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假灾民
“安？”
“足下与令弟一身本领，空老林泉实在可惜啊，若你们愿为国效劳，我可为你们引荐...”
“这...”
许定被曹昂贴脸开大，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复，同意不是不同意也不是。
想了好一会，他才想到拖字诀，便抱拳对曰：“舍弟此时外出未归，族中还有很多亲长要请示，明廷容我们先行商议，若何？”
“呵呵。”
曹昂见好就收，笑呵呵说道：“壮士不必紧张，我曹昂为人处事，向来不喜强人所难，只是不想豪杰埋没。”
“感谢明廷赏识，您今日带兵到谯县，是去家乡省亲还是...”
许定话到最后戛然而止，但是意思已经完全表达，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不相信曹昂专为举贤而来。
“实不相瞒，苦县受了严重蝗灾，估计不久之后就有灾民，而县里没有余粮赈济，我便找家里筹措了些，打算运过去先应应急...”
“明廷自筹粮食赈灾？”
“没办法，我既然是县令，就得负责治下百姓，哪怕刚到不久。”
看到曹昂言之凿凿，许定突然起身郑重行礼，说道：“明廷爱民如子，真是难得好官，请受许定一拜。”
“伯安快起。”
曹昂急忙伸手去扶，他称呼从壮士改为表字，有逐渐拉近感情之意。
而许定受宠若惊、表情忐忑，一时间不知怎么往下接话，曹昂便主动指着身旁张猛，岔开话题说道：“刚刚路过庄外询问，听他说起此地是许家庄，便冒昧来求见你们兄弟，现在想来确实唐突了...”
“明廷谦虚了，许定能见尊颜，是我的福分。”
曹昂感觉今日铺垫足够，继续逼迫反而显得下乘，于是果断起身拱手辞行，“今日适逢其会，我本想见见仲康再走，怎奈下午还要继续赶路，等我归来再见一面？”
“呃...好啊...”
“我估计两三日便回，希望下次能见到仲康。”
“等夜里仲康归来，我会与他叮嘱一番，这几天尽量少出门。”
许定言罢送曹昂离去，一直送到村口还驻留原地，他不是客气要继续目送，而是站在那里发呆沉思。
曹昂今日以言语招揽，虽然礼贤下士没有强迫，但他作为曹家嫡长子开口，或许就是代替曹操开口，拒绝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
许家虽是地方大户，但却不是什么所谓世家，若是真惹得曹操心中不悦，到时候没了敬酒只剩罚酒。
不行，我要与二弟好生商议，别连累许家遭殃。
傍晚时分，许褚打猎回来。
他在进村的途中，就听庄客说来过大人物，便找到兄长了解情况。
许定将详情和盘托出，许褚听后在屋里来回踱步，好一会才转头问道：“兄长什么意见？”
“我以为曹子修再来，可同意到他所在的苦县当差，这样离得近可以兼顾家里，若是去了许都就远了...”
“兄长所言甚是，但还可以拖上一拖。”
“仲康何意？”
许褚蹙眉对曰：“他不是要见我吗？你就推说我临时出了远门，需要旬月再回来，这样他便不好强求。”
“这行吗？”许定举棋不定。
许褚一脸坚定，回道：“袁术此前僭越称帝，曹操与他必有一仗，而曹子修说许都正在备战，那我们就等着看热闹，曹军胜利必然占据沛国，届时我们再投才是时机，两家如果继续僵持，那我们也别太早选择...”
“仲康想得周到，这样对许家最有利，那我听你的。”
许定与许褚达成一致，心里一瞬间就有了底气，就等曹大公子下次登门。
过了两天半，曹昂果然带着粮食原路返回，在许家庄自然没见到许褚。
虽然有点失望但并不沮丧，也没再提及报效国家之事，反而送了许定一些礼物。
许定拿人手短心里不安，便给曹昂留了一句客套话：苦县离许家庄不算远，明廷以后若有事用得上，可随时来找许家兄弟。
有了这句话，收许家兄弟还远吗？
曹昂从母亲家取得五千斛米，又意外与许家兄弟产生羁绊，此行谯县可谓是收获满满。
回到苦县不足数日，县城南部就出现大量流民，那田间老汉的预言成真了。
曹昂闻言当机立断，命令县兵外出巡逻保护稻田，引导灾民到县城外暂时安置，并在安置点附近搭棚施粥，同时让辖下百姓提前收稻谷，防范流民偷割以及贼寇入侵。
出现灾情之后，他每日到各地巡视，看到农田、粥棚、安置点，都按计划井然有序运转，心里的得意油然而生。
六月底，灾情出现第六天。
主簿高平突然找曹昂，说他带回的五千斛粮食，这几日已经消耗近半，希望曹大公子要么再调粮，要么为停粥棚提前准备，否则上万灾民存在隐患。
曹昂一听都懵了，他之前让高邮仔细推算过，按每个灾民每天一碗粥计量，五千斛粮食应该坚持一月，现在算下来只有十天？
高邮算错了？还是出了问题？
这几日巡视安置点，并没发现灾民数量暴增，难道有人打赈灾粮的主意？
想到这里，曹昂脸色瞬间黑了，这是他的逆鳞。
仓库有军队把守，各安置点有人统计灾民人数，粥棚也有人统计施粥数量、控制稀稠，要查很容易查出问题。
曹昂带着县丞高邮、县尉陈楷等人，亲自到每一个点位进行核查对账，最后仓储与安置点没问题，就是各个粥棚每日施粥的数量，远远超出安置点灾民总数。
也就是，有外人来吃。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一般老百姓没有这个胆量，难道是公职人员让家人来吃？
高邮看到曹昂眉头紧蹙，心说这事儿不好收场了吧？早给你说了人性就是这样，多少粮食都是不够的，用这样的方式扬名不划算。
他心里虽在吐槽，但还是善意提醒道：“明廷不用忧虑，能救多少是多少，本就是天大的难事，真有人冒充灾民来吃，想防也是防不住的...”
“谁说防不住？”
曹昂一脸玩味看着高邮，心说你这厮也是肥头大耳，可惜不知道和珅这号人物。
“明廷有办法？”
“往粥里掺沙子。”
高邮直接听怔住，倒是县尉陈楷率先惊呼：“掺沙？那还能吃吗？”
“假灾民吃不了，真灾民能吃。”
“嘶...”
两人都惊愕看着曹昂，心说这是什么逆天的法子？
“高县丞，有劳你督办此事，陈县尉负责协助。”
“啊我？”
“唯。”
“最近辛苦你们，我还要去外地筹粮。”
高邮显得有点犹豫，但曹昂不给他机会拒绝，随后虚着眼冷冷补充道：“对了，施粥时可以顺藤摸瓜，查一查冒充灾民这事，百姓自发的则既往不咎，若是有人故意坑我，哼哼...”