为，殿下已经颇具文才，用不着……”
话还没说完，刘三吾就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带着疑问的“嗯”声。
他当即一惊，暗骂自己拍错了马屁，当即叩头道：“臣愚钝，臣立刻就去办此事。”
出了文楼，刘三吾抻着衣袖，擦干净脸上汗水。
旨意他已经接下，只是其中缘故，他还没有思虑清楚。
杨成这糊涂蛋，害他来这里受骂，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杨成从翰林院庶吉士，直接贬成了一个小小的侍书官，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东宫还未定主，他这日子有的熬，不过若是未来东宫定主，他凭借着侍书的情分，还真就能飞黄腾达。
刘三吾倒没什么羡慕之处，现如今皇帝心意不明。
前些日子还说要册立燕王为太子，当时就被他否了。
现如今皇帝到底在想什么，他有些看不清楚，可大差不差，应当就是朱允炆和朱允熥这两位皇孙殿下。
可到底是谁？
若说以前，刘三吾肯定会选择朱允炆。
仁孝恭顺，最是与太子相像，且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可现在朱允熥也是异军突起，势头强劲，就今日表现，都叫他耳目一新。
昨日皇帝又安排他今日日讲《君陈》，其中用意，恐怕还没这么简单。
……
朱允熥午睡有半个时辰多，便觉身上有些燥热，再也睡不着了。
站起来活动下筋骨，通了通身上的热气，开祥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殿下，有旨意。”
旨意？
朱允熥一挑眉，朱元璋又要做什么？
整理衣冠，朱允熥到正殿，便看见刘三吾领着杨成。
他心中摸着些边，八成是上午的事情已经传到朱元璋耳朵里去了。
只是看眼前这阵仗，恐怕朱元璋还做了其他布置，否则刘三吾也不会来。
见朱允熥出来，刘三吾领着杨成快步上前，先见礼，而后才说起正事。
“殿下，陛下口谕。”
朱允熥当即下跪：“圣躬安。”
“朕安！”
刘三吾清了清嗓子，“这杨成，就叫他去东宫做个侍书官吧，也给允熥补点课业，免得他在你那里跟不上。钦此！”
“臣领旨谢恩！”
朱允熥慢腾腾站了起来，眼神略微有几分古怪。
上午杨成还说但凭驱使，没想到下午，就直接来东宫报道了。
只是东宫现在无主，给他安排一个侍书官，朱允炆会怎么想？
这不得给他炸毛呀！
想到这，朱允熥随即询问：“先生，皇祖父这样安排，是否不合礼制？”
刘三吾有些无奈，这玩意就是不合礼制，谁敢说呢？
不过当面肯定不能这样讲，刘三吾咳嗽一声，道：“臣对这个了解不深，殿下可多与杨成探讨。”
朱允熥一听，眼前一亮。
好一个杨成，你还研究过这个？
……
……
注：
1、洪武十七年六月，早膳：炒羊肉、煎烂拖齑（捣碎的姜、蒜、韭菜等）鹅、猪肉炒黄菜、素熇插清汁、蒸猪蹄肚、两熟煎鲜鱼、炉煿（烘烤）肉、筭（算）子面、撺鸡软脱汤、香米饭、豆汤、泡茶。
午膳：胡椒醋鲜虾、烧鹅、燌（fén）羊头蹄、鹅肉巴子、咸豉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五味蒸面筋、羊肉水晶饺儿、丝鹅粉汤、三鲜汤、绿豆棋子面、椒末羊肉、香米饭、蒜酪、豆汤、泡茶。（《南京光禄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